115、第一百一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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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再次醒过来，日头已经很高了，隔着帐幕都能察觉到阳光的温暖。
很好……还没被搞死。
察觉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李建成很是艰难翻了个身，从面对着墙壁转向背对着墙壁，掀开帐幔往外一瞧，略带兴奋的抓起空下的瓷枕往窗边扔去。
窗边架有一乘软榻，榻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被瓷枕砸了一个趔趄，脸都砸肿了，呸的吐出一口血水，里面还带一个牙齿。
李建成凝神一看，“……元吉，你在这里干嘛？”
李元吉泪汪汪的捂着脸颊，“我是来找你告辞的，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走，但是下手也不用这么狠。”捡起那颗被瓷枕砸掉的牙齿递到李建成面前，“看看，牙齿都被你砸掉了。”
李建成：“……”在李元吉离床还有三步的时候，李建成脑海一阵清明，“站住，现在给我滚出去。”
李元吉幽幽的望了他一眼，控诉道：“知道我要走，大哥你怎么能一点儿不舍都没有？”
李建成咬牙切齿，“我很不舍，我恨不得把你腿打断留在这里。”
“……”
为了保住双腿，李元吉提起衣摆一溜小跑冲出李建成的寝居。
李建成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往自己身上逡巡了一遍，很好，红痕遍布，看起来就像曾在荆棘丛里打了好几个滚，而且滚得很实诚，很用力。
而且，他的感觉没有错，他的确没有穿衣服，“小兔崽子，连个衣服都不给我穿上。”
李建成咬了一回牙，揉了揉腰，然后谨慎又憋屈的摸了摸自己后边，还算比较干净，看来小畜·生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李建成十分艰难的爬起来，拣过齐整搁在床头的一套衣裳，同昨晚的衣裳一模一样，李建成再度狠狠咬牙，“小畜·生！还想误导我！做你的大头梦吧！”
李建成将将套上外袍，门砰得被撞开，李元吉一半红脸一半青脸的冲了进来，“大哥……额……大哥……”
李建成一挑眉，“干嘛？”
李元吉：“呃，二哥叫我把印章交给你，他说庄主还是你，他只是暂代而已，对了，我刚才还看见他带着狄放出了大门。二哥也要离开吗？”
李建成冷笑了两声，“好样的，小畜生，还敢跑。”几个字像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李元吉偷偷摸摸的觑了李建成一眼，“二哥今天出门的时候，脖子上很多伤痕，嘴巴也被咬破了……”
李建成脸红白交错，李元吉踮着脚尖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道：“大哥，诚然你同他情投意合，也不能太折腾人家啊，看看二哥身上的伤难怪二哥要离家出走了，你这样凶猛谁受得住啊。”
李建成一红一白的脸又往青黑发展了一番，掀了桌子怒吼，“滚！你去派人拦住他，只要别打死了，怎么样都行。”
李元吉迟疑：“这……”
李建成斜斜挑了一回眼角，“有意见？”语气冷厉得像刀锋一般。
李元吉连忙摇头，“没，我这就去。”
李建成恨恨的转身一脚把床踹了个稀巴烂，运动的同时自己也感觉到后面传来的微微刺痛，禁不住龇了龇牙。不是他禁不住痛，实在是这个痛和平日里的痛不大一样，他从未受过这样的痛，不怎么有忍这种痛的经验。
捞过镜子一看，昨晚两人打架脸上尚留有几分印痕，眼睛有几分肿，嘴角……到底谁嘴巴伤得更厉害啊……
李建成第一次没束发就出了门，等他出了门，收拾屋子的丫头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屋子里如狂风过境，一件完好的物什都找不到了。
魏征听了传召急忙进了议事厅，李建成正坐在主座上，十分端正笔直，全然不同于往日里的屈膝托腮，眼神却有几分茫然。
“魏征参见大公子。”
李建成将眼神落在面前的茶杯上，声音不疾不徐，和平日并没有两样，“魏先生，再给本庄安排一个院子。”
魏征抬起头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从容，问道：“可是有贵客来到？”
李建成勾着唇，“本庄算不算贵客？”
魏征连忙低了头，“是，不知庄主什么时候搬进去？”
李建成：“越快越好，”顿了顿又道：“今晚之前。”
魏征：“是，今晚之前属下会安排好的。”
魏征在临出门的时候重新转了回来，“庄主，听说你昨儿夜里同二少爷闹得挺晚的，今日卯时初二少爷就迁怒杀了一个丫头，还望庄主能节制一些！”
李建成：“…………”
李建成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他能怎么告诉别人，是他被李世民搞了，而不是他搞了李世民！
李世民这个小混蛋，什么用都没有，就是有千百个心眼！
李建成长长的头发披在肩头，只用一根紫色的缎带松松系着，遮住了色彩斑斓的脖子。
下山了，哼！
叶苦正靠在院子里晒很难得的阳光，眯着眼，翘着腿，十分的得意，然后听到一声“叶苦。”
叶苦抬头一瞧，连忙翻身单膝落地，“参见大公子。”
李建成就站在他面前，半晌都没有开口，叶苦心下惴惴，却不怎么敢抬头，只望着那一片罩着紫纱的衣摆。
他把衣摆上的每一朵云纹都分辨得清清楚楚了，李建成才淡淡开口道：“你去准备一下，等二少爷回来了，你对他下一味药。”
叶苦猛的抬头，触到李建成的目光又低下了头，“什么药？”
李建成：“移情蛊。”
叶苦大惊失色：“这……”
叶苦从睫缝里打量李建成，脸色有些苍白，嘴唇蹂躏得十分厉害，眼神飘飘，明显……明显是纵欲过度。
叶苦稳了心神，从容问道：“不知道是要怎样的，可是同月长老一般的？”
李建成挑了一个石凳坐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良久才下定决心一般，“正是，同月长老一般的。”
“那移情于谁？”
李建成斟酌了一番，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我见那些姑娘倒没一个能配得上世民的，你可见过容貌人品顶顶好的姑娘？”
叶苦也摇了一回头，大着胆子问道：“二少爷可是对什么名门正派的女子倾了心？”
李建成，“若是这样，我倒不这么为难，他倾心偏偏不是女子。”
叶苦：“那……”
李建成踢了他一脚，“别说你没听过传言，他倾心的正是本庄主，他的亲哥哥。”
叶苦：“……”
叶苦痛苦道：“传言不是这样的……”
李建成：“恩？”
叶苦嗫嚅道：“传言……传言你倾心于他，而……而不是他倾心于你。”
李建成：“……”
叶苦请李建成坐在院中一面石桌旁，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望着他道：“上次庄主同二少爷一起回山庄的时候，二少爷曾经来找过我，他说您夜里会做噩梦，冷汗透重衫，怎么叫都醒不过，庄主可知晓如霜在您梦中看见了什么？”
李建成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茶水洒出三两滴，“我做的梦我自然知晓，纵然我舍不得世民，也是不愿意他走上这样的歧途。”
叶苦凝望着他，“那庄主可知晓二少爷中了醉时眠，发的噩梦是什么？”
李建成将茶杯放在桌上，淡淡道：“这个我倒一直忘了问。”
叶苦：“同庄主的差不多，庄主的噩梦里是你杀了他妻子儿女，二少爷的噩梦里，你不要他，他终于同你反目成仇，你死在他手中，他不肯信，等了一辈子没等到你醒。”
李建成垂下眼睑，看杯中浮沉的细茶。
“因为如霜同属下讲了您的梦，所以传言庄主思慕李世民，属下并不曾有任何怀疑，庄主真的不曾倾心于二少爷吗？若是不倾心，庄主怎么因为嫉妒杀了他的妻女？若是不思慕，庄主怎会在他死后那样伤心欲绝，几欲遁入空门？若是不思慕，庄主会任由二少爷这样对您……”
李建成猛的一拍桌子，“够了！”石桌以他的手掌为中心，发散出蜘蛛网一般的裂纹，“我这一生虽然不长，但是也算是过了许多年，就算别人都说我是大魔头，我也并不是不知晓伦理道德，即便世民再怎么好我也不会同他生不正经的心思。”
叶苦被他的怒容吓得即刻跪倒在地，却又因为受了二少爷的胁迫，不得不将冒犯继续进行下去，“上次庄主同属下和魏先生说起你作孽太多，恐怕日后再难安稳了，因此才将庄主之位交给二少爷，属下私心里觉得，也许这便是上天给庄主的报应吧。”
李建成身子晃了晃，脸色蓦地惨白起来，“但是，世民并没有错，怎么……怎么会？”
叶苦低声道：“二少爷造的杀孽并不比庄主少，听说少林在江湖再难立足了，前段时间几位极有名望的高僧被武林众人逼着自尽于众人面前，少林一脉算是绝了，这都是因为二少爷。”
李建成闭了闭眼，“这是他替我做的孽，该我来背，却不是他，被关在少林寺时，我一直在想他的七年之苦是不是也因为我造孽太多，全落在他身上，我不明白上天怎么这样不公？明明是我造的杀孽，却全落在他身上？这太不公允。”
叶苦低着头没有出声。
李建成向来平静的脸上露出点点苦涩，“我们一家四兄妹，唯独他一个人，这短短的二十来年生活就如此坎坷，活着这样艰难，若是我造的杀孽真的全落在他身上，我不敢想象日后他过得将是多么艰辛。”
一人插口道：“既然担心我日后过的艰辛，不若好好守着我，一直守着，直到我们一起死去，多好。”
李建成仍然僵直的坐在石凳上，李世民走近他，向他摊开手掌，掌上是一对同心结，他说：“大哥，我特地去庙里请主持开光的，很久以前我就想着有一天一定亲自为我们求一个，然后告诉你。”
他说：“我李世民，爱慕李建成，许多年。”
他说：“即便以后再艰辛，只要你还在，我即便入了无间地狱，也会再爬上来回到你身边。”
李建成指着红艳艳的同心结怒道：“混账，这个不是我买的吗？你什么时候偷走的？”
李世民：“……”
叶苦：“……”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