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那时所见少女的手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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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面-
如果你能在秋季来到，
我会把夏天掸掉，
一半轻蔑，一半含笑。 ——狄金森
那个男孩从桥的阴影处冲出，一把抓住了露西的右手。
被惊吓到而迅速尖叫的露西忙看向右手方向，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那个……你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因为对方是孩子的关系，露西放柔了语气，试着带上一抹微笑弯下了身子。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笨女人！”
随着一声粗鲁的大吼，露西的额头被用力撞了下——被男孩的额头。
“好痛！”她被撞得后退了一步，但右手却还是被紧紧抓住，逃避不开，“真是的，是要干什么呀！”她左手捂上额头，轻声抱怨。
定下神来一瞧，男孩的额头也因为相互作用，开始泛红，而他唇线的扭曲度和眼角的湿润也让人感觉疼痛——到底他们两个谁的脑袋比较硬？
男孩忍得很辛苦，许久才又开口：“你，是妖精的尾巴的人吧？”他翻起露西的右手背，再确认了一次。
其实不用确认，露西也会老实承认的：“是。你有什么事吗……？”
虽说是在从公会回家的路上突然被躲在桥边的孩子袭击，但她并没有对一个孩子的行为感到害怕。“我的名字是露西。你呢？”她试图释放善意。
男孩并未报上自己的名字，但因为不小心把首字母“S”说漏了嘴，露西就擅自给他命名为“S君”。
虽然这称呼会让人想到奇怪的事，不过露西还是决定不要在这里进行吐槽。
“那么，S君，有什么事吗？”她又再次询问，“如果能先放开我的手就更好了。”
被一个比自己小上七八岁的孩子这么抓着手，若不是因为现在是晚上，如果是光天化日被附近的邻里看到的话，绝对会说什么奇怪的流言吧——比如“那个妖尾的露西对小孩子下手啦！”“没想到露西竟然欺负个孩子！”“果然露西酱是这样的人啊”——等等，为什么她是坏人的角色？
“放手你就会逃跑的吧。”
S仿佛当她是被抓住的现行犯似的，紧紧拽着她印有粉色纹章的右手。
“……你到底要干嘛啦？”或许是因为整个白天都被自己的搭档拉着东奔西跑，再加上空腹的原因，露西这天的耐心小得可怜，这才遇袭不到三分钟她就显得不耐烦了。
当然，对方看上去比她更一脸不耐，张大了嘴巴用力喊道：
“我要打败火龙！”
“哈？”——这个答案一点儿都不好笑，而且好吵，邻居会发现的啦。
露西连忙张望了番，见周围没别的动静才继续对话：“等等等等——你说的火龙……莫非是指火之灭龙魔导士——纳兹的事？”
“就是那个‘纳子’！”
她忍不住冲夜空白了一眼，这孩子一定没发现自己太过紧张而咬错音的悲剧。
幸好今晚天气阴沉不见繁星，那些追随着她的星灵们一定不知道，此时他们多灾多难的主人正遇到怎样的“厌”遇——这只是她忽然想到的比较有feel的句子。
“那个啊，我知道这么说不太好，不过那家伙应该不会被一个小孩子打败的——虽然我能想象到他会很高兴地接受挑战的样子。”只是想了下便差点笑出声，露西努力憋住笑意。
嘲笑个这么认真的孩子，总不太好吧。
S果然因为被说中了的关系低下了头来，他似乎也并没有那么有把握——或者说是有勇气去面对。瘪了瘪嘴，他才又迎向她的脸：“以后会的！”
眼中的信念就像是夜晚的星那般。
只是这个眼神便让露西完全不介意起之前的事，或是额头还微微刺痛的感觉。
因为有信念的男孩子，就是这么让人放心的家伙啊。
“那我就期待一下吧。”她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这笑容让S一愣，动了下嘴，一时说不出什么，许久才发出声音。
“你很期待？”
“恩——我还是觉得纳兹不会被打败。”露西歉意一笑，“不过，还挺期待他被比他小的孩子打败的样子呢。”她弯下身子，用空闲的左手摸摸S的脑袋——稍微有点脏啊。
没有吸取教训的代价就是下一秒又迎来一记头槌：“别把我当小孩子！”
……为什么还有第二次OTZ不玩了啊她好痛啊好累啊好饿啊想回家洗澡啊啊……！
“……我要回家！”——“你为什么要跟来？！”
刚转身踏出一步，S也跟着走了一步，露西再次惊呼。
“手牵着啊，笨女人。”
“那是你拉着我的！还有，我叫露西！”
“你不是要回去吗？”
“你拽着我我怎么回去啊？”
“用脚，笨女人。”
“我走回去让你跟着有那么好的事吗？！还有，我叫露西！”
“你以为我是跟踪狂啊？你是笨蛋嘛？！”
“你才是——嘿！”露西在这一来一回间挣扎着想脱开手，终于在这一刻宣告成功。毕竟比这小孩年长许多，这要是趁对方注意力放在对话上时还挣脱不开就说不过去了。
“——小笨蛋？”她得意地甩了甩右手——真不知道在和个小孩子叫什么劲。
S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焦躁起来：“……哼！”
他低下头拽紧自己身上的衣物，露西这才仔细端详了这孩子。混着泥水的浅色头发，说不出颜色的深色斗篷，寒碜的衣物和破旧的靴子，稍微干净些的就是手和眼神——这种程度的外表，怎么看都是个流浪儿。
见他这副落魄样，露西也忽然没了气焰，本来，她也不过是看不惯对方的态度加上自己一时的迁怒才略孩子气地回嘴的，真要她对一个流浪儿童决绝，就算她愿意在天国的母亲也不答应吧。
“我说你啊，S君，”她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说，“如果是因为没有地方过夜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们公会哦。”为了防止再被突袭，这次她并没有放低身姿。
“谁说没地方过夜的。”S抬眼瞪向她。
“啊，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流浪的孩子。那么晚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要。”
“恩，那么，去哪里？”
“你家。”
“……等等，你刚才说有过夜的地方，就是说我家？”
“是啊，笨女人。”这么说着的S，又上前拉住了露西的右手。
“……我叫露西。”露西徒劳地解释着，视线久久悬在S的发旋上，终于还是妥协了：
“那么，就暂时让你住一晚吧。”
“这还差不多。”S抬起的脸上满是胜利的笑容，这时候倒确实让露西感觉到，他不过是个孩子。
——确实是个孩子。
狼吞虎咽地吃着露西的简单料理，只是看着普鲁就不住发笑，追问着她星灵的事，喜欢观察书架上还看不懂的书——肚子饱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的孩子。
“真是的，我说过要你快点去洗澡的吧。”见他一刻也不消停，露西十分没辙。
刚回到公寓时，因为自己也饿着，就优先考虑做饭的事了。结果回头才发现，这孩子必须好好全身清洗才能让他睡在这里。但每当她说起这事的时候，这孩子就顾左右而言他。
“再变个星灵出来吧。我要看没看过的。”——比方说这样的。
“星灵可不是展示品。要不你先去洗澡，或许我心血来潮给你介绍下也说不定。”露西故作姿态道，手捧早就准备好的浴巾和简单的T恤+沙滩裤——还好为了防止格雷随便在她家脱衣，她有准备男性服装——当然这是骗人的，事实是这是与另一件自己很喜欢的泳装一起买的情侣装，怕经常来自己家的纳兹和哈比发现，一直藏在放内衣的那格抽屉的最里边。（当然还是被那两个家伙看到过一次就是了）
S似乎很厌烦洗澡，还是站在书桌旁没有动静，大概在思考怎么回避吧。
不过露西这次可不打算给他机会了，毕竟书架上的书本们苍白得脆弱，可禁不住这熊孩子的折腾。她反过来一把抓住S的手喊道：“跟我来！”
“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被拉到了浴室里，接近那个冒着热气的水池时才挣扎起来，“不、不要！”
“不要也得要！不洗澡不让你睡觉！”
“我才不怕呢！”
“那我找几个可怕的哥哥来陪你聊一晚上。”
“可怕的哥哥……是谁？！”
“他们可是妖尾最凶残邪恶毫无人性的一群人哦。”
“唔……！”
“据说对小孩子毫不留情呢，因为他们比孩子还像孩子。”
“唔唔……！”
“还有，我告你私闯民宅哦。”
“唔——那是什么东西？”
“呃，总之……”露西忽然靠近S身边，一下子把那件寒碜到辨不出颜色的衣服硬生生从他身上剥下。“你先给我洗干净……至少干净些！”
“你干什么笨女人？！”S被吓得瞬间抱住自己的身体，看来自保的意识还是有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以为她要做什么呢。
“都说了我叫露西……接下来还要我的帮忙么？”
“不用！”从S的眼神中发来“你滚你快滚，前滚翻后空翻都好”的视线——正称露西的心。
“那么你好好洗哦~我浴巾和衣服都放这儿了——衣服还是新的呢。”
转身正要走出浴室的露西，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回应她的是大尖叫——男孩子在这个年纪都那么敏感么？她只是想问下还有没有别的需要……
“你不是要走了吗？！”
“现在又不想走了……”露西坏心眼地笑了，看着整个人都窝在热气里的男孩。
“呐，要姐姐帮忙擦背吗？”
S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胡言乱语一通。
为他的反应而快乐起来的露西，偷笑着离开了浴室。
这一整天因委托任务而被纳兹他们拉着东奔西走，结果到手的报酬全部拿去赔给当地的店铺——带着沮丧和对同伴些许怨念回家的露西（尽管这是常有的事），现在终于放松了心情。
房间被满屋的灯光照亮，窗外的黑暗也早已被窗帘掩盖。
这个小小的私人空间里，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
略显冷清。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这个房间有别人在呢……”
露西呢喃道，开始写下今天的记录——以信件的形式。
-B面-
秘而不宣，是那毒刺（STING）。 ——狄金森
水温的滋润让脸变得通红，S——斯汀克发现镜子中的自己是这副模样后，懊恼着该不该走出浴室。
“现在出去一定会被笑话的……！”小小的男子汉，有着自己的坚持。
于是在浴室里磨蹭了许久，当然没少了些多余的想象，总之当他想起还要面对屋子的主人时，那位主人已经睡下了——一头倒在被照亮的书桌上。
他脱口啧道：“竟然睡着了……”便大步靠了过去。
被照亮的金发像白昼那样明媚，反观自己那头铂金色的冲天直发——只有在刚洗完的时候还会乖乖地贴服头皮——斯汀克忽然介意起了自己那与少女发色不相称的黯淡色彩。
他没注意到自己开始拨弄那片沉睡的阳光，只是自顾自地思考着勉强能称得上是烦恼的问题。
比如怎么叫醒阳光的主人，比如自己睡哪儿才好，这些让他烦恼着。
“喂，笨女人——喂，起来——醒一下啦……”
既想推醒对方，又怕吓到她的结果就是，毫无意义地折腾了老半天。
斯汀克决定放弃这条无意义的选择。
——反正这个女人是不会让他睡床的吧？既然如此，他就偏去睡。
等那个家伙醒来看到一定又会笨笨地大叫的吧？想当然，他更要去睡。
预料着少女的反应，斯汀克不禁偷笑，得意地爬到了那个虽不大倒还看上去很温暖的被窝里。
刚爬进去，他的眉头又皱起——这被窝里有别人的气息。
与她的不同，与他的却似乎有些相似……当然，更像白天看到的家伙的味道。
“火龙……？”他不能肯定是火龙的气味，或许是另一个半裸的男人、穿盔甲的女人、双马尾的丫头、或者两只猫的——总之，是白天时在隔壁镇遇到的这支小队里的家伙。
虽然斯汀克一直认为自己的鼻子很灵敏，但真要他去详详细细地分辨自己在距离好远的地方跟踪的这群家伙谁是谁，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也未免残忍了些。
是的。他跟踪这些人至少有一天了。
起初的原因，是他听说有火龙到那个城镇了，他循着味道接近时，发现不止有一位灭龙魔导士，还有个小丫头（尽管看上去比他大一些）也是。
他从小生活在龙的身边，之后，他流浪着，知道这世上还有别的灭龙魔导士。他遇到了雷克塔，他答应它一定要打败现存的龙——火龙。而现在就是机会。
他选择了与火龙关系最好最容易欺负的金发大胸女人。只要从她下手的话，总有办法打赢的吧？
但到了夜晚，他冷静下来，觉得这个女人的话不无道理——他还没到能打败火龙的时候，至少不是今年。
也许一年后，两年后……七年后，八年后……总有一天可以吧？
翻来转去十来次，他终于还是下床去寻找趴在桌上的那个人。
到底用什么方法可以叫醒睡美人呢？小孩子用了最可怕的方法——对着那有公会纹章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
“啊——啊！！！”如他所愿，屋子的主人——露西猛地坐了起来，撞上了来不及闪避的他的脑袋上。
两人捂着各自撞到（+咬到）的地方，一时谁也没吱个声。
“你……你是要干什么呀，坏小子！”露西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红红的齿痕，恶狠狠地转头瞪向他。
可一见到斯汀克捂着脑门，双眼闪起了泪花，她又立刻忘了自己受害者的身份：“怎么了，很痛吗？”
“不痛……我才不痛！”话语里饱含着呜咽声，和他倔强的咬嘴唇动作形成对比。
抚摸着手背，露西叹了口气：“不过说到底，也是你咬我不对哦。不管怎么说，咬人太过分了吧？”
“那是……谁、谁叫你怎么叫都不醒的！”他似乎还在强忍眼泪，努力抬高下巴憋嘴道，“我是没办法才咬的，笨女人！”
“都说了我有名字……”懒得再报上自己大名，露西站起身想替他揉揉脑袋，却被他退避开了，“呼，我知道啦，是我先不对，不该在你还醒着的时候先睡着。我道歉，对不起。”
“……咬了你是我有点不对！我……反正我不会再咬了！你又不能吃！”
无法坦诚道歉的斯汀克，只能退让到这个地步。
“你这算什么呀……”
苦笑一声，露西走到床边，自然而然地坐了上去。
当斯汀克以为她要不管自己先睡了的时候，却又听她说道：“过来。”
他本能地走了过去。毕竟还是个孩子，对无敌意的人总会毫无保留。
往里坐了些，腾出了一半床，她似乎有些害羞，反复拉窗帘：“那个啊，要是不介意的话，你也睡床上吧。虽然我是想让你睡地板的啦……但如果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会说我虐待儿童的。而且你看嘛……”
她扭捏了半天：“……今天晚上，有点冷的。”
她这个一整天都穿和比基尼差不多衣服的女人说冷？
斯汀克却完全不懂得接受好意：“什么嘛，让客人睡地板本来就说不过去，说得好像你很照顾我似的……”
“你再这样嘴硬我真的不管你直接睡了哦= =”
“是你说要我睡床上的！”他急忙爬了上去，故意往她那边挤，“不准反悔！”
“得寸进尺的小孩！这种时候你要说‘谢谢’啦！”
“我才不会说谢谢呢！”
“你这不就说了嘛？”
“你——”发现被耍了一道，他气得坐起了身，却又被她拉回了床铺上。
不知何时，露西脸上已堆满了笑容，在书桌灯光暗暗地斜照下，仿佛是落日余晖一般安宁而缥缈。
这让又想发脾气的斯汀克没了声。他再别扭也知道，对方是真心待他的。——也不会有其他人对半路袭击自己的人那么照顾了吧。
“你啊，”露西有魔力的声音响起，“该说对不起和谢谢的时候，要直接说出来啊。这叫礼貌。”
“……我才不说！”
“还有想笑的时候就笑，想哭的时候哭就好了。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
“你现在这么说，以后就没机会做小孩子了哦？”
少女这么说的时候，是温柔的，是笑着的。
“不做小孩子也没关系……！”他不甘心地反驳，“小孩子那么弱，我要变强，所以我不要做小孩！”
“变强啊……像是纳兹的话呢。”她替他拉好被子，“不过你要不是小孩子，就没资格和我睡床上哦。你是小孩吗？”她拍着被子，有些坏心眼地调侃。
斯汀克不满地反问：“那个火龙也是小孩吗？”
“纳兹当然不是啊。”
“那他为什么能睡床上？”
这叫露西一时涨红了脸：“那是他擅自……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床上有他的味道。”
“你是狗吗！而且你知道他的味道……是跟踪我们很久了？！”
现在才发现吗……他心里有一点点得意，不自觉地嘴角也扬了起来。
“你不会是想挑战纳兹才跟过来的吧？”
他刚扬起的嘴角又落了下去。
“……反正会输的。”
“那是当然啦，你还是小孩嘛……”
小孩小孩的，这个人只会不停说这样的话——斯汀克背过身去，因为不想睡地板，所以也就不敢再反击了，他决定选择不理她。
“但是没关系，就算输了再站起来就是了。”
背后，女人的声音却依然像催眠曲那样柔和。
“纳兹他啊，是不管倒下几次都会站起来的顽强的家伙。不只是他，大家都是这样，只要有同伴在，谁都能变得坚强。”
“会输的家伙，哪里强了！”
“会输的家伙不强，但是输了以后还能再站起来的家伙很强。你以后会懂的，到你也变成那种大人的时候。”
“……才不会啦。”
“到时来做我们的同伴吧，少年。我等着你。”
妖精的尾巴的同伴——也许，这个梦很不错呢。带着笑容，他进入了这样的一个梦里。
斯汀克离开那间屋子是还寒冷着的时候，当天暖和了，热了，他带着雷克塔再来到玛格诺利亚时，妖精的尾巴已经名存实亡了。
火龙也好，那个女人也好，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说好输了会再站起来的，说好那就是强大的……说好要等我做同伴的，骗子！骗子女人！”
他的手背上，没有他渴望已久的纹章。
只有自己抹下来的泪水而已。
-七年后-
X791年6月30日，花开之城·库洛卡斯。
剑齿之虎公会入住的旅馆二楼，斯汀克·尤克利夫仰望夜空。
“不愧是笨女人，完全没发现我是谁呢。”
此时，他的左肩上已经有了另一个公会的纹章，和火龙的纹章相对的位置上。
会输的家伙不强，但是输了以后还能再站起来的家伙很强——会长却告诉他，那都是弱者的谬论！只有从不会输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强大。
“我已经很强了，非常强了。骗子女人，我没有成为你想的那种弱家伙，真是抱歉啊！”
斯汀克扯起嘴角，一个人笑了起来。那时候的自己会被那种女人的奇怪言论感动，怎么想都很可笑。
他举起手，看着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手背——曾几何时，他幻想过那里有和她一样的纹章。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时钟走向整点——天空绽开白昼般的光芒，从他的指间投向身后。
大魔斗演武，开始。
“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才是强者——露西，你就等着想哭的时候尽情哭吧！”
当然结果，哭出来的还是这个少年。
到现在还是个孩子——还没学会从失败中站起来，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当看到那个公会的人们举起自己的手时，那个右手手背上的粉红印记一如往昔。
一如七年前，那时所见少女的手背。
-之后-
舞会的灯光交错，照在每个曾经的敌人身上。但如今，都是同伴。
久违地，他与暗中观察着的少女的目光相交了。
星灵魔导士是什么？是她告诉了他。不久前星灵魔导士变得稀有的时候，他让大家一起保护了雪乃，因为他曾经知道星灵魔法的有趣。
真正的强者是什么？也是她告诉了他。虽然他这么多年来搞错了这些，但最终，他还是从倒下的地方站了起来，继续战斗。
想和她说话的心情又是什么？却没有人告诉他。
在闹剧落幕的午夜时分，在微醺的空气里大家逐渐安静的此刻，他走向了她。
伸手邀请共舞一曲，她的手背落在了他的手心。
啊，曾经觉得很大的手背，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那么纤细了。
“看来齿痕没有留在上面啊……”
他的一句嘟哝，换来了她的一声惊呼。
“你是……那天那个少年吗？”
他仓皇地抛开了她的手，企图逃离。
但这回，却被她牢牢抓住了。
“手牵着啊，笨男人。”
“为什么会记得……！”
“我在整理想寄给家人的信件里发现的，虽然那是没有收件人的信呢。”
“干嘛要写在信里！”
“那一定是因为，七年前的我很想让那个男孩成为未来的同伴吧。”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背过身去。
“真是的，哭什么呀，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吧？”
“……是你说想哭就哭的！”
“好啦好啦……奇怪，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用手背帮他擦着眼泪，她笑着说道：
“不过最后，你还是成为了同伴呢。”
“别搞错了……我可是剑咬之虎的人！”
“和什么公会没关系，你就是你。你已经变强了。”
“但是还是没有打败纳兹大哥……”
“那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你已经很强了啊。”
“……谢谢。”
“已经是个会哭，会说谢谢的大人了呢。不会再咬我了吧？”
“你又不能吃！”
“对不起，我只是还不敢相信你是那个男孩。”
“那都是七年前的事了……”
他看着自己的泪水从那手背上滑落，而后，视线终于移向了那手的主人。
她还是和记忆中同样的少女。
而他却已经长大了。
已经可以，
终于可以，
和她站在一起了。
“斯汀克，让你久等了呢。”
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的时候就笑。
他在泪眼还模糊的时候，露出了最开心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那时所见少女的手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