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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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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聂五临时叫了苏墨来,陈景燃一行人便又在永镇寺空等了几日。
这些日子,陈景燃每日照约定放上些血,其它时候就同明空大师对弈、品茶,旁敲侧击的打探到些消息,比如鬼老八是谁,不过属实把隋靖远憋出一身毛病来。
按明空大师神神叨叨的说法,鬼老八是冥府里派来驻守沧浪之地的鬼差,至于为什么这么大个烂摊子竟是冥府小小的鬼差来看守,隋靖远表示过深深的不解,不过显然他还没有如陈景燃一般,将凡人的思维回路切换到神魔模式。
若是从封神一役说起,也就能解释得通了,上界大神和魔族之战,两败俱伤,而如今人间就好比一段缓冲带,烧不到自家门口,两边的人自然也就爱理不理,可偏偏魔族可以凭着滞留人间的魔气在此处恣意妄为,上界的仙人若强行干预,说不得又会引发些许流血冲突,或者更加严重的外交事件来,作为三界中中立的一方,不讨好的差事自然就落在了冥府头上了。这毕竟是人间的地盘,难道就没人管了么?谁说没人管呢,先祖皇帝三百年前不就来了这么一手么,不过结局堪忧罢了。久而久之,冥府便成了这一片的当家了。
陈景燃此刻正在院子里与明空大师在棋盘上杀得畅快,隋靖远靠在一旁的树下喂蚊子,点晃着脑袋,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
明空嘬一口茶,徐徐道“陈施主少年意气,果敢勇毅。”
陈景燃听了,浅笑,看似随手捧一杯热茶,借热气腾起的袅袅余烟,低头一抿,奄去被人看透的局促,到底是年少。
只是一局未完,就被清凉的声音打断了。
“苏墨今晚到,随时动手,血准备好了么?”
陈景燃随着声音抬首,却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先前只觉的这人漂亮冷清,然而褪下了干练死板的黑衣,一袭宝蓝色裙衫,谈不上华丽,竟把人衬得妖冶脱俗。
倒是隋靖远与明空显得淡定了许多,明空是出家人,自是四大皆空,至于隋靖远,天晓得他心下是多想要翻白眼,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聂五这周身上下的气质像极了苏墨,乍一看清丽无双,再凝神细看却又些媚惑,实际上人却是冷冰冰的生人勿进。
“不去建业碑林了么?”
“去的,隋靖远和明空去碑林镇守,陈景燃和本大仙破永镇塔,派寺僧去各处镇关镇守,月满空悬,子时一到就动手,冥府的魑魅已在永镇寺各处布下结界。”
聂五简单的布置好晚上的事,寂静的看着明空“明空,其实你无须自责,这事我抗下来,不单是为你的执念,这点你当明白。时机若是不合,本大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冒这个险的。”
明空想来这位主儿也是个顺应天命的,虽然破除封印前路艰险,但以她的本事定也出不了大事“尊使所言甚是,贫僧定当竭尽全力护卫碑林。”
月未上稍,聂小五便遣了各人离开喂蚊子去,自己领着陈景燃优哉游哉的往寺后的永镇塔踱去。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看着聂小五优雅的背影,陈景燃一点都不觉得是要去面对生死,干一件极大的事情,反倒像在饭后散步。
“五姑娘,前日里在下问的事情,你还没给答复,此去劈除封印,也不知……不如姑娘现在答我一答,可好?”少年的声音温温诺诺,如春风拂面,好听极了。
聂小五仍就不疾不徐的走着,仿佛没有听到陈景燃夹在和煦微风中的问话,只是不自然的偏了下脑袋。就在陈景燃以为她不回有所回应之时,冷清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你是问沧浪之地的事情么?”
还未等陈景燃搭话,便又自顾自说起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冥府不想再守着这个烂摊子了,每年都有无数的魑魅把命搭在里面。其它两界的人既然都不露面,那就只好自己出手了。沧浪之地里面的情况虽然复杂,但由着封印和冥府这么多年的节制,魔气也耗得个七七八八了,所以只要武力值够大,要肃清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南北可能会有一个意料之中的局面。”
话已至此,陈景燃也只能默默在心中思量,不知不觉便到了永镇塔前。
塔前早有一人白衣翩跹,负手而立,逆着月色,寂寥的背影静谧了时光。
“啧,本还以为什么大事,十万火急的让我赶过来,结果竟是为了破了这塔么?”
白衣人转身看向聂小五,媚眼如丝,说不出的风流倜傥,戏谑道。
陈景燃一时被惊艳了,自认在帝都中所见的那些个倾国美人,到了此人跟前竟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聂小五出奇的平静,默默的拿眼神瞄了一眼“诺,陈景燃,他负责供血。”
苏墨似乎习惯了聂小五不咸不淡的态度,笑着看向陈景燃“呵呵,此事有劳陈公子了,在下苏墨。”
聂小五没有打算继续理会苏墨,自顾绕这永镇塔打了圈,扯着三人一起退出几步。给苏墨一个眼神。
“可以了。”
苏墨收起玩笑的态度,将陈景燃护在身后,优雅的打了个响指,塔顶迅速窜起一阵幽白的光芒,照亮了夜色。而此前镇守各处镇眼的寺僧,遥望见信号一样的白光,道一声“阿弥陀佛”,佛号响亮,贯彻长空,几乎同时,将之前储存的血液倾入脚下的方寸之地中。
陈景燃看着眼前之境,稍微找回了点真实敢,手心微汗,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刀。
夜风清凉,少顷,塔基之处泛起胭脂色的光,曲曲折折,最终汇成一个繁复的五芒星法阵。
“结界!”
随着清凉的生音,白衣飘然而动,在塔周布下水色结界,将眼看要冲天而起的光芒及煞气掩盖住,四周复又寂静下来。
苏墨突然大大呼出一口气,轻松不少“呵呵,大意了啊。”
聂小五只瞪他一眼,便再不言语。她的确是怪罪这只老狐狸早来了这么久居然没有提前布好结界,至于自己没有发现这么个明显的问题么,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少言寡语的抓起陈景燃的手,一爪子下去,割破了腕子,再将血滴在塔门前。
不过……
半个时辰后……
“你确定方法没错!”苏墨果断耐不住性子了,早没了刚刚的风流气度,蹲在地上,双手托腮。
是了,距离法阵开启已经足足半个时辰了,阵中依旧红光冲天,只不过在接受了陈景燃的血后,似乎卡住了,并没有继续发动的迹象。
“会不会是血不够多?”
就在聂小五准备再次割开陈景燃的腕子时,塔门开了,钻出一个圆脸圆眼的可爱小童子,揉了揉稀松的双眼,软软的问道“额,三位找谁?”
陈景燃的心理远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样冷静,其实,面对此情此景,他已经是很好的了,因为另外两尊大佛显然在小童子出现的那一刻就石化了。
“在下华阳陈瑷字景燃,求见先祖陛下。”(关键时候还是儿子你给力啊。。。。。。)
小童子终于醒了过来,看清了门外三人,吃了一惊“先祖陛下?阁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陈景燃立刻反应过来“那,在下可否求见萧泽。”
“哦——他呀,跟我进来吧。”小童子意味深长。
陈景燃随着小童子先一步跨进了门,苏墨的聂小五落在后面,紧紧跟着。
苏墨随意舒展了下四肢,刚刚蹲太久,有点麻“我说,狼崽子,情况不大对啊。”
聂小五此刻也有点懵,默默的思虑着“随机应变”,冰冷的声音里透着难得的严肃。
塔内的通道有些阴暗,烛光稀疏摇曳,木阶腐朽陈旧,盘旋而下,层层相接,悠远漫长。
奶声奶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这里至建成起,已余百年了,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客来访,阿泽一定会很开心的,不过你们来找他做什么?他有时候喝醉了就会嚷嚷,说这世间怕是早没人记住他了。”
陈景燃温声细语的回应“怎会,百年来,先祖功勋仍在百姓中传唱不衰”,心里却有些忐忑起来,依聂小五所言,先祖既已成魔,这塔中必然会凶险重重,可是一路行来,却无半点不妥之处,当下加重了对聂小五的疑心。
聂小五此刻也是有些后悔的,虽然面上看不出情绪,早知道就不该托大,先去冥河边摸摸底,也不致这般的措手不及。
唯一悠然自得恐怕只有苏墨一人了,最大的损失于他而言不过是白跑一趟,看看热闹却也无不可。
“到了,客人们请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