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tta Have You》iATOBE

6、3:14 PM。

　　哈，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可没一觉睡到八点半，只不过是闭上眼睛再睁开，刚才的光亮就全部消失了，我又看了一下手表，这才确定视线所触及的不是夕阳。头顶的天空有点红，像是割断颈动脉喷出满腔的血。

　　我想这时候大概船已起飞，我那温柔沉默的妻子啊，这时候我才觉得对不住她。

　　跟她结婚不是意外，但是事故。当时我跟我那绿眼珠的恋人刚分手，两个人闹到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这时她就出现了，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家庭虽然名存实亡但依旧是个栖身之所，丈夫同床异梦却仍然是个可靠的依傍，但如今这一切也终究是灰飞烟灭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不负责任，但这又如何？我想我这次的决定于她于我都是一种解脱——她一直是个聪明的女人，我想她大概也是懂的，所以当初她听我讲完后一句话也没说。

　　可我这次留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想大概不是单纯寻死，而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隔壁那家伙手搭凉棚望着天，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动作；嘴唇微微翕动，我相信他说的还是十数年前那句“好美的天空”。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现在我竟然感觉自己身处十三年前的意大利主战场，那家伙的绿眼睛比烧遍整座森林的大火还要明亮。

　　大概末日就是这个样子？王子殿下我活够了大半辈子，还真是不枉来这一遭。

　　天真黑啊，这让我不禁想起当年刚跟他在一起时看过的《泰坦尼克号》。象征人类文明巅峰的巨轮缓缓沉下北大西洋万年冰封的海底时就是这样。那时他才十五六岁，睁着无神更没感情的双眼问白痴前辈你会不会跟我一起死。

　　真糟糕，我竟然记不起当时说了什么。但大致的回答不难猜测，因为当时的我那么任性。

　　想在想来当初之所以会分手也大致是这样的原因，真是不堪回首。

　　越是这种时候脑子里越是乱糟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的没的。出乎意料地，眼前浮现的却是妻子那双温柔的、鹿一般的眼睛。可以毫不惭愧地说，追我的女人还真不少。说实话我的妻子并不是最漂亮，也不是最聪明的那个。可她那灰蓝色的眼底竟然夹着那样的一丝绿，清澈安静，却有一把暗火般灼灼闪着光。

　　想到这里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我想我大约是给自己找到了借口，但却又不完全是这样。没想到这几年兜兜转转，竟然只是庸人自扰。我有自信说，那家伙又何尝不是如此。

　　而既然是错，那么如果现在弥补，还来不来得及？

　　我站起身，纵然有出色的夜视力，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看不分明。

　　希望我当年的身手没有退化。虽然再像十几二十岁那样在树上跳来跳去有点困难，但着陆在那一方小小的院子应该不成问题……还要小心他埋的地雷，要是还没说出口就早早报销，那可真是太不划算。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笑起来，笑声竟然变成了当初怪异的嘻嘻嘻。

　　闭上眼睛，感觉有风划过脸颊，温暖和煦。

　　嘿，你可否愿意陪我到世界的尽头？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