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流氓艺术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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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艺术家
何知鱼见她年纪二十六七的样子，穿着华丽，小脚尖尖，脸上施着脂粉，姿色不凡。手里拿个丝质的绣花帕子。何知鱼冲她施了个礼，问道：“请问哪个是炕几？”
女人笑了，说道：“哪个遣你来的，连炕几也不识？”说着用帕子一指，何知鱼顺着她所指看到摆在炕边靠墙的一个矮长的条案，上面摞着几床缎面的被子。何知鱼看了眼馋，每天睡硬炕，要有这么多被子该多好。
她脱了鞋上了炕，把被子抱了下来，仔细看着这个炕凳。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木头，侧面雕刻的葫芦藤叶十分精致，用手摇了要，并不松动，抬起来看看下面，沉甸甸的，榫卯严合，没什么问题。
何知鱼纳闷儿了，没毛病啊，急得有点出汗了。那女子却过来用手帕给她擦汗，何知鱼忘了自己是男装，还笑着道谢。那女子也对她笑，很妩媚。何知鱼这才觉得不妥。
“歇会再修吧,不急。”女子又去拉她。
“好像没有坏。”何知鱼不知如何处理眼前的这种状况，只躲闪着。女子又拔下头上的银簪子，何知鱼怕了：“别扎，别扎，我真的不会修，你还是找程心庄吧。” 女子哈哈笑了起来，说道：
"哪来的棒槌，比那姓程的还能装傻，这是赏你的，陪我说会儿话。”说罢，把簪子递了过来。
何知鱼哪里敢接，只得又躲了躲。
“你若哄得我快活，还有赏哩。”那妇人又趋了过来。
何知鱼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穿了鞋, 夺门而逃，身后还听见她喊：“哥儿回来，还没拿工钱呢."
何知鱼虽然路不熟，可记得这条斜街，北京的斜街稀有，胡同方向都很正，几乎又都通着，只要方向不错，山路十八拐，总能拐到。走了近小时，看见绿荫如盖的椿树，总算到家了。
程心庄见她涨红着脸，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淡淡的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二娘赏你什么了？快拿我瞧瞧。”眼里却闪着难以察觉的促狭。
“你故意的，炕几根本没坏，是那个女人寂寞了。你是知道的。”
“我是知道，这么好的事儿让你去，你不谢我，还埋怨，换作别人，早乐得头颠尾颠的了。”程心庄不以为然。
“我。。我。。。”何知鱼气结。
“我十六岁就开始被妇人骗进屋，说是修床，修炕凳，炕桌的妇人没几个说的是实话，你从哪来的，连这也不知道，还装着不乐意。”
“你。。你。。。”何知鱼无语。
“你看着也有十七八了，长得又俊，不是还没开过荤吧？还是下面那个没长个儿，不能行事？”程心庄一副无辜又好奇的眼神看着何知鱼。
何知鱼羞愤难当，扭头回房了。才刚还夸他是艺术家呢，这什么素质啊！有这么流氓的艺术家吗？艺术家耍流氓也是含蓄的，文雅的，他这是市井无赖。不知羞，白瞎了一张俊脸。
下午东院儿的小扇子来了，进门就喊：“庄哥，刚才碰见便宜坊的伙计，说让你帮着修修廊子，炸时震塌了一角，现在城里清的都差不多了，没什么味儿了，要重新开张呢，我给你帮忙。”
“你扇子都修不好，还修廊子呢。我看你是馋那便宜坊的烤鸭了。”程心庄笑着应着他。
里院赵寡妇听见了，从屋里出来了，说道：
“庄子，你去吧，顺便去菜市街买点菜，再去米市买斗米回来。”
“好，那我带环子也去吧，让孩子打打牙祭。再与你们娘俩稍回些。”
“环子才裹的脚，两天没着地了。”
“怕甚么，有驴呢。”
“说得像自家的驴似的，骑他的驴，带他也去吧。老使唤人家哥儿，他又不是不给房钱。”
何知鱼在屋里听见了，。可算有人说句公道话了，净受这厮的气了。
程心庄站在何知鱼的窗下，隔着纱对她说：“起吧，你牵着驴，看着小环。”
何知鱼也馋了，到这儿来虽说伙食不错，可没吃过啥硬菜，心里寡的慌。起来系紧衣服的各种带子，带上网巾，出门牵驴去了。
赵寡妇把小环抱上驴，嘱咐了几句。何知鱼一看这孩子，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小脚缠成一点儿，挤在一双小鞋里，眼睛红红的，这两天没少哭。
哄孩子何知鱼最拿手了，她一路上又给小环唱歌，又给她讲故事，各种童话，又玩猜谜游戏。。。看着孩子笑得眼睛弯弯的，何知鱼心里才好受些。万恶的旧社会，男人变态的审美情趣，狠心的娘。。。让五六岁的孩子遭罪。又一想，如果不裹脚，让人笑话，嫁不出去，或嫁不好，可能更遭罪。这更坚定了她死了都要回家的决心。
程心庄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何知鱼，怎么转眼的功夫孩子就跟他一伙儿了。心里却有种热热的感觉，转过了身，嘴角扯了一个笑容。真不知这孩子是打哪来的，要回哪去，怪剌剌的。
向南走到米市，买了米，就到了便宜坊，程心庄大概用了一个时辰把廊子角的木架结构修好，剩下就是瓦匠的活了，到院子里歇着，伙计一会儿端来了两只闷炉烤鸭，切好摆盘，说道：“明儿开张，今儿个刚试炉，好不好的，程爷多担待。”
“客气了。”程心庄打了个揖。于是大家都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真香啊，肉质鲜嫩，一吃就知道是绿色食品，就是香。后又端了鸭肝和鸭肠。就着吊炉烧饼，没治了。
回去的路上很有满足感，程心庄问道:“没吃过？”
“吃过，没有这个好吃，还吃过挂炉烤鸭。”
“鞑子都是明火挂着烤，只是烤牛羊，没听说过烤鸭子。”
何知鱼笑笑，心想，下一波鞑子还没进京呢，你是没听说。
回来走的菜市街，何知鱼看看位置，心想，这一定是菜市口，何知鱼问：“这不是法场吗？这么多卖菜的？”
“法场在西四牌楼呢，这就是菜市街，不卖菜还卖甚？”小扇子答道。
哦，原来明朝的法场在西四，反正法场就是要在最热闹的地段，斩首示众嘛。菜市口的鹤年堂药店也不是故意开在法场门口儿，是法场挪到了他家门口儿。后来的棺材铺倒是挪到了法场门口，这儿有生意嘛。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流氓艺术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