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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38(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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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上)
蓝天鹰明年2月开拍的电影,是裴盛炎帮他牵线的一部港片。因为蓝天鹰的确在打戏上非常出彩,刚好这类演员青黄不接,所以裴盛炎为他拿下了这部警匪片,也是他的第一部电影,虽是男二,但阵容豪华,有影帝也有老戏骨,能冲刺一下新人奖。
飞机,头等舱。
他们正从香港返程。这几天,他们见了导演、编剧、演员,应酬繁忙。对于俩人来说,关系能从敌人、仇家变为朋友,甚至未来会成为“亲戚”,彼此都颇有感触。人生很神奇,不到死,一切都是未知的。
午餐结束。
空姐收拾着餐具。
蓝天鹰靠下,突然笑了:“你妹妹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裴盛炎闭目养神,“怎么说?”
蓝天鹰双手枕在脑后,有些无奈,“占有欲很强啊。给我安排了五个工作人员,除了商务是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大姐姐,其余都是男人,经纪人是她自己,你说,她都那么忙了,还要看着我。”
裴盛炎没睁眼,只淡淡一笑:“让着我这个妹妹吧,谁让她追了你那么久,她还是怕你这只鹰会飞远。“
不知为何,蓝天鹰侧头看了他很久,他不舒服的皱眉,“你干什么?”
“在想。”蓝天鹰转头看向窗外的云层,深深感慨,“我五年里,甚至是半年前,我都没有想过,我们四个会成为一家人。”
一家人,这几个字,让裴盛炎悄然的睁开了眼,同样也看向窗外,想了很多事,找不到任何一个词去回答蓝天鹰。最后,还是蓝天鹰拍了拍他的肩,一笑,
“30岁就活完了别人的一生,然后退休,做大家的幕后军师,真不错。”
裴盛炎瞅着他,冷哼,“你也不看我是从几岁开始拼的,数数,我已经拼了二十年了。”
他们点着头,笑着。
看了看日子,蓝天鹰想到一件事,问去, “你放心让小姐一个人去那种场合吗?”
裴盛炎并不紧张,他嗯了一声,“她想事业有成,总得一个人去见世面。”
*
陶艺协会和这次比赛的活动方,一起组织了一场小型宴会,也请了这次比赛的前三甲参加。苏茉莉的作品最后获得了第三名,虽会有些小失落,但第一次参加比赛,成绩已经非常理想,并且前两名的确实至名归。
因为成绩不俗,裴盛炎特意送了她一套珠宝,价值不菲,她有些吓到,不敢戴,但他说,名贵的珠宝是底气。不过,当她佩戴着这套珠宝,走进酒店的宴会厅时,她的确没那么恐慌,有了和这些名流攀谈的自信。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私人宴会,她穿了一条小白裙,方领露着她白皙洁净的肌肤,轻盈的长发用丝绒发带随意盘起,香腮鹅颈。一串珍珠项链绕颈,一颗珍珠嵌在耳上,就像她人一样,是文艺的优雅美。时而的轻柔一笑,像极了戴着珍珠的油画少女。
因为裴盛炎眼里满是她,所以挑选的珠宝,仿佛就有了她的灵魂。
他爱的那个少女,长大了,正慢慢走向属于她的广阔世界。
宴会厅,低调华贵。
很多国外的陶艺师也被请来了。苏茉莉看到几个她的偶像大师,虽然口语还不错,但第一次正式派上用场,还是很紧张。这时,身边飘来熟悉的声音,“我带你过去。”
是张郁贤,对外总是谦和有礼。
她想起来,张氏是这次比赛的举办方之一,因为他曾经是学艺术的,所以很看重国内的艺术文化产业。
苏茉莉跟在张郁贤身旁,他非常大方自然的为她介绍起这些陶艺师,无论是英语,还是法语,他都说得流畅又好听。她也没再胆怯,用英语交流着。当聊得很畅快时,她发现其实并不难。
“英语不错。”他夸道。
她点点头,“为去英国留学做准备。”
张郁贤听完她的话,然后又看了看她的珠宝,轻轻一笑,“裴总是真的很爱你。”
她只用点头来回应。
他看着她,眼神颇有意味,“祝你们,永远幸福。”
这句让她的心陡然猛跳,有了害怕。
宴会结束。
苏茉莉礼貌的道别后,穿上大衣走了出去,直到到了地下停车场,她才释放愤怒,脚步越来越快。她奋力地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她没启动,而是盯着方向盘发呆,想着刚刚后来发生的事,越来越气。
半个小时前。
张郁贤带苏茉莉和另一个举办方的人聊天。对方突然感慨了一句,“其实第四名于晴的作品也不错。”
其实只是一句无聊感慨,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张郁贤却接了一句,“但是于晴差了点运气,她综合实力没有我们苏小姐强。”
对方一下就明白了他的话中话,还打量了她一番,看着珠宝,看着钻戒,笑容不真心,“那是那是,我们裴总的妻子还是更厉害一些。”
张郁贤点点头,也侧头望着她,慢悠悠说了一句,“自己人,当然要多多照顾,这次很抱歉,只能照顾到第三了。”
他们那不善的眼神和笑容,让她尴尬得抬不起头。
她的“第三名”,瞬间成了走后门所得。
此时,苏茉莉愤怒的锤了一下方向盘,气得紧紧闭着眼,不停的深呼吸。
很巧,张郁贤的车停在了对面,她的车窗没关,他看到了面色难看的她,嘴角若有如无的抬起笑。而后,走了过去,看到是他,她还是调整了情绪,微笑着。
他大方邀请,“后天,我们张氏和陶艺协会还有一个游艇交流活动,如果苏小姐有空可以来。”
见她没回应,怕她是因为怕生不想来,于是,他特意笑着,补了一句,“你小西姐也来,你不用害怕。”
听到熟人的名字,她的确好了点,点头同意了。
*
第三街。
因为马上要开始重建,已经没了摊位,一些老居民也搬走了。以往的热闹不再,老巷被夕阳染成一片橘,静悄悄的等待着下一次热闹的到来。
从机场回来,裴盛炎和蓝天鹰特意在巷子里溜达着,没想到是裴盛炎破天荒说了一句矫情的话:我已经想到,我们八十岁一起遛弯的样子了。蓝天鹰只回了他一句:带子孙子吗?
随后对视一笑,然后互相拍了拍彼此的背,一同回了猛京阁。
他们前脚刚回来,在大堂里坐着和沈怡梅聊天,后脚苏茉莉就推门而入了,不过心情不好,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进了院子的房间。
卧室里,木窗半开着。
苏茉莉坐在镜子前,想起张郁贤故意让自己难堪的画面还是不舒服。低头生闷气的时候,裴盛炎不知不觉走了进来。轻轻揉着她的肩,替她放松。刚刚的事,她在路上已经打电话给他说了一遍。
好像被他这么揉着,她是舒服了点。
他按着她瘦弱的肩,看着镜子里戴着珠宝的她,情不自禁的夸了一句,“我老婆,真漂亮。”
本来还在生气,她忽然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真肉麻。”
而后,她摸了摸项链,笑容很美,“不过呢,你说得也没错。”
裴盛炎知道她在气什么,不过先没安慰她,而是坐在了床边,皱眉思索,“看来啊,我得挑份大礼送张郁贤了。”
她气鼓鼓的转过身,“你干嘛要送他东西?”
他摊手,笑笑:“他这么给我面子,帮我老婆拿奖,我当然要谢。”
她急了:“可是,这样不就承认,我是靠了你靠了他,走了后门吗。”
“我就是你老公,你靠我,有问题吗?”
“……”
她又气又被噎住,烦得双手一甩,“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裴盛炎手臂一伸,将她的椅子直接拉了过来,和她近距离对视。拿起她的小手,揉了揉,说:“你对你的作品满意吗?”
苏茉莉自信点头,“满意。”
“那你有为了拿奖,找我们任何一个人帮忙吗?”
“没有。”
“那你心虚什么?”
“……”
她又哑口,他很认真的说道理,“我们是一家人,我厉害,别人敬我几分,给我面子帮你,这很正常。反过来,如果有天你功成名就了,别人也会因为你给我,以及给我们的孩子面子。”
她边听边点头,心里头是好受了一些。
他笑着戳了戳她额头,是宠溺,“还是笨,被他随便说两句,情绪就被带跑了。”
听不得笨这个字,她死死的捧住他的脸,“再说这个字,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你是越来越厉害了,我的确越来越不好过。“他挑挑眉,”各方面。”
“……”
她先一愣,随后噗嗤笑了,松开了他。
裴盛炎再次拉起苏茉莉的手,“他大度,我们就要更大度,他给了你肩膀,你就顺势踩上去。”
“可是,我怕……”她叹了口气。
“怕别人背后议论你?”
“嗯。”
裴盛炎把她抱到了自己怀里,认真的说道:“我们挡不住舆论的,所以,只做你想做的就好。”
或许是经历的不同,他的稳重每次都会让她心安。
她出了怀抱,轻松了很多,抬起下颌,“来,让我亲亲,解解压。”
他一哼,“怎么,我现在已经沦落到出卖色相的地步了吗?”
根本没理他,她凑上去,就在他脸上一顿狂亲,终于很开心的笑了。
他摸了摸脸上的口红印,无奈一笑。
*
晚饭很愉悦。
阁楼里有说有笑。
要分开时,沈怡梅悄悄在蓝天鹰包里塞了几包中药,小心嘱咐,“这个是给裴正奎的,他没时间取,我帮他取了,别让小荷看到。”
他点头后就走了。
裴尹荷和蓝天鹰商量了,在新家装修完之前,猛京阁和裴家轮着住,这样既可以陪梅姨,也可以陪她父亲。
自从裴正奎同意他们在一起后,他们似乎做什么都出奇的顺利。同样,连裴正奎也没想到,放下这件事后,他每天的心情也比以前好了。
这晚,裴正奎在院子里看到,从猛京阁吃完晚餐回来的他们,有说有笑,甜甜蜜蜜。他竟有种热闹的喜悦,毕竟,谁又会真的喜欢孤独。
趁小荷去楼上洗漱,蓝天鹰走到厨房里,把中药给了文姨,“梅姨从医生那取来的,还得辛苦文姨给裴董熬了。”
虽然反感沈怡梅,但陶秀文挺喜欢他,觉得他为人很正直也有气魄。她放好了药,“放心,老爷不想告诉小荷,我会小心熬的。”
本想上楼,蓝天鹰看到裴正奎在院子里,他顺手拿了一个毛毯,走了出去,给裴正奎披上了,裴正奎不适应也有些吃惊,“上次在这里给我放狠话,现在为我鞍前马后的,变得真快。”
他还是老样子,讲话总要占上风,就算心里并没这么想。
蓝天鹰都习惯了,微微仰起头,说:“我对你好,不是喜欢你。”
这可把裴正奎气到了,语气严厉起来,“豪门女婿,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就算是假情假意,你也得装一辈子。 ”
“嗯,是挺难的。”蓝天鹰侧目看着他,开了开玩笑,“又要帮你隐瞒病情,又要帮你带药,还要天天叮嘱文姨,调整你的饮食习惯,让你按时吃药。”
“你这个人……”裴正奎用力指着他,说不出话。
一阵冷风吹过。
蓝天鹰替裴正奎整了整毯子,让他暖和点。看着他,认真的说去,“我知道你也没有彻底接受我,但你是小荷的父亲,我是小荷的男朋友,是他以后的丈夫,那我们就是家人,我会有义务照顾好你。”
讲到这里,裴正奎觉得有些煽情,他撇开头,心底哽咽了一下。
蓝天鹰始终看着他,语气真诚:“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想让小荷开心,就像你同意我和小荷在一起,是因为你想让小荷开心。”
裴正奎沉沉呼吸着,没说什么。
随后,蓝天鹰最后说了一句,“我这个人很简单,我还是那句话,人我会照顾好,钱我会努力挣,你,我也会照顾好。”
*
两天后。
苏茉莉如约去了张郁贤的游艇活动,因为几个认识的参赛女生、陶艺老师、和吉西姐都来,她也就没那么紧张,并且这次,她提前和裴盛炎报备了,他说没问题。
四层的游艇,里面娱乐设施应有尽有,配备齐全,还有电梯,是有钱人任性的消遣。
游艇正是张郁贤的,他宴请大家来玩。
深秋的海风很冷,所以大家都窝在房间里。
几几成群,不亦乐乎。
苏茉莉正和吉西在一层的半开放式厨房里做甜点。吉西做甜点的水平已经达到了开店水准,苏茉莉没忍住尝了一个,好吃得说不出话。不过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拉着她,“小西姐,你真的要去巴黎吗?”
吉西笑了笑,“嗯,不过没那么快,还可以给你做很多次甜点。”
她不做助理了,也不用紧绷,柔和了更多。
吉西边做边夸她,“你很厉害啊,拿了第三名。”
苏茉莉盈盈一笑,“嗯,我已经很满意了。”
没忍住,她又偷吃了一个。
随后,她们在里面聊得很开心。
一阵一阵的笑声。
窗外,张郁贤看得很清楚,只是看了几眼,然后转头看着海,想了许多事。
过了一阵,他才叫苏茉莉出去,说带她见个艺术馆的馆长。
其实,苏茉莉不太愿意,但一片和平,没什么异样,她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于是跟着他出去了。
二层。
户外,栏杆边,放着一张弧形沙发。馆长翘着腿坐着,喝着酒,晒着太阳,看上去倒是打扮得体,但过于精明的长相,让苏茉莉不舒服。
张郁贤介绍着,“这位是徐馆长,刚从英国回来,我听小西说过你要留学的学校,很巧,你们是校友。”
随后,他又给徐馆长介绍她,“这位苏小姐是这次比赛的第三名,人美,又有才华,日后可以多帮帮她。”
苏茉莉警觉了一下,因为这次,张郁贤没有提到裴盛炎的名字。虽然不是非要提,但她感觉这次是故意不想对方知道自己的背景。
她挑了一个安全距离坐下。
徐馆长直接倒了一杯酒,递给苏茉莉,她碰到杯子的时候,他顺势用手指勾了勾她的手。她一阵恶心,接过杯子,没抿,放下,语气算客气:“不好意思,徐馆长,我今天还真喝不了酒。”
徐馆长瞅了一眼张郁贤,示意了一下,然后朝她坏笑,“怎么了?喝不了酒?”
这时,张郁贤以有客人要接待为由,下了楼。
苏茉莉确定了这次张郁贤叫自己来的意图。徐馆长看他走了,于是,朝她挪了挪,离她很近,眼神口吻有些下流,“喝一点而已,没事,醉了,那边有房。”
她坐得笔直,虽然心底紧张,但还是面色淡定,为难的抱歉,“不好意思,经期。”
听到这个理由,徐馆长暂时也不好说什么,但还是从上至下的扫着她,从胸到腰再到腿,像个惯犯。突然,他伸手,摸着她的腿,“是吗?”
苏茉莉直接拿过包,指了指里面的卫生巾,礼貌的笑着,但内心极其厌恶。
说完,苏茉莉看到桌上有瓶没开的矿泉水,她拿了起来,拧开,倒到了杯子里,一口喝完,算客气的说道,“徐馆长,对不起,我今天喝不了酒,就只能以水代酒了。”
她刚起身,准备走,徐馆长却在身后拍掌,
“我喜欢,有个性,不愧是搞艺术的。”
突然,苏茉莉的手被他迅速拽住,一把拉到了怀里。
这时,她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晚在陶艺村村屋里,自己被多个男人侵/犯的声音和画面。下流、恶心、又肮脏不堪。疯狂、肆意又恐怖的不停扑向她。
那件她痛苦强迫自己去忘记的事,此时,跃然而起。
她一阵愤怒和反感,奋力挣脱,但这次徐馆长来真的了,力气很大,手搂着她的腰。
屋内的于晴看到了,也吓到了,不过刚迈出去的脚收了回去,躲了起来,而苏茉莉无意看到了她。
无人出来。
苏茉莉显得孤立无援,虽说徐馆长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要顾及后果。但她的恐惧淹没了理智,不再让她任何顾虑,直接手肘用力向后顶,狠狠踹了他一脚。
她站了起来,才得以喘气,惊魂未定。
突然,楼下热闹了起来,陆续有人走出来。他们扶着栏杆,望向海上。水浪翻滚,一阵激起的水花,是一艘快艇飞驰而来。
这艘快艇惊动了游艇里更多的人。
包括二楼的徐馆长。
刺眼的阳光里,裴盛炎一身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墨镜,高大的身躯里尽是冷冽。他单手撑在方向盘上,独自开着快艇。
速度很快,水花疯狂飞溅。
随后,快艇在游艇下停下。
张郁贤和吉西在一楼迎接,显然他们都很震惊。
听到动静,苏茉莉朝下看去,当看到了裴盛炎的那一刻,满是安全感,她只想朝他奔去。她俯视着徐馆长,笑了笑,是傲慢甚至有点狂,“不好意思,我老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