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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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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下)
这几天,风平浪静。
自从见到宫日龙后,苏茉莉的心里再也没有平静过。即使过了五年,她以为可以忘记这个男人,但是那场相遇与相爱,甚至到离别都是无比的炙热和轰烈。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若有那么一个人进入过自己的生活,那将是这辈子最难以逃脱的劫。
宫日龙,就是她命里的劫。
苏茉莉和往常一样,上完课准备去医院,但她刚走出校门,却被一个女人叫住。
“苏茉莉。”
这个漂亮的女人,她是陌生的,但是女人却像认识自己很久:
“你好,我叫金莉心。”
金莉心带苏茉莉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坐下。
她们的确有几分相似。
苏茉莉对她的名字有些熟悉:“你是《云墨痕》的作者?”
金莉心微笑点头:“是的。”
苏茉莉问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为了《云墨痕》的拍摄事故。”金莉心淡然也大方:“希望,你们能答应裴氏所给出的条件。”
苏茉莉不理解:“金小姐,你和裴氏签约了吗?”
金莉心摇头:“不是。”
“那你很想加入裴氏吗?”
“也不是。”
“那为什么要为了裴氏特意跑来找我呢?”
苏茉莉很费解,直到金莉心说出了那句:
“因为裴盛炎。”
窗外,绿树被阳光照得碧透,仿佛要烧起来。
突然地安静。
苏茉莉惊怔的看着金莉心,说不出话。
金莉心又说了一句:“也就是宫日龙。”
苏茉莉又一次怔住,顿了片刻,再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金莉心虽然柔美,但眼神里还有一种挑衅:“所有。”
苏茉莉心底紧颤着,但很快,她平复了下来,淡淡的说:
“很抱歉,那些都是一堆垃圾。”
“是吗?”
金莉心挑了挑眉,“你拒绝他提出的条件,难道不是因为,你痛恨他,对他的一种报复吗?”
报复?
苏茉莉不觉地低声一笑,是嘲弄的。她抬眼,略严肃:“我不知道,裴盛炎在和你说起,我和他那段过去时,是怎么形容我的。如果,他说我是一个会报复的人,我感谢他,因为,他让我再次看清了他。”
金莉心一惊。
苏茉莉很冷漠:“我的立场很明确,请不要再来找我。我很忙,不是每次都能像今天一样,坐在这里,和你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说完,她起身了。
金莉心沉默着。
“还有。”
苏茉莉突然转身,冷冷的又补了一句:“请你转告他,一个人冷血的人,一生都是在做冷血的事。如果他一定要那样做,那我也不会念旧情的。”
*
中心医院,住院部。
蓝天鹰正在午睡,睡得稍沉。他几乎快痊愈了,只需留院观察几天了。
沈怡梅和苏茉莉都不在。
屋内,出现了久违的身影。
阳光像铺了曾朦胧的雾。
一寸寸落在每个角落。
而她所有的想念都藏在了里面。
那么的无声无息,却又浓厚无比。
裴尹荷静静的坐在病床旁,看着熟睡的蓝天鹰。
一别是五年,时光的确带走了许多东西,却还让她留着对他的喜欢。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身边的男人每一个都比他优秀,但她的心里只有他,这个在外人看来,平凡又粗俗的打手。
她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眉梢、鼻子、脸颊,再到嘴唇。
渐渐的,她眼里竟有了泪。
这个连一分爱,都不愿拨给自己的男人。
她恨自己没出息,但又像是命定的一样,她那么傲娇,却卑微在了他的手里。
裴尹荷轻轻地吻了他的唇,声音很柔:
“天鹰,我回来了。”
*
云轻缓地飘过。
已是傍晚。
蓝天鹰睡醒了。
或许是睡了太久,他的头有些沉,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里,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坐了起来,空气里有一丝熟悉的香味。
他低头自嘲,“应该是做梦吧,她说过不会回来的。”
苏茉莉走了进来,买了一些水果,放在了桌上,眼神无光。
蓝天鹰察觉到了她有心事。
他唤了一声,“小姐。”
她看着水果发呆。
他又叫了好几声,她才听到。
蓝天鹰问:“你怎么了?”
“没事。”
苏茉莉不想说,她削着苹果,但脑海里一直都在想宫日龙和金莉心,越想越难受。
“啊——”
她终究还是走神的割到了手指。
他紧张起来,不顾自己的伤,困难的带着她先冲洗伤口,然后找来药给她处理伤口。
苏茉莉下意识叫了一声,“天鹰哥。”
有好多次,她分不清自己是把他当亲人还是别有依赖。只是,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是自己的精神支柱,最安全的港湾。
她一把抱住了他,心底全是委屈,一直重复的叫着他,哭了,
“天鹰哥……”
门外,裴尹荷并没有走,她站了一会。
虽然这样的画面,五年前她看过无数次,但五年后,她还是会心痛。
“告诉我,怎么了?”
蓝天鹰轻轻地拍着苏茉莉的背。
她忍住眼泪,说去:“我去见了宫日龙。”
“……”
他怔怔的没有说话。
因为,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
苏茉莉出了蓝天鹰的怀抱,他抚摸着她柔软的发梢,又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温柔而坚定的眼神,是在告诉她,别害怕,他永远都在。
裴尹荷走了,还是悄无声息。
*
夜很深。
竟下起了绵绵细雨。
细雨才惹人烦。
“请你转告他,一个人冷血的人,一生都是在做冷血的事……”
宫日龙紧紧地抓着方向盘,额头死死地抵在手背上。
痛苦。
是抵挡不住的痛苦。
他在心底无数次痛恨过自己的无情,他也有想过勇敢,可是五年前的悲剧,他始终无法面对。只要看着她,血淋淋的罪恶感,就在他心里翻云覆雨。
雨未停。
宫日龙走下车。已是凌晨两点,雨绵绵的下个不停。他没有撑伞,站在猛京阁外。他用手去触摸红墙,仿佛连指腹都是痛的。
记忆从未从他脑海里磨灭过。
在这里,他曾为她挨过苏家的家法;他曾为她跪在门外;他曾抱着她许下过相守一生的诺言。
而如今云飞烟灭,时过境迁。
猛京阁。
盛开的樱花被雨打湿。
有一间房的灯还亮着。
苏茉莉睡不着,睁眼和闭眼都是宫日龙。
她久久的坐在床头,望着窗外黑夜的雨发呆。安静才是最可怕的,稍不留神,最痛的记忆就会穿破心房,悄无声息的要去人命。
她不恨他如今的冷漠,也不恨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
她恨的是,五年前他就那样冷血的离去,就像从未来过这座城市,一夜间彻底消失。而五年后再次相见,他没有过一句解释。她也不想复合,他也可以与别人在一起。但她只想,与他面对面坐下来,听他一句解释。
没有。
他一句解释都没有。
甚至,他可以装作自己只是裴家的大少爷,将宫日龙的身份冷冷而远远的抛去,将所有的过去抛去。
苏茉莉钻进了昏黄的光里,静静地哭着。她难受的没有力气去擦拭泪水,只是这样坐着,流着泪,任心痛着。
孤独又无助。
猛京阁外。
宫日龙全身被雨水打湿,他靠着墙,眉骨紧得仿佛要裂开。他用力的握紧拳头,反手朝墙死死的砸下去。几滴鲜血顺着手背流下,猩红的混进雨水里。
“苏茉莉,对不起。”
他承认,他只能用这种懦弱的方式向她道歉。
最后一次,这是他最后一次想她。
既然选择做一个冷血的罪人,那么就要彻彻底底的做下去,永远不再扰乱她的生活。
苏茉莉推开了房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来,顺着那点莫名的感觉,她撑着伞打开了大门。
空荡漆黑的一片。
只有哗啦的雨声。
是啊,又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她低头冷冷的自嘲一声,走进屋,锁好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