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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武王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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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厢房都是一早便根据出师源安排好的,蔚沐不在册,便命人单独安排了一处厢房入寝。
夜已深,我还在蔚沐房中的凳子上坐着。外面小丫鬟已经催了好多次,说让我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事,我都置之不理。
蔚沐坐在我对面,把我手拉住,道:“催了那么多次,你都不走,难不成今晚要宿我这里不成?”
我委屈巴巴地抬起头,看着他,道:“我在你这里,你能陪我说话,我若回去了,没人跟我说话,我多孤寂。”收拾好了行李之后,我便来了蔚沐这里,跟他说哪吒的“坏话”,说我心中的烦闷,其实不过是吐槽哪吒对我的态度而已。而他,安慰我、开解我,使我本烦闷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可你晚上不睡,误了明天的武王宴会,那便更不好了啊。”说完,拍了拍我的肩,道:“若想我陪你聊天,大可明天得闲再来。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不许我明天来找你时,你又失踪不见了。”我最怕不告而别,他曾这样对我,如今我是真的不敢再信他了。
他或许看出我的疑虑,便立手发誓,道:“蔚沐发誓,绝对不会再悄然无声地离开。”
正巧,此刻又传来急不可耐的敲门声,我应了声便出去。关门前望了一眼蔚沐,他正微笑着看我。
可是,我心中并不信他。
外间的那个丫鬟是个小丫头,情绪都挂在了脸上,一脸的不开心,见了我便白了好几眼。前面带路时,跟我隔了好大的距离。
因我而于哪吒皆出于乾元山,因此,我与哪吒房间便是相靠的。才走到哪吒的房间前,她便不耐烦地道:“前面便是了,自个儿过去吧。”
我无语看着这小丫头离开的背影,心想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时,哪吒正坐在他房间前的木阶上,看着满天繁星发呆。我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而他,也未理我。
入睡前,我打开窗,看他仍坐在那个木阶上,仍是那个姿势,抬头看着天空。
我叹了口气,便吹熄了灯,上床去了。
※
第二天,才醒了我便推开了窗。果不其然,他还坐在那个木阶上。天才蒙蒙亮,外面除了几个匆忙的小丫环和小仆人,再无其它人。
我拉过一个凳子,坐在窗边,看着他的侧影,陷入沉思。
他为何在这枯坐一晚上?是因我昨日与蔚沐之事?可依他的性子,若是因这事,他早朝我嚷嚷了,可他竟只是独自枯坐一晚,绝非这事。或许是他无能为力的事?无能为力,才会独自枯坐。可会是什么事呢?
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一个女声,声调温柔,声音好听。她说:“姑娘,时候不早了,该起床盥洗了。”
天才蒙蒙亮就要起了,未免也太早了吧。我在乾元山时,从未那么早。不过在那时,我也几乎未在起床时出过洞门,也确实不知在洞时起床是否那么早。
我起身开门去,开了门发现并非昨日一直催我的那个女子。也确实,昨天那个小丫头,言语怎么可能那么温柔?且,她的脸型端正,长得也极为好看,尤其是她初见我时,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极为可爱。她手里端了个青铜盆,里面有半盆水,她手腕上搭了两条绢布。
我不明所以,便问:“你这是?”
“侍候姑娘盥漱啊。”说完她便直接走了进来,径直把盆放在桌上。
“为何还要侍候?我自己亦是可以啊。”
“是武王吩咐了的。说您是贵客,要侍候您。”
“我先前从未被人侍候过呢。”我觉得甚是新奇。
“武王府中权贵之人,如武王、王妃、王子,皆有仆人侍女侍候的。”
我对盥漱一事极为好奇,便站在一边,看着她,任她摆布。我看着水盆里的水,很是好奇,道:“这水盆中是什么?为何不是清水而是白色的?”
“是淘米水,用淘米水洗脸,会使脸格外顺滑的。”
我点了点头,便又老实地站在旁边。她看我一眼,突然笑出来。我不明所以,便问:“你笑什么?”
“看姑娘如此乖顺,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完,便又扶着我道:“姑娘请坐。”
我坐下后,她往桌子边走去,把腕上一条绢布放到水盆中,浸水、清洗、拧干后向我走来。
绢布触到脸上,凉凉的,但却又能感受到她五指的温度,瞬间觉得极不自在,便叫了停。
她站在一旁,茫然地看着我,问:“怎么了?”
“感觉极不自在,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怔在原地片刻,极委屈地:“可是我侍候地不好?”
我摇了摇头,道:“与你无关,是我不惯人侍候。”说完,我便从她手中取过了绢布,自己擦拭脸颊。她站在一旁,看着我,见我用湿的绢布擦完,便立时又递上了另一条绢布。
看她委屈的表情,我把绢布还给她时,又安慰道:“我是真的不习惯人侍候,并非你不好。”看她神情未有变化,我便岔开了话题,道:“漱洗完后,又要去何处?”
“去前殿参加武王的宴会。”
“如今我已漱洗完,你可带我去了。”
“姑娘且在屋小坐片刻,我放了盆布便回来带姑娘去。”她走了一半又回来,道:“赴宴会姑娘不换身衣服么?”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朴素的道袍,说:“不必了。”
“可您穿道袍……”
“我亦无其他衣衫,又为道中之人,且今日宴请的人皆为我同门师兄,穿道袍并非不应景。”
她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我走出门去,往哪吒那屋前看去,却空空如也。
他人呢?慢慢走向那间屋子,屋门未关。想必,他应该在屋中。
我抬脚迈入屋中。屋内静极,我紧张地屏住呼吸。东瞧瞧,西看看,皆为见人。走到榻边,见他正躺在榻上,眼睛看着房梁。
站在他身边,仍可闻到他身上馥郁的香气。看向他的眼睛,眼里布满血丝,想是一夜未睡熬出来的。
过了一日,我对他的怨恨几乎已经没了。看着他的这个样子,竟觉得心疼:“你……”
他看了我一眼,却直接转身向里侧。
“从昨日起,你便对我很是冷漠,究竟为何?”
他却只是“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
他仍是不答话,我被这样对待既尴尬又生气,直接几步上前把他掰过来,让他正对我。我怒道:“李哪吒,你究竟何意?!”
他把眼睛翻上去,不看我。
被人如此对待,若我还继续留在这里自言自语,莫不是脸皮太厚。叹了一口气,我便打算离开。转身时,觉得衣角被人拽着,回过身去,原来刚把他掰过来时被他压住了衣角。
我用手扯,扯不动。便立在原地,瞪着他,不发一语,就看他什么时候自觉地主动起身。
僵持了片刻,他却无半死动静,我气急上脑,便用蛮力去拽,却仍是拽不动。我要去推他,他却拉住我的手,把我摁倒在榻上,他又欺身上来,压在我身上,我俩面面相觑。
我同他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但身体却相触,彼此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他居高一直在打量我的脸,我被他打量地不耐,便偏过头去不看他。
我不知他究竟是何意,但这样僵持,氛围未免太过尴尬。
耳边突然传来那个丫头在唤“姑娘”,我未推他,他便直接起身出了去。
出了屋,那丫头见到我便跑了过来,一脸喜悦地说:“原来姑娘在这儿,我还以为您嫌我慢,自己去了呢。”
“怎么会。”我对她敷衍地笑笑。
眼睛看向哪吒的背影,最近他真的太让人捉摸不透了。本以为他夜里在外干坐一晚想去关心他,却不成想,他对我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可榻上欺身压我又是何意?
※
府上人还未来许多,除了我和哪吒便还剩了一个尖嘴黑面,有一对翅膀的男子,他年纪与哪吒差不多,正坐在哪吒的旁边,与他嬉笑打闹。
我撇了撇嘴——对他人如此亲热,对我却生疏无比,心中极气,刚好岸上有酒,便拿起杯子,猛地灌了下去。酒辛辣无比,酒到喉中,激得我干呕。
或许是举动又失风雅,那尖嘴男子不住地往我这边看。
丫头递上绢布,又轻声对我说:“姑娘,怎么突然饮酒如此之猛?万一稍后宴席上酒劲儿来了可不太好。”语气颇为担忧。
我白了哪吒一眼道:“心中堵,想发泄。”
“心中堵为何用男人们的法子。现下夏日,繁花盛开,稍后去花丛中赏赏花,心里不定便顺畅了呢。”
我怏怏地看着远方天际,一点精神也无。
“姑娘,离王府二十里处有一片花海,不如散了宴席我陪你去散散心?”
“再说吧。”说完我便趴在案上,侧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哪吒。
※
周遭声音突然变得吵嚷,我知道来赴宴的已经越来越多了。
“武王驾到。”一声高喝声之后,丫头拍了拍我的肩,轻声道:“姑娘,武王来了,要行礼。”
我坐直身体,等众人一齐站起身行礼时,我也一同站了起来,学着他们行礼的样子,稽了个首。然后,又跟着他们一起,在听到武王的“免礼”后坐了下去。
白日,看得武王的面容更加真切,真的同伯邑考面容一模一样。可是他的气势却又与伯邑考的温润相去太远,他决非伯邑考。可伯邑考呢?扫了眼席间众人的面容,皆未找到另外一人与伯邑考面容与一丝相像的。
我刚想问丫头伯邑考身在何处,突然间众人皆起身举樽。席间只余我一人仍坐着。武王的视线看向我这里,丫头立即在我耳边轻声道:“起身敬酒了。”
我便机械地起身,随众人一起,举樽,又一饮而尽。幸而先前已饮了几杯,体会过辛辣的味道,有了心理防备,不然还不知与众人一饮而尽时,有多尴尬。
饮完酒后,我随众人一起,又坐回席中。只听武王在说些攻商的军事计划。我对此无甚兴趣,便偏头问丫头:“来了武王府后,我还未见过伯邑考,他人呢?”
“席间不方便说这些,散了席后,我单独与姑娘讲。”
武王仍在席上滔滔不绝,我觉得无力又无聊。可是扫了席间诸人,无一不是精神集中地看向武王,专心致志地听他讲话。
参席的,除了我以外,无一不是男子,讲的又是军事之事。想不通为何师傅会让我来这里,完全提不起兴致。
听到武王的“大家尽兴”后,我突然感到解脱,要起身离开。却被丫头摁坐下,她道:“武王还未离席,姑娘不可先行离开,否则便是不敬。”
我生无可恋地坐下,双手托腮,看着青铜樽发呆。
“姑娘情绪似是不佳。”
我抬头,见是武王站在我面前,手拿青铜樽。身后有两位仆人,其中一位手执玉盘,上放青铜酒壶,另一仆从只站在武王身后。
“姑娘,快些起身啊。”身侧的小丫头急道。
“无妨。”武王微微一笑,继而道:“姑娘乃是辅助孤唯一一名女子,又是上客,身份极为尊贵。”
“武王为尊,快些起身,否则将会被人落下话柄。”蔚沐的传声。
“孤敬姑娘一樽。”说完便一饮而尽。
他饮酒时,我听了蔚沐的话,慌张起身,举起自己案上地樽,亦是一饮而尽。
“心情不佳,可是府中照顾不周?”他饮完,便有身后的仆从接过樽,放至玉盘上。
“并非。皆是因我初来此地还不甚惯。”
他点了点头,道:“若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孤皆可满足。”
我说:“好。”
“若想去府外周遭逛逛,孤亦可陪你去。”
我点了点头。
他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又向上席走去。
伯邑考与人讲话,平易近人;武王说话,虽十分客气,却总有种傲气,让我极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