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殇》子越莫歌

28、第八章 姬离番外·彼岸

　　我叫姬离,是婆婆给我起的名字.她是唯一疼我的人,可是在我五岁的时候她便永远的离开我了.我在她坟前哭了很久很久,想到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享受不到婆婆对我温柔的爱抚了,也再也听不到婆婆在哄我睡觉时候哼的歌我就伤心的不能不已.我哭倒在花圃里,遇见了我的师傅.她是一个冰冷的女人,总是一身黑衣,也从来不对我笑,开心的时候会像婆婆一样抚摩我的发.可是我依然看不到她的笑.

　　我从小就是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因为在我出生的时候我的母亲就死了,难产.而我的父亲作为一位黑暗的巫师,在帮我占了一卦以后便口吐鲜血而死,而命盘上我的命运显示的是“煞”.我不知道那对我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却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害死”我的爹娘的恐惧.还有我的家人,他们全都在接触我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死于非命.我的二舅母死的最惨,睁着眼手捏着喉咙,从眼里,口里,耳多里,鼻孔里喷涌着黑色的鲜血,肚子破开,从里面爬出一只只毒蝎和蛆虫.谁叫她那天说我是个不吉利的小贱种,没人爱没人疼.还说我是克星,克死了我娘,又克死我爹,楸着我的头发问我是不是也要也克死他们才甘心.我不答,只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说对了.爹娘是出于巧合而他们的死却是我处心积虑的.在某天我杀死了那只总在我的窗台叫春的野猫后我就发现原来我的血是可以诅咒的,于是我将那些侮辱的我人咒死陪我的爹娘了.在我看着我的舅母暴血而亡的时候,婆婆走到我的身边,一如既往的对我温和的笑,笑里几乎包含着春日里所有的暖阳.她对我伸出手,她说:“离儿,和婆婆走吧.”那话似有魔力般牵引着我……

　　那一年我三岁.三岁的那年我几乎杀了府上所有的人,三岁那年我放弃了杀人.

　　婆婆死后我就跟着师傅走了.疯狂的背诵着那些写着古老文字的咒文,一遍一遍练习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术,那些被人们传说流失了的毒药.我逼着自己变的强大,那样我就可以让婆婆复活,我依旧可以躺在她温暖宽厚的怀抱中撒娇,听她给我讲那些老的比她的皱纹还要深的故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本来是不穿红衣的,我偏爱淡雅的颜色,那样可以隐藏我的存在感.我不是个希望让人注意的孩子,我只想让婆婆一个人在乎我就好.可是当我有足够的能力把我的婆婆复活的时候却什么都变了,我杀了数以万计的人来练习,最后取了一具我最满意的身体来盛装婆婆的灵魂,为了这具身体我用了很长时间很都种密术和药物最后才把她的灵魂送去地府.我的婆婆却在醒来后再也不对我笑也不和我说话,更不会唱歌.她冷冷的眼神就霞光一把利刃,在我滚烫的心上一点一点的剐,很疼.所以我后悔了,在我二十五岁那年我亲手杀了我的婆婆,我将她的心掏出来在她眼前一点一点的剐,她睁着眼看着,看着,再也没能阂上.我在她淌着鲜血的尸体前站着,看着她,不愿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哪怕她早就没了呼吸.我受了七七四十九天,先前那个柔软的,胸口开着曼珠沙华般的鲜花的老人变成了这个散发着浓浓恶臭的被蛆虫啃食的腐尸,地上的血是黑色的,腥臭难闻.我才发现,原来不管以前是什么,到最后都是这个散发着恶臭的腐尸.我离开了,任婆婆的尸体继续被蛆虫啃食.

　　回到房间里,我看到我的床上端端正正的叠着一身红裙和一封信.信是婆婆写的,裙子是婆婆亲手做的.信上说:离儿,我知你苦.可是婆婆不希望你再走上杀生的道路.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你不能因为婆婆就剥夺了别人的.离儿,这衣服是我留给你的,就当是我离开前的纪念吧,这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婆婆对你的爱.爱自己,爱他人.婆婆会在另一个地方看着离儿的.离儿开心的笑,就是婆婆最好的回忆…后面还有什么我已经看不下去了,我的手冰凉发抖,从未有过饿愧疚感将我包围.我抱着这身红色的衣裙哭到眼泪变得血红.我还是亲手杀了婆婆,杀了我最后的一个亲人.我曾经那么爱她,依恋她,到最后还是亲手杀了她.我想笑,笑我的愚昧,我依旧不懂什么是情,一个连情都不懂的人怎么可能会爱?

　　从此我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全都蒙上了一层红色,怎么也不能消散,它们就像婆婆身上的血,浸了我满眼.我活在恐惧中,真可笑…杀了那么多人我从来就没有感到恐惧,可当我只能看见红色时我真真的恐惧了,害怕黑夜,害怕除红色以外的颜色.我找了一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还下了幻术,我在山谷中种满了曼珠沙华,只穿红色的衣裙,拼命的忘记这个事实,不敢看天……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那段异常恐怖孤单的日子的,只记得后来,师傅找到了我,抚摩我的发告诉我不要害怕.她让我做所有人都害怕敬畏的死神,取人性命,亦给人性命.

　　从我做了死神的那一天起我就被时间遗忘了.一年,一百年,我依旧二十五岁,永远盛开在最妍美的季节.可是我不快乐,一点也不.但我却再也没有杀过人.不知道是多少年后,我碰到了凌晔,他已经倒在乱坟岗里不醒人事了,我把他翻过来,刚毅的轮廓,微抿的嘴,紧锁的眉,还有略带颤抖的呼吸.我喜欢这个人,于是我救了他.可是这个人太死心眼,就那么简单的爱上了我,殊不知我只是无聊的时候救他娱乐自己而已.他只是我救的人中渺小的一个,可是他却是唯一一个让我喜欢的人.于是我留了下来.我知他心软善良,就逗他让他杀了所有对不起他的人然后成为帮主,起初他还不想,可是看我那么坚决他就做了,我也怀了他的孩子.我不知道那对他来说是什么,可是对我而言却是可有可无.看他那么开心的样子我忽然想如果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比,他更在乎谁?这个想法让我吓了一跳,死神是不可以有感情的,那只会徒增烦恼.所以最后我还是走了,因为我越来越控制不住我的感情了,我怕我真的爱上了他,他是个好人,不该为了我这个死神而毁了自己.我把我的孩子留给了他,我知道自己不能有感情,但我却希望他能永远记住我.

　　我偶尔会回来看我的儿子,回忆那些短暂的时光,我想只有在那个时刻我才是真正忘记了杀戮,想要过平凡的生活吧.记不清在儿子几岁的时候我为他卜了一卦,卦相凶险,甚至危及生命,我不想要儿子死,不想让他伤心.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带着我的儿子来到了我的地方,我带他看我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他只是看着,双手握拳,一声不吭.他有着和他一样的坚强和沉稳,于是我决心把他训练的比他爹更加出色.我叫他涣,是坚冰消融的意思,我希望他可以逃开思想的束缚幸福生活.他十二岁那年已经很出色了,我派了一个野鬼带他离开,凌晔已经不行了.因为我擅自改了涣的命盘而影响到他,我救不了他,因为那时我被地府的大司法封了灵力,冲破封印后已经错过了他反生的时间.不能救他是我的遗憾,我终于还是动心了,我知道动心的后果,和我的手下鬼链一样—挑经换骨,并且还要忍受所有的刑罚,因为我们死不了却能有所有的感觉.没关系,我可以忍受的,只是放心不下我的涣.

　　我收了一个徒弟,她的命运有些奇特,但她是唯一可以改变涣的人.我将一个和她同时死去的灵魂转到了她的身上让她重生并教她解毒.她很美,却躲不过鬼链的毒咒,有了凡心的人句会有千万种手段和心情,可惜我已经不能体会那种心被刀剐的感觉了—那是作为死神的代价,我没有心.

　　她走后我一直过的很平淡,可是以前早以习惯的孤单在那个叫慕容雪的人走后变的巨大.我想我真的不适合过这种生活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厌倦了死神的生活开始向往作一个平凡人?我想我可以理解鬼链执意做人的心情了,现在,需要我去帮她一把.

　　再见到我的徒儿是在黄沙漫天的沙场,她坚强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涣也成熟了许多,懂得取舍,比我强.

　　再后来,就是那个慕容雪的劫数了.我等那一天等了好久,感觉我已经等了几个世纪那么长,终于我可以去找凌晔了,可以有心了……我拿了慕容家的传家之宝[血玉]融合那串念珠的灵力将她的灵魂粹炼成最完美的魂魄.那是我今生下的最好的一次咒术也是最后一次……我曾经杀了太多的人,又私自解了大司法的封印,毁了灵玉[血玉],改了凌枫的命运又破坏了那个慕容雪的轮回…总之,我终于可以入轮回找他了.

　　你问我涣在哪?呵呵…他被我杀了,不,是我求鬼链杀了他.我要带涣和我一起去找他,涣是无辜的,婆婆说的对,爱自己爱他人.我爱他们所以要给他们最好的,涣注定不能和徒儿共结连理,那就和我一起走,轮回后再去找她.我知道的,他和她相遇的那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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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番外 鬼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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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死神姬离的一个手下,在凡世我快要饿死的时候她就像神一样披着满身霞光对拉起我的手对我说:“跟我走吧.”我成了她的手下,凭着我的好身手和我的武器而得名.可是后来我爱上了一个凡人,为了他我愿意牺牲一切,可是他却不爱我,我杀了他最爱的妻子幻化成她的样子养着她的女儿然后甘心和他一起死.他死了,我却重回地府.展转打听到他女儿的下落我用我的雪和一躲枝上开的最艳的海棠花做了一个女人,我要她杀了那个女孩,因为她让我想到了他,她不应该出现的,她应该死,和她的父母团圆.我认为那是我做的做好的一件事.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爱是双方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海棠流着我的血,有极度的嫉妒和阴暗.她真的会杀了她,而事实也却是如此.那天,我看到了离,一身红衣却没有了以前的轻狂,眉宇间多了几分凡尘味…最后她伸手对我说:“跟我走吧.”和以前一样,让我心安.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伤痛,心变的轻盈,我终于摆脱了我自己下的咒.

　　最后看到离的时候她很憔悴,她带了一个人回来求我杀了他,她把自己的位置传给了我.我问她为什么?她却说她累了,想要当一个有爱有恨的普通人,了了她对另一个人的歉疚.我没有再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至少,爱上他,我从没有后悔过,所以我想,离也是这样的吧.

　　至于那朵海棠花.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世俗的牵绊的时候,我想它已经灰飞湮灭了吧…如过那个孩子没有被海棠害死的话,希望她能幸福.她的爹娘也是这样希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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