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流年》溯流iciy

1、『1.草坪party篇』

　　每三个月都会在第二大公府邸召开的草坪party又一次如期举办，三位大公围坐在一张白色的欧式圆桌旁满脸慈爱地看着一边肆意玩耍的孩子们。
　　“玛薇丝，芙瑞雅真是越来越聪明漂亮了。”
　　“您的格雷蒂斯才令我刮目相看，年纪这么小就有这么独当一面的气势了。”
　　“比起芙瑞雅还差一点呢，她那么优秀。”
　　“我替她谢谢你的夸奖。”
　　气氛冷下来，亚当斯适意地托起下颔注目玩得正开心的格雷蒂斯，见她正试图将不知从哪扒拉下的一块绿油油的草皮垒到卓王孙的脑袋上。蛋卷阴沉着一张脸端起杯子喝茶。他试着缄默了一会儿，却见身边两人无动于衷，似乎无意赞美自己的孙子几句，只能尴尬地轻咳一声，自己道：“其实阿历克斯也……”
　　“也”字被一阵哭声打断，小男孩抹着脸脏兮兮地奔过来，哭着拽住了玛薇丝的裙摆告状：“妈妈，格雷蒂斯又欺负我！”
　　亚当斯伸手过来，帮忙掸去小男孩额角的泥土，故意板起了脸：“格雷蒂斯真是越来越胡闹了，我待会儿好好教训她。”眼角却微微弯着，一点戏谑的笑容怎么也掩不住。
　　蛋卷的话憋回肚子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的孙子一眼。
　　女王温暖的手摸着小卓的头，她眸子里的宽容让他觉得很舒服，正要好好地腻在那柔软的怀抱里撒娇，耳朵却被一只小手揪了起来。
　　芙瑞雅揪着他的耳朵，细细的秀眉蹙了起来：“小卓，你是男孩子，怎么总是受了点挫折就要躲到妈妈怀里哭？”
　　“就是，没用死了。”格雷蒂斯站在两人身后大咧咧地插话。虽然是亚当斯大公唯一的独生女儿，她却没有像芙瑞雅一样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而是束着小皮带踩着小皮靴，一身干练帅气的男孩子打扮。昂着头的样子像孩子里的大王。
　　卓王孙不服气地哼道：“谁规定了男孩子不能躲着哭？那女孩子还都应该温柔体贴呢，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像母老虎一样？”
　　芙瑞雅看到他一脸理所当然地胡搅蛮缠的样子就觉得可气，但还是忍着气教导他：“小卓，你这样不行。你是大公继承人，以后身上的担子很重，必须学着面对现实解决困难。”
　　卓王孙仰起头，得意道：“这我早想过了。”
　　芙瑞雅倒没想到他会这么笃定，不由睁大眼问道：“怎么办？”
　　卓王孙：“我头上还有一个老家伙，只要他没死，肯定不会放我不管的。等以后，我作为大公，身边要什么能人没有？解决困难干我什么事？随便叫两个来帮忙就好了！至于我，生命这么美好，当然要好好享受才不负恩泽。”
　　芙瑞雅抽起圆桌上的托盘砸在他头上：“我看你是还没睡醒！”

　　不远处，rafa闲闲地塞了一块饼干到嘴里，含糊道：“大公子又赢了。”
　　穆不服气道：“明明大小姐把他打哭了，为什么算他赢？”
　　“他那句话你让大小姐反驳试试？”
　　“那你让他也盖块草皮在大小姐头上试试？”
　　Rafa扭过脸：“蛮力和思想，这可不一样。”
　　“你……你说大小姐只会蛮力！？”
　　“我可没有……”rafa顿了顿，撇嘴道：“没错，我就是这意思。不准告状啊小子，大公会关我黑屋的。”
　　穆忍不住笑开，习惯了淡漠的小脸终于染上点孩子气的神采。
　　“为什么没人说是芙瑞雅公主，”掌机里的画面停在了“game over”上，小韩抬头眨着懵懂的湛蓝色眸子弱弱地插了句嘴：“她可是蛮力加思想派的。”
　　Rafa似笑非笑地敲了一下他的头：“这不是留着等你吗？”
　　“rafa总是欺负人。”小韩捂着头瘪起嘴，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
　　Glory摸着剑没有插话，他十岁了，是这群孩子里最年长的一个，平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只专注于剑道，rafa自然不指望他能参与到这些闲聊中。没想到他主动开口了，虽然不是向着他，而是树下坐着的另一对孩子：“兰斯洛特，你觉得呢？”
　　趴在男孩膝头的女孩仰起脸来露出了甜甜的笑容：“glory，主人算算术时不要打扰他哦。”
　　Glory面无表情道：“你自己坐好就行，兰斯洛特的腿都该被你趴麻了。”
　　薇薇安撅着嘴爬起来，肉鼓鼓的小手去揉小男孩的腿，悻悻道：“主人你不舒服就和我说嘛。”
　　兰斯洛特把腿收回来：“我没事。”他一张粉雕似的软嫩小脸，金色头发浅褐色眸子，声音里还有点未脱的奶气，眼里的光却沉静通透，比郭敖更像个小大人。
　　Glory还记那时rafa童言无忌，问完了亚当斯兰斯洛特是不是他的私生子后又自言自语地加了一句：“不过我觉得他还是和芙瑞雅公主更像些。”结果导致一个礼拜的黑屋延长成了一个月——那一个月的黑屋差点没关得生性好动的rafa精神抑郁。
　　Rafa重获自由后去见了亚当斯。亚当斯浑身闪耀着慈父的光辉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让他与兰斯洛特好好相处。于是rafa奔去兰斯洛特的房间找正乖乖坐在书桌前的小兰斯玩游戏……他只是忘了兰斯洛特比他小了四岁随手扯着他就在草地上疯跑……然后不小心就让小兰斯摔了一大跤。兰斯洛特倒是没有哭也没有闹，小心翼翼擦干净了伤口旁的血迹向忐忑不安的rafa微笑，小rafa当时觉得这孩子怎么那么像个小天使简直要把自己萌化了，于是认命地背起他回家。
　　看到小兰斯受伤的亚当斯大公自然是很可怕的，rafa缩着脑袋待在一边等着宣判刑期，穆站在格雷蒂斯身后小没良心地偷笑着看他。格雷蒂斯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大姐头神气，开口替rafa说了句话，大意是：反正r就是这样的人关黑屋也改不了，父亲你还关他干嘛。一句话听得rafa又吓又怒小脸发白心想格雷蒂斯你到底是想救我还是想坑我。
　　亚当斯大公板起脸来，小rafa忙低了头。这时旁边的小兰斯终于搞清楚状况了，拉着亚当斯的袖子问：“大公，您是要处罚rafa吗？”声音又软又嫩琥珀色的眼睛还水汪汪登时看得第二大公心花怒放蹲下身抱住小兰斯亲了又亲：“嗯，兰斯不想吗？”
　　兰斯洛特点点头，很认真地道：“拉斐尔哥哥很好，我摔倒了还背我回来。”
　　令rafa松了一口气的是最后亚当斯没处罚他，只是以“更好地保护兰斯洛特”为名，又带了一个女娃娃回家。女娃娃金发雪肤，是很可怕的两面派，腻着兰斯洛特时笑容又甜又美，而面对其他人时那笑容便成了遮掩，长长的睫毛下流溢着冰冷又戒备的神光。举止怪诞，最爱对除兰斯洛特外所有的孩子恶作剧，成了rafa继小黑屋后的噩梦。亚当斯叫她薇薇安。
　　这样一来第二大公家的孩子就更多了，得好好管教。想到第三大公家人丁凋零，出于关爱孩子健康成长的由头把唯一的宝贝孙子卓王孙也送去温莎城堡和芙瑞雅一起念书了，慈父亚当斯就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满怀欣慰地看着自己家闹哄的这一窝，露出了英俊的笑容，致电玛薇丝：
　　【我亲爱的玛薇丝，你觉得有没有必要让孩子们常聚聚呢，你知道的，多促进感情维系，这样对他们三人以后共同统治这个联邦体有很大积极的作用。就开个草坪party吧，每三个月一次，在我家，怎么样。】
　　玛薇丝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窗外花园里正一起荡秋千的小卓和小秋璇，夕阳下两个相依的小小身影看上去似乎有一点点寂寞。便回复道：【好】
　　亚当斯放下电话，靠在椅子上，微笑着呓语：“真好，以后有固定见面时间了，我们的孩子们，我们。”

　　第一次开草坪party时亚当斯死死盯着蛋卷眼睛简直能凸出来，极力按捺了失望他艰难地挤出微笑：“第三大公怎么也来了？”
　　玛薇丝喝着红茶脸上波澜不惊：“哦，我和他说的。”
　　“我来看我孙子。”卓望野很淡定。老家伙自然也是知道点内幕的，偏不戳破还要装糊涂，他腹黑地扭过了头看着玩耍的孩子们云淡风轻。
　　亚当斯内伤地看向草地上那一大群孩子们，看到glory时道：“那边最大的孩子看上去不错。”
　　玛薇丝点点头，嘉许地道：“他挺有天赋，在骑士A班里学习也很努力。”能得到玛薇丝这么的高度的赞扬自然不容易，亚当斯不由多看了glory几眼。
　　Glory正在和rafa打牌。Glory腰挺得笔直，坐姿一丝不苟。风吹起他的黑发，现出小小年纪就坚毅的棱角和沉静的黑色眼睛。和glory相比，rafa就随性多了。他懒洋洋地斜卧在草坪上，眼睛微微眯着，唇角时刻都有一抹似笑非笑满不在乎的神色，偶尔会大呼小叫，但总体是从容而游刃有余的模样。
　　玛薇丝看了会儿rafa，淡淡一笑，意味不明道：“和glory在一起的孩子就是rafa吧？希望他们能成为好朋友。”
　　亚当斯笑了笑，对rafa的优秀品性自然分明。他虽然看上去散漫时常心不在焉，但其实是个心思极细遇事从容的孩子。
　　“唔……芙瑞雅将来的守护骑士已经选好了吗？那一个。”说到这，亚当斯微微皱了一下眉，那个窝在树下埋头掌机游戏的小孩，头发乱乱的，湛蓝色的眼睛虽然漂亮但因为长时间的游戏显得有些混沌，被glory一喝斥便受惊地往后躲，实在是没一点未来的骑士风采。亚当斯也只是按照着玛薇丝带来的孩子数量这么判断。
　　“Pan是遗承他父亲的骑士之位的，平时贪玩了一些。但他是个好孩子，和芙瑞雅的性子也处得正好。”玛薇丝笑着回答，同时道：“格雷蒂斯身后那位也是她的守护骑士吗？”
　　“噢，穆啊，是的。”亚当斯微笑点头，穆没有和别的孩子在一起玩，只是站在一边看着格雷蒂斯孩子王似的在卓王孙和芙瑞雅之间指挥来去。他身上自有种淡然冷漠的气质，当他专心注目格雷蒂斯的时候，那气质便将他与身边的一切人物都隔绝了开来。
　　“他能当好守护骑士的。”玛薇丝不吝称赞地道。
　　亚当斯一笑，有点叹息的意味：“就不知格雷蒂斯用不用得到了，我一直希望她不要这么好强。”
　　这两人谈孩子谈得欢畅，蛋卷看着他唯一的孙子——还已经被第一大区拐跑了大半个的孙子——卓王孙，卓王孙又被格雷蒂斯欺负了……卓王孙在那里撒泼胡闹……卓王孙哭着要去找女王……忽然内心一阵深沉的憔悴无力。
　　正在那里唉声叹气，忽然桌边响起的软嫩童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大公，这是第二大公准备的甜点。”
　　蛋卷转目看去，一对粉琢玉立的孩子捧着托盘站在那，女孩子弯着眼笑得很甜，男孩子正小心地把点心从托盘里取下，放在弯腰来接的亚当斯手上。
　　——孩子太矮，还够不到桌子。亚当斯对玛薇丝含笑解释了一句。
　　于是玛薇丝也摘下手上长长的丝质手套，从孩子手上接过烤好的小曲奇和蓝莓派。
　　小男孩眨眨眼笑了，说了一句“谢谢女王。”他浅褐色的瞳仁温柔明澈，像一泓静静波动的湖光。
　　“这是兰斯洛特，还有薇薇安。”亚当斯淡淡介绍了一句：“三战里我战友的孩子，托我抚养了，聪明懂事得很。”
　　“嗯，我看也是。”玛薇丝脸上没什么表情波动，端起桌上的红茶静静喝了一口。
　　亚当斯俯身摸着小兰斯的头，柔声问：“怎么不去和rafa他们一起玩？”
　　小兰斯瘪了瘪红菱似的小嘴：“他和glory在打牌。”
　　亚当斯嗯了一声，看看场内……叹息一声，“薇薇安，你照顾好兰斯，他太小我不放心。他喜欢看书你就多搬些书陪他看看，有什么问题来找我。”
　　薇薇安甜甜笑着，点点头拉着兰斯去远了。亚当斯看着草地上一堆或站或坐的孩子们，很是欣慰：“等他们长成大人了，我们也就老了啊，玛薇丝。”
　　玛薇丝叹息一声：“希望那时我们足够放心把合众国交给他们。”
　　“可以的，他们那么优秀。”
　　蛋卷使劲咳嗽了一声，终于让亚当斯似笑非笑地留意到他：“暴君，你有什么话想说？”
　　“别那么叫我，戏子。”蛋卷慢慢靠向椅背，闭目道：“虽然我一向很不服你，不过你办的这个草坪party是不错……真的，挺好。”
　　玛薇丝也点点头，温和的双目看向草坪中央——
　　那里，芙瑞雅正弯腰拉起跌在地上的小卓，格雷蒂斯撇着嘴站在一边，看了会儿还是跑上来帮忙掸去了小卓裤子上的灰。Glory和rafa已经打完了牌，正和穆、小韩围坐在一起聊天。兰斯洛特坐在树下看一本摊开的厚厚的书，薇薇安靠着他的膝头打瞌睡。
　　“是挺好的。”她轻声重复。

　　————『chapter1.草坪party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