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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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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儿阵阵、红烛儿艳艳、花轿儿摇摇,忐忑的新嫁娘顶着喜帕儿。离开娘家门,跨进夫家堂,一拜老天爷,求个好兆头;二拜公婆亲,日后少刁难;三拜亲夫婿,举案相齐眉。
顶着喜帕被拉来扯去的完成了一大堆习俗后,宁心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憩了。可问题也随之而来,她——饿了!而且是很饿、很饿!
独坐在喜床上,紧紧抓着膝上的喜服,宁心努力和自己空荡荡的肚子搏斗着。
今天天还没亮,她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一堆人围着她转来转去的忙碌个不停,可就是没个人愿意拿点食物给她。等周围人把她打扮妥当之后,新郎家的花轿也跟着到了,后来她就被塞进了花轿,一路摇晃着来到了夫家。
独坐在花轿里的时候,因为担心举止不够优雅美丽,她拼命地背着规矩、习俗,紧张得忘记了饥饿。可现下,婚礼属于她的部分已经全部完成了,她那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可以归位了。于是,她悲哀的发现,早已被她忘却的饥饿感排山倒海般地袭来,而且完全是一副势不可挡的姿态。
怎么办?
偷偷从喜帕的缝隙里向四周扫视了圈,没发现任何人影。再仔细地凝神听了会儿,也没听到任何人声。
怎么回事?一串串问号围着她的脑袋转了起来。按理说,婚房里该有喜娘和丫头伺候着的,怎么她一丁点儿的动静都听不到?难道是她夫家的门户太高,连里面的仆从都有教养到从不发出杂音的地步?
那——那些闹洞房的人呢?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还是他们高门大户的不兴这个?
糟糕了啊!她——她经常性的会犯下些小迷糊,那以后——完了完了完了!她得要时刻注意起自己的一言一行了!以后她一定要时刻牢记“优雅”、“轻声细语”!动作一定要优雅优雅再优雅!说话的时候一定要轻、轻、轻!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能多说!
“喀喇喀喇——”一连串的诡异音调钻进了宁心的耳朵里,让正在胡思乱想的她生生打了个激灵。
“嘎啦嘎啦——”一连串诡异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了。
是什么?宁心蹙起秀气的眉,她要不要自己掀开喜帕来看一看?可那样是不是不合规矩?会不会让婆家人看轻了她?
正在她犹疑间,“刷!”红艳艳的喜帕突然被扯掉,一片耀眼的火光晃了过来。
抬眼对上一双深黑阴沉的眼眸,宁心心中一突,不自主地发起抖来。
“哼!”一声很是不屑的嘲讽般的冷哼。
宁心忽然间回神,赶紧敛眉垂眼,不想却被映入眼帘的轮椅给吓得惊呼起来,一连串的字音像倒豆子般一点没经过大脑,一下就全都蹦了出来:“哎?你是瘸子?!不是说你病得快死了吗?所以才让我赶紧过门来冲喜?!”怎么和她事先知道的完全不一样啊?!
罗丰挑眉,声音不咸不淡不高不低的:“原来你是想嫁给一个快要病死的人啊?”哼!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咒他死!
“呃——”宁心赶紧捂住嘴巴,两只黑亮的眼珠不停地转来转去。完了!她一开口就说错话了!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得罪了她未来的夫婿啊!慌乱的视线突然对上了那满是嘲讽鄙视的俊脸,宁心整个身子一怔。他——他完全是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架势!就好像在看路边不停地追着他绕的讨人厌的乞丐似的!
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此等侮辱?!放下手,宁心再也不去想刚刚准备优雅地做好每个动作、轻声细语地说好自己该说的话的豪情壮志。直接冲口回道:“反正一个瘸子和一个快要病死的家伙也没啥差别!”完了!话一出口,宁心就后悔了,她怎么可以这样没教养地当面奚落一个身有残疾的人?而且,那人还是她未来的夫婿?!啊,应该是她“现任”的夫婿!
“哦——”一个字拖长了音调,硬是转了三道弯,才收尾。罗丰丝毫不掩饰自己满心的鄙夷、满脸的厌恶,语气里更是带上了浓浓地嘲弄:“这样的人——你也肯嫁啊!”哼!瘸子、病鬼她都不在乎,看来他们家里的权势金钱才是她最看重的吧?!
“我——”宁心顿时哑口无言。原本满心的歉意也在看到他那厌恶鄙夷的态度后稍稍消散不少。咬了咬牙,宁心还是忍住怒气,撑着站起了身,后退开一步,面对罗丰屈膝行礼:“对不起,我刚刚失言了。”不管如何,她确实不该当面奚落别人的残疾。
罗丰一挑眉,却是也没回话。他有些诧异于宁心的道歉,看来她的家教不错。不过——反正这也不是他想要的老婆,她如何与他何干?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他的回音,宁心便自己站直了身子,偷眼看了下罗丰冷沉的俊脸,又赶紧迅速地移开了视线。不期然地,看到了满桌丰盛的宴席。顿时,满腹的馋虫、饿鬼再也经受不住引诱,视线直直定死在菜肴之上。
“那个——”虽是和罗丰在说话,可宁心所有的心神都系在那丰盛的宴席之上,“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开席?”吞了吞口水,“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她好饿啊!
罗丰看着满脸馋相的宁心,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好啊!”在看到宁心扑向那桌宴席的时候,不咸不淡、不高不低地丢下一句让人遍体生寒的话,“不怕被毒死的,就去吃吧!”呵呵!
“啪嗒!”刚刚拿起的象牙筷掉落在地上。
宁心吞下喉中的震惊,僵硬地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罗丰:“真的假的?”这桌宴席里有毒?不会吧?
罗丰一脸淡然地迎上她的视线,右手臂竖起在轮椅的扶手上,支起下颌,也不吱声,完全一副看戏的架势。
再咽下一口口水,宁心看回满桌丰盛的酒菜糕点。这——这里面都有毒?早听说“一入侯门深似海”,高门大户里都是住着些爱勾心斗角的,难道今天就给她碰上了?完了!早就知道罗家在这儿权势滔天的,难道她就这样被卷进去了?
欣赏着宁心脸上千变万化、精彩绝伦的颜色变换,罗丰感到近日来的怨气终于稍稍纾解了点。而刚刚被她诅咒的怒气,却还没完全消散。呵,那就再多玩会儿!
颤抖地取出贴身荷包里的银镯子,宁心小心地将镯子的一边浸入盛放合栀酒的酒鼎里,屏息以待。
哟,不错嘛,还能想到要试毒。罗丰嘴角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也不作声,只静静地看着宁心的举动。
等了约一炷香的功夫,宁心小心地取出酒鼎里的银镯。“啊!”尖叫一声,宁心扔下手里的银镯,跳起来后退开一大步。捂住嘴巴,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只变黑了的银镯。完了!果然有毒!怎么办?这桌宴席实在是不能吃了啊!
“哼!”罗丰放下支颌的手,靠向身后的椅背,冷哼一声。
“哇啊——”宁心像是此刻才忆起他的存在般惊讶,颤抖着手指指向坐在轮椅上的他,“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会有人要毒害你?!”一定是他的错!就看他刚刚那副鄙夷的神态,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他做了什么惹人厌的事!
伤天害理?哼!好!罗丰眯细了眼睛,默默在心里替她再记上一笔。
看着仍是一脸冷淡的“现任”夫婿,再看看自己伸向他面前的——“呃——”尴尬地放下手指,宁心略略有些脸红。完了!她今天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为什么老在他面前失态?先是说错话,现在更是连泼妇骂街般的粗俗举止都做出来了!“呃——那怎么办?”她还饿着呢!对了,一定是因为饥饿,所以才会害得她神志不清!对!一定是这样!
“不吃呗。”罗丰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她。
“呃——”她当然知道那些有毒的东西不能吃啊!宁心小声地说了句:“我——我很饿!”
罗丰终于露出了今晚以来的第一个微笑,那么的和蔼可亲、那么的善良纯真。可出口的话语却让人入坠冰窖:“饿的又不是我!”哼!活该!
“你——”宁心怒上心头,朝着他的方向跨前一步,低吼道,“你干嘛这么不友好啊!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媳妇儿!和你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咬了咬唇,“你对我好点儿,可就算是得到一个可靠的盟友哦!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她可是不会下毒害他的!
罗丰挑眉看看她,薄唇轻吐,一字一顿:“不、需、要!”他才不需要猪一样的盟友。
“你!”宁心大怒,跟着口不择言,“难怪有人要下毒害你!你这么恶毒的一个人,一点也不好相处!”
罗丰眯细眼睛,很好!第三笔!薄唇再掀,冷言冰语砸向宁心:“我也没打算和你相处!”他从没想过要和个陌生的讨厌女人好好相处!从来只有别人顺着他的份!
“你!”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宁心不停地深呼吸,借以平稳下自己的心绪,可一对上那满脸厌恶鄙夷的俊脸,她的火气便无法控制地往上窜!“哼!”重重一哼,宁心转过头去,不再看向那讨人厌的俊脸!
好容易缓和下激动的怒火,宁心一垂眼就看到那满桌含着剧毒的宴席。刚刚熄灭的火焰登时又窜了出来。走到桌边,宁心小心翼翼地拎起她的银镯,用随身的巾帕仔细地包了起来,然后再小心地收进了贴身的荷包里。
罗丰静静地看着宁心的举动,好看的浓眉轻轻皱了皱。她还捡那个破烂干嘛啊?没看到上面有砒霜吗?
深深吸口气,宁心偏头看了下罗丰,和他的视线交错了下,又转回了头。再深深吸口气,双手用力,将满是丰盛菜肴的桌子狠狠掀翻!
“噼里啪当!”
“稀里哗啦!”
“咚!”
沉重的圆桌和着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一起倾倒在地上,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