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君心》墨家小鱼

77、第七十七章 谁知谁辛酸

　　他才二十出头，头发已经染霜。人们看到的只是他人前的光彩荣耀，可又有几人知道他人后受的苦难和煎熬。我还记得曾经他已经那么久还在渗血的伤口和瘦骨嶙峋的身子。他从小便知自己皇孙的身份，可是，只能以奴仆的身份生存，他要装作温文尔雅，要忍气吞声，还要奋发图强。他的王者风范是与生俱来的气质，但必须要在人前表现谦卑。我怪他不告诉我，也正因为这样生他的气，可是，即便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能帮他杀人吗，能帮他去耍阴谋阳谋吗？答案不言而喻。我可以讲策略，可以耍手段，却唯独做不了杀人越货的事。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的声音透着沙哑和慵懒。
　　“睡不着了。”我总是这样，一醒来，便再睡不下。在记恨和原谅之间，我只能选择后者，他是情难自已，我又何尝不是。爱得太过深刻，怨恨成了奢侈。
　　“我不会再对你动手动脚，昨天那样都忍住了…”他还有心思笑。
　　“你把我的地毯都弄脏了。”昨天他在激情过后，把一些东西都排泄到了地上，弄脏了我最喜欢的地毯。
　　“过段时间我让人做好一块一样的百合地毯给你。”
　　“不要了，再看见就会想起你的恶行。”
　　“你总有一天要这样与我坦诚相见…”他笑得那叫一个暧昧。
　　我没有接话，只把头蜷缩到他的胸前，掩盖娇羞和震撼，这个时代除了我，应该没有人认得地毯上这种叫百合的花，我确定，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你到底是谁？”我小声问道，可惜，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回答，他，辛子墨，应该是又睡着了吧。

　　当第一缕阳光散落进花苑里的时候，一个被露水打湿的身影，带着些许失望消失在那抹阳光里。他离开之后，床上的男子才平静了眼神，真正的安然睡去。
　　那天早上，我竟头一次在醒来之后又补了一觉，我知道，恐怕是安神香的作用。看着身旁已经冷却下来的床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几天之后我才知道申屠离已经在前几天回到同城，无一例外的，他又受了伤，不过，这次倒不是什么大伤，太医不断出入申屠离居住的宫殿。只有品位够高的官员才能进宫探望，这一安排让申屠离很是接受，他最怕人多热闹。当然，这样的安排也足够表明申屠家圣眷正隆。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湖边喂鱼，没想到他那样的性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上午明媚淡然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加上此刻静谧的风景，竟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他说了句什么，可惜正在看他好看侧脸的我没听清。再问他的时候他就不再说了。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倒人胃口，知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吗？”
　　“因为我武功最好。”他说的是在他们那群人中。
　　“嗬，还真是会自吹自擂，武功好还总是受伤？我看你不是武功最厉害，是吹牛皮最厉害！”
　　“你进宫来就是为了打击我的吗？”
　　“那是，有人开绿色通道给我进宫参观，不来才是傻瓜？”他特意差人告诉我，我可以随时进宫看他。
　　“你喜欢这里？”他显然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只喜欢山山水水。”
　　“更喜欢美男，嘿嘿…”
　　“什么叫‘美男’，什么叫‘绿色通道’？美男还好说，可以理解是美丽的男子，但是，这‘绿色通道’是何意？”
　　“这个就是开小灶，特殊照顾的意思，呵呵…”有代沟啊，好几千年的代沟啊。
　　“那于你来说，什么样的男子可以称作‘美男’？”瞧瞧他这问题，真让我郁闷。
　　“譬如你啦，你就可以称作是美男。”我等着他脸红，可惜，没有，没有！
　　只换来他淡淡苦笑。
　　“我不是你心中美男的模样。”
　　“算啦，你都不算，那还有几个算了？”
　　“你送我什么好吃的了？”他转换话题转换的还真是迅速，幸亏我已经习惯。
　　“今天做了白花蛇舌草汤，虽然不怎么好喝，却是进补之必备良药。”
　　“都开始药补了，看来我真是中毒受伤的次数太多。”
　　“知道就好，以后一定要更小心，否则年纪大了真不知道你要怎么活，整天伤病缠身的日子得让人多难过。”
　　“你更喜欢啰嗦了。”他说的有点温暖，又有点惆怅。
　　“申屠离，你可以找到更适合你的女子。”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光。
　　阳光洒在他淡淡的眼影里，他没有回答，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安静喝汤。好吧，他可以不回应，只要听见就行了。

　　我等了很久，没等到申屠离前来退婚的消息，却等来何靖和慕雪定亲的喜讯。没想到慕雪竟然能和何靖走到一起。
　　“姐，我知道他喜欢的不是我，但是我认了。”
　　“为什么这么觉得？我看何靖对你不错呀，他是良胥。”温润善良，能干上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个很脱俗的人。
　　“姐，一个人纵使千般好，万般好，只是不爱你，他就对你没有任何意义。”
　　“傻孩子，你想太多了，何靖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人，他既然娶你，就不是不喜欢你，将来也不会委屈了你。安心待嫁，到了适嫁的年纪就嫁过去吧，何家父母也算是通透，相信你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
　　“还说我，那你呢？到底要怎样处理申屠小王爷？我看他是不会主动退婚了。”
　　“你说，他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吗？我总感觉不真实，他没有理由喜欢我。”
　　“姐，你是做生意做出习惯了，感情的事怎么能像衡量生意的方式去度量？他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你怎么会放着那么多名门贵女不娶，偏偏在你需要他的时候去把你求来做正妻，是正妻呀，这是许多官女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位置。你都不知道有多少贵女在背地里羡慕、嫉妒你呢。而且，上次你伤了自己那次，你是没看到申屠离小王爷紧张的样子，他那么冷清的一个人，竟不顾礼仪直接冲到你的闺房，抱着你…抓着你的手红了眼圈。我能感受他是真心的疼你……”
　　“…大概是我那个样子吓到他了，我平时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呀，呵呵”我都觉得自己笑得很牵强，虚伪的难看。
　　“姐，如果是我，我会选申屠小王爷，他是真的喜欢你，而且，你最喜欢的并不一定是最适合你的。你一天不说要嫁给他，他就等着你，非要耗到你逃走或者接受。你走，他失望，你留下来，他虽然也会难受但是起码会安心些。在失去你和耗着你之间，他明显会选择后者。其实，他也挺坏的，但是，没办法，谁让子墨哥突然成了卞国的皇亲国戚呢，皇上为了绑住我们这个大财主，只能这样做了。”
　　“看不出，我们的小慕雪竟然长大了，还懂这么多道理。”
　　“还不是听你们这些大人说的，听多了自然就会想事情了呗。”
　　没人告诉过我那根冰柜还为了我哭的事，没想到，我在他心里已经如此重要。可惜，我不值得他这样啊。

　　我再去找申屠离的时候他已经又出公差了。
　　当初听说了申屠离已经回到自己的府邸，我便让珍儿去申屠府给他捎信，约他在忘香楼见面，没成想过来会面的不是申屠离，而是他的管家宋先生。
　　寒暄一番后，他直奔主题：“老头子我来除了要诉您少爷出公差的事，还有就是想多嘴问您一句……您对我家少爷是什么态度。您知道吗？好几年前，我就见过他画过您的画像，我们自是为他这个冷淡的孩子终于有了心上人高兴的不行，即便，说实话，你不要生气，即便知道您是商女，王爷也没多说什么，少爷和他一样，并不太过看重门第。但是希望您多为我家少爷考虑一下，他年纪不小了，您呀，就早点嫁过来，成全我们这群老家伙的心吧，我们最乐意见到的不过是小辈们成家立业，子孙满堂。”不知道他代表的是自己的意愿，还是瑞清王的。
　　交代好商铺的事，我跟随申屠离的行踪追了出去，有些话不说清楚，我心里总感觉火急火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