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所谓白驹过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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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小组在距S市仅余一天路程时，终于遇上了毁灭性的劫难。
他们走得是乡间小路，本来人迹罕至安全的很，却从岔路里冲出来一支车队，要命的是这车队后面还跟了至少一整营的丧尸，更要命的是最前面那辆装满了人的客车喝醉酒似的一歪，往小路旁的田里栽下去，熄火了。
都是哪儿来的傻缺啊！
一整支车队都被堵在不宽的小路上，这车堵得十分有技巧性，硬是把路给堵了个结结实实；换句话说，如果不想等着丧尸营挺近根据地，秦卿他们也只能掉头。
秦卿本来就脾气差，被这么群碍眼家伙堵得登时就暴躁了。
“余菲，手雷还有库存吗？”
后座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小卿你不会气糊涂了吧，现在这个距离油箱引起的爆炸足够把我们也变成碎肉。”
“那就后退点，麻烦你给我火箭筒。”
余菲完全放弃跟这么个不通情理的人交流，转而看着司机：“林子成，你不会赞同小卿的对吧？”
林子成笑笑，手上的方向盘打了个转，调头就往回开。
“好了，秦卿，不过是一点混乱，前面不远就有个岔路口不是？”
林子成不是余菲，秦卿很少和他抬杠，换句话说，他可能是少有的几个能轻易把秦卿的火气劝下的人。
用余菲的话说，这可是稀有人才啊。
刚开出不远，后面丧尸刺耳的咆哮中似乎混杂了女子的哀鸣，秦卿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监控，画面有点小，看的不清楚。余菲显然也听到了那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有地理位置上的便利，索性半个身子爬到后备箱里扒着自己的工具箱往窗外看。
“客车上扔了个……小孩下来，那孩子是变异者，身上好像有什么伤口，把才把丧尸引开了。”余菲的声音骤然减小，小心的观察着秦卿的表情。
“小孩子，即使变异了也没什么大用，弃卒保车而已。”秦卿嘴里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我刚才就该一炮轰个干净。”
林子成专心开车，保持着车速，对余菲的话充耳不闻；朱丹一直在神游，就连刚才那场大拥堵的意外都没能让她注意到外面。
只是秦卿似乎有些不舒服，坐在座位上换了几个姿势都坐不稳，好像垫子上多了什么硌人的杂物。余菲看她这样就知道这人心里又在犯堵，但自己的心里又何尝舒服？也懒得劝慰什么，他们见的最多的就是死亡，放着不管自然就淡忘了。
“等下，那孩子竟然能活着跑出丧尸群。”余菲看上去不太在乎，却一直趴在车座上不下来，眼见那小孩朝自己的方向跑来，紧张的一把揪住了朱丹的长发。
女孩被揪的一皱眉，死人也是有痛觉神经的好伐？！
等朱丹终于把自己的头发从余菲的魔爪中抢救出来，客车上扔下的诱饵已经快追上越野车。朱丹冷冷的瞟了开车的林子成一眼，最后还是沉默的低头玩坠子上的铃铛。
于是林子成保持着不快不慢的车速，正好能让逃命的男孩追不上而又不会被甩下，直到能够追着男孩的丧尸还剩寥寥几只，才停下车。
秦卿顺手拿过座位边的手枪，一枪一个解决掉跟上来的丧尸，最后扣下扳机时响起咔嚓声，她颇有些不悦的微皱眉，抬手将空枪甩进座位，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扑向男孩身后。银光闪过，丧尸腐烂的脑袋随即落地。
惊魂甫定的男孩终于松了气，腿一软再也跑不动，半倚半躺瘫在车上喘气，没人上来扶倒也没人赶他。秦卿从路旁的树上摘了几片大点的叶子擦了擦刀刃上沾到的血迹，开了后备箱找出酒精和打火机消毒，鼓着腮帮子盯着刀口仔细瞧。
“嘿，余菲，这刀口是不是钝了点？”
“工具橱里有砂轮，找时间自己磨。”余菲瞄了一眼刀刃，依旧寒光闪闪也没觉得如何，当下不放在心上，随手抽了包夹心软糖出来嚼嚼嚼。
很清晰的“咕咚”一声，几人循声看去，发现在车门口坐着男孩目光黏在余菲手里的糖上，喉头一动一动的，可不是在咽口水嘛。车里的几个都是眼尖的，略一打量，就看见小男孩胳膊上有两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显然是利器划的，往下看时，身上还能看见几道被丧尸抓破的伤痕。
二次变异的病毒定要通过血液传播，算起来比初次变异困难不知多少倍，如此好的天赋，确实是可惜了。
男孩年纪不大，却也敏感的很，很快意识到自己被当做珍稀动物围观的事实，脸红的连久未清洗的脏污都遮不住，几乎要把头埋进地里。
“咕噜咕噜——”
肚子不听话的，自然不可能是三个成年人和一只僵尸。
小孩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叮”的一亮，整个气氛都变得异常诡异。
车里面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一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整日炸毛的暴力兔；一只又懒又馋装傻充愣的死宅猫；一只笑迎四方龟毛闷骚的煮夫男；一只皮相可爱内里刻板的死僵尸。这么一群凑在一起，单纯天真可爱神马连浮云都够不上，直接升格平流层！
如今猛然见到羞射小男生，此番冲击不亚于误入侏罗纪。
病毒发作很快，伤口周围的肌肉已经呈现肉眼可见的紧绷，小孩的脸色也渐渐发青。明显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围观党的眼。
“要吃吗？”秦卿最早反应过来，背了左手在身后，极其有礼的弯腰递了块巧克力给他。这玩意儿在如今算是奢侈品，车上也不多，幸亏没人太喜欢甜食。
朱丹的表情不太赞同，但没有阻拦，余菲和林子成都兴致勃勃的坐在位置上看她想干什么。
小孩不过四五岁年纪，即使经历了如此灾难却也无法一夜间长大，见到救了自己的大姐姐给他好吃的，就连身上的伤口也不是那么疼了，双眼发亮的盯着秦卿手中彩色的包装纸，不怕生的伸手去拿。
秦卿见小孩急不可耐的撕开包装纸，小口小口抿着巧克力的模样，勉强扯个微笑出来，背在身后的手指灵活的打开保险，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击发时只有极轻微的闷响。
她把左手里握着的手枪插回腰间，没有再看一眼地上的尸体，转身上车。
“走吧。”
萍水相逢，这是她所能给予最大的仁慈。
经历了男孩的事情，车里的几人虽还是和平时一样各自做着自己感兴趣的事，但车内莫名就有些沉闷的气氛。
秦卿很少对小孩子下手，原来接任务时，她宁可受罚也要请求与其他杀手交换。
很蠢的做法，目标不会因为执行人的变更而逃脱死亡的命运，每次余菲见到她一身伤的从刑室出来，脸上的表情都好像吃了一斤活苍蝇。
她知道余菲在想什么。
伪善。
就连自己也这样认为，可道理明白的很，临到头来仍是退缩。她想了很久都没明白，明明是个心软的人，怎么就走了这条路呢？
真是……莫名其妙。
午后的阳光略微刺眼，她抬起手挡了挡，指尖轻擦过眼角，手臂放下时，已不见半点恍然。
“前面有片林子，昨天刚下了雨，大概能找到点什么补充一下物资。”秦卿屈起指节轻敲车前窗，车上的食物还有剩，但新鲜东西还是稀罕，尤其是带绿叶的，恨不得能和翡翠似的珍贵。
林子成把车开下小路停在灌木丛里，再找点树枝干草遮挡，远远看上去绝想不到树丛里会藏了这么个庞然大物。
余菲本来想帮忙，但不愧为头脑发达四肢简单，搭几根树枝都能搭成抽象画。秦卿嘴角抽了抽没好意思说话，倒是朱丹口无遮拦，一语中的——
“这怎么看着像北京那个体育场呢？”
“……”
余菲被狠狠的打击了自信心，扭头钻林子去了。秦卿不放心，可这边不仅要做伪装，还要先把余菲捣乱的那部分拆干净，担心林子成一个人忙不过来，只好摆脱朱丹跟着她。
女孩子不说话归不说话，但好说话的很，点点头就跟上去。
等到越野车终于被藏在枝叶间，秦卿急忙拉着林子成去找余菲。虽然有朱丹跟着，可撑不住余菲是个能惹麻烦的。
倒也怪不得秦卿想着这些，余菲刚进组织里时没什么功夫底子，脸蛋又好看，惹的麻烦换算成鞭子怎么也有上千，躲不掉的挨了近两百，剩下的就都让秦卿私下里揽去。
八百多鞭，那记忆深刻的差点都要留疤了。
找到余菲时朱丹正陪着她，这两人不知为何蹲在一棵树上看热闹。X病毒弄死了不少动物，在植物身上却起到超级肥料的作用，就连侧柏都长成松树大小，余菲和朱丹呆着的海棠更是能与榕树媲美。
林子成见秦卿想喊人，急忙用力捏她手一下示意对方安静，正好坐在树枝上的朱丹也察觉到人气转过身来，看他们俩站在树下，比着手势示意他们上来。
“黎明”里自有一套通用的手势，林子成不清楚，秦卿可看得明白，朱丹说前面不远有人被围住，事情有点诡异。
果然朱丹不是个会看热闹的。
变异后的身体连助跑都不需要，尽力一跃已经能跳到三米多高，再在树干上借力往上窜一段，就停在了朱丹身侧的树枝上。林子成的体重还压得枝干抖了抖，秦卿上来时那树枝就和落了片羽毛似的，纹丝不动。
朱丹便打手势让他们看前面几棵树下缠斗的一个变异者和五只丧尸。很多生僻词不好表示，比划来比划去不得要领，搞得这个向来冷静的僵尸也难得的恼了，最后干脆比比划划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不觉得那些丧尸体面很多了？
体面……好吧确实是体面多了。秦卿暗自点头，算是同意朱丹的话，丧尸们刚感染病毒时，一个个都是青面獠牙，硬梆梆好像放久了的抹布。现在脸色虽然没好看多少，可肌肉好像不如最初僵硬了——
我去，肌肉不僵硬了？！
果然那几个丧尸行动比起之前顺畅不少，已经朝着正常人的速度发展，按这个趋势下去，她一点不怀疑对方会进化成终极boss。
人类的进化早在感染后不久就达到饱和，而丧尸却秉持更高更快更强的奥林匹克精神强健体魄。
这不公平啊喂！秦卿顿觉压力山大，扭头去观察被丧尸们围攻的变异者，想要看出丧尸们进化到了什么程度，却在看到被围在中央的变异者时虎躯一震。
穿着运动服的少女正拼命想逃出丧尸的包围，似乎察觉到什么，少女举起一块石头打退右手边的丧尸，朝着海棠树的方向逃过来。
一定是我转头的方式不对，不然怎么会看到奇怪的东西？
闭眼，睁眼，闭眼，睁眼……好吧不是幻觉。
秦卿此时感觉万分玄妙，是又堵又痛又别扭，想哭想怨还想笑；眉毛拧来拧去，怎么拧都不对劲。
她算是明白了，她最近撞太岁，活该整日不得安生。
余菲看戏看得无聊，扭头瞥了眼自家搭档，下定义：“你那是蛋疼。”
“……”老娘没蛋！
秦卿正不爽着，抬脚踹上余菲坐着的树枝。没想到她一时激动控制不好力道，那枝子上又坐了两个人，顿时不堪重负，喀吧一声——断了。
朱丹本来能跳到别的树枝上躲过这一劫，无奈余菲做了自由落体运动，五米多高即使下面是草地也能摔她个半死，只得跟上去救人于水火。
左手抓树枝，右手抓余菲，减速，树枝断裂，重复上文动作……安全落地。
俩人好死不死正巧掉在少女身后，被秦卿踹下来的粗大树枝还顺路砸断了一只丧尸的脑袋。
秦卿一拍额头，恨不得给自己拍出个脑震荡。
这下子怎么办？下去帮忙呗。
变异者少女主要问题是缺少实战经验，外加她在初次感染时是通过空气感染，改造强度自然及不上病毒入血的秦卿和林子成。这两个异类下树，战局立刻扭转，眨眼功夫地上只剩下几具身首异处的尸体。
方才被围困的少女受惊不小，靠在树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扯了扯身上沾了脏血的运动服，朝他们感激的笑笑。
“真是多亏你们帮忙，我叫秦吾，秦始皇的秦，执金吾的吾。”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所谓白驹过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