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彼之流》洇

2、Chapter 2

　　②
　　周末。柳生特地踏着晨曦而来，也许是因为S馆的别致造型、独特位置，不过他宁愿相信，是揽着阳光、安静憩息的一整排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吸引着他。

　　他忆起那日与仁王一道回家，仁王又提及S馆口碰到的那个女子：“搭档，你不会真的没注意到吧？虽然她的易容术称得上完美，不过阳光下颈部和脸部的肤色稍有些差距。”

　　“你觉得她有多大年龄？”冷不丁的，柳生掀唇吐露一句。仿若自问自答，又接着道：“波洛探长说，膝盖可以很好地显示年龄。所以，她大概与我们同龄。”

　　仁王叹口气，“又看了一本阿加莎的推理？”

　　“《鸽群中的猫》，不过我还是偏向《东方快车谋杀案》。”

　　诚然，就算柳生自负阅读的推理不在少量，书架上错落有致的推理小说仍让他有些瞠目。从阿加莎·克里斯蒂到柯南道尔，从艾勒里·奎因到松本清张，或是爱伦坡的短篇推理，基本上都有两到三种版本，汉语、日语以及原著的语言，多为英语。

　　该是有怎样玲珑剔透的心思搜集，又是怎样的欢喜热衷于运用那小小的灰色脑细胞？柳生突然对S馆的主人萌发了好奇，或者说那是种心颤的共鸣。

　　他避开了光鲜精致的日语版本，被置放于靠近入口的通道，踱着轻悠的步子，直到这排架子的里层方才驻足。

　　柳生抽出了《Mur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翻开，略显疏松的书页所积淀的文字融着熠熠光线，沉静下来，空气中的分子也稍沾上了纸墨的味道,腐旧却安心。

　　[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whatever remains,however improbable,must be the truth.]

　　一行单薄的花体字母散落在小说的尾部，似是对现实的叹惋。柳生用指腹轻柔摩挲这行字，福尔摩斯的这句话敲打在多少探寻真相的心尖，波洛探长拼凑事实时，亦秉持着如此心思。

　　于是幽幽的叹息声亦随行于这行字的末端，事物皆留有阴暗，然光影相随，索性如此，索性还有光。

　　柳生携着这本书准备借阅，曾有一面之缘的工作人员却笑笑，道歉：“此书不外借。”

　　他沉默了些许，而后眸色清明，夹着了然于胸的云淡风轻，那独到的入口，随意的建筑风格，带有强烈偏向性的图书分类，“纵然是开放的书馆，却也只有馆主人自己喜爱的书籍，莫不提那隐秘的入口，也许，这里只接纳有缘人？”

　　那女子莞尔，疏离的气息渐淡渐薄。

　　柳生不语，随即将书置于原位。剔透的镜片在白炽灯下竟有些反光。

　　如若这个世间的隐藏是人们的底牌，那么她因何在此持了这么一张牌？还未触及本质的轮廓，却是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