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沈江一

42、乖

　　张梓桐讨厌迎合的感觉，但又能把迎合表现得天衣无缝，无比真挚，如果这也算是一种才能的话，那这才能还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拥有的。
　　“要喝点什么？”
　　“橙汁，谢谢。”
　　从进房间开始，张梓桐就一眼把里面的人都扫了一遍，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打麻将的打麻将，搂着女人调情的调情，四个字形容，乌烟瘴气。
　　“还是胡少有面子，居然能让张总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和我们玩儿。”林文和张梓桐认识，只是两人不熟，他也就是胡易斌要介绍给张梓桐的投资商了。
　　张梓桐接过橙汁，嫣然一笑，说：“林总说笑了，论工作，我哪比得上您忙呀。”

　　虽然胡易斌对她有意思，但是一个下午下来也只是单纯地表现的一下绅士风度，很少有什么让人反感的行为，于是张梓桐便省下精力一门心思地跟林文和胡易斌另外一个在商行负责信贷的朋友吕涛在聊些没营养的东西时也能顺带着谈了不少工作上的事。
　　快到七点的时候，胡易斌请张梓桐吃饭。
　　“哪能让你请啊，再怎么也得今天也得让我来。”说完，张梓桐又特意对林文和吕涛说，“林总、吕主任，能不能赏脸吃顿简餐？”
　　本来胡易斌是想和张梓桐单独去餐厅的，他连位置都订好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下午的时候那么沉得住气。
　　而张梓桐之所以会叫上林文和吕涛，一来是为了避免和胡易斌独处，毕竟胡易斌的目的摆在那儿，她看得见，却不能直接拒绝。二来也是想趁机和林文吕涛拉拉关系。

　　吃过饭之后，胡易斌送喝得有些醉的张梓桐回家，车停在张梓桐公寓楼下，胡易斌看了小区一眼，“你住在这里？”
　　“嗯，是啊。”张梓桐微微闭着眼，眉头轻蹙，仿佛有点难受。
　　“想不到你居然住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了？”张梓桐心里有些不悦。
　　“没怎么，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他以为张梓桐至少应该住在条件比较好的高档住宅内，没想到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寓。
　　张梓桐没再理会这个问题，她看见前面的司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于是扶着额头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胡易斌十分绅士地下车替张梓桐把车门打开，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要我送你上楼吗？”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了。”张梓桐再狠狠地鄙视了胡易斌一遍，大晚上送一个喝醉酒的女人回家，还想上楼，真不是什么好人。
　　胡易斌无奈地耸耸肩，“我很像坏人吗？”
　　张梓桐在心里冷笑，你不是很像坏人，你本来就是坏人。想是这样想，但说的时候自然不能这么说，“我可没这样说，我只是怕麻烦你而已。”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欢迎麻烦。”
　　张梓桐是不愿意自己的家被胡易斌进入的，但想了想之后，她却同意了胡易斌送她上楼的想法，“那就麻烦你了。”

　　等到了张梓桐家门口的时候，胡易斌依然只是带着一点自信地笑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张梓桐也没有打发他离开的意思，她撑着太阳穴，按了按门铃。
　　胡易斌没有料到这一点，他没想到张梓桐居然不是一个人住，这让他有一些失望。
　　房门打开之后胡易斌才看到，开门的不是他想象中张梓桐的男朋友，而是上次来接张梓桐的那个女人。
　　“今天谢谢你了。”张梓桐客气而礼貌地对胡易斌说。
　　“不用谢。”胡易斌又看了一眼赵清溪，然后笑着说：“不知道这位怎么称呼？”
　　“赵清溪。”张梓桐微微移动身子，把赵清溪和胡易斌的距离从视线上拉远。
　　“哦，赵小姐，你好。”
　　客套过后，胡易斌总算离开了，关上房门的时候张梓桐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赵清溪被胡易斌这种花花公子看上了，那她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清溪第一眼就看到了和张梓桐站在一起的胡易斌，心里有些细微的不舒服，她知道那是什么原因。
　　赵清溪回到客厅，思绪还没有回转过来的时候，张梓桐就虚靠在了她身上，像是有些醉了。
　　“清溪……我不舒服。”张梓桐揉了揉眉心，叹息了一声。
　　赵清溪把她扶到沙发上，直起身想去帮她接一杯温水，结果张梓桐手上一使力，赵清溪就被拉到了沙发上，张梓桐扶着她的腰，头靠在她的肩膀，轻轻地说：“不要动，让我抱一下，抱一下就好。”
　　赵清溪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僵着，鼻腔里传来一阵酒气，混合了张梓桐的味道，似乎并不那么难闻。
　　好久之后，久到张梓桐以为赵清溪已经睡着了，她侧了侧脸，红唇便落在了赵清溪白皙的脖子上。然后，然后她就真的睡着了。
　　是不是假装醉酒的次数多了也会成为习惯，赵清溪在心里微微摇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牵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终于，她抬起酸涩的手臂，轻轻抱住了张梓桐。

　　这样的姿势休息肯定难受，赵清溪犹豫之后，还是轻轻地把张梓桐叫醒了。
　　“我先去洗澡了。”张梓桐看了看身上，衣服都已经皱了。
　　“嗯。”
　　赵清溪看向一边的花瓶，有些迟疑地说：“那个，谢谢你的花。”
　　张梓桐正站起身，突然听见赵清溪的话，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赵清溪说的花是什么，“我星期三送你的花你今天才说想起要说谢谢，会不会太迟了？”说着，张梓桐半俯下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清溪。
　　张梓桐的脸上有着疲惫的痕迹，却丝毫不能遮盖住她的美丽，赵清溪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脸惊了一下，心跳有些快，好似不经意一般，她侧了一下身子，和张梓桐拉开一定的距离，然后又抬起头望着张梓桐，说：“如果迟了，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张梓桐显然没想到赵清溪会这么说，怔了一下之后，她才又含笑道：“都已经说了，相反悔也来不及了。不过口头的谢谢已经过期了，现在我要实质性的补偿。”
　　仿佛已经知道张梓桐所说的实质性补偿是什么，赵清溪立即就想要拒绝，可惜她还是没有张梓桐的反应快。
　　就在赵清溪想要开口的一瞬间，张梓桐一偏头就吻住了她，不浅也不深。
　　“清溪，你今天真乖。”张梓桐那张精致的脸上绽开了比玫瑰花还娇艳的笑容，她留下这句话，潇洒地往卧室走去，留下赵清溪一个人有些呆愣地坐着。
　　心跳一下快过一下，赵清溪的脸开始泛红，等到张梓桐的身影在客厅彻底消失，她抿了抿嘴唇，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真的是——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