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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五十八)情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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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进屋后永琪已着了一身睡袍在榻上小倚着,明月点了一块香就笑吟吟地退开了。莫名的惊慌让我动不得半步,只好坐到茶桌前倒了一盏凉茶慢慢地喝着。永琪起身,揉一揉肩膀,大叹道:“每晚睡在书房的硬床板上,睡得我腰背都酸了。”
我依旧呡着杯中的茶水,恍若不闻。
他含着笑走过来,截过我手中紧拿不放的杯子搁到一边,拉我起身,问:“小燕子,你是不是该好好补偿我?”
我大感羞愧,不禁退了几步,他腰身一弯,捞了我在怀中,凌空之际,我慌忙挽住他的脖颈。才一挨着床榻,他身子一压,牢牢禁锢我在身下,满面如水的柔情叫人不敢睁眼去瞧,他道:“小燕子,看我。”
我半睁半闭着眼瞧他,他眉目间尽是笑意,深深浅浅,一点一点地暖了我心窝,我不禁喃喃唤了:“永琪。。。。。。”
他俯首在我额处一吻,轻语道:“我在。”
此刻不用过多的言语,双目相接时尽是满满的柔情蜜意,红烛摇曳,他的身子压着我的,如痴如狂,片刻,愈重的喘息与轻吟淹没在一片夜色中。
一番云雨后,我只觉得深深的倦意向我席卷而来,半闭着眼依靠在永琪怀中,他在锦被中的手正抚着我被欣荣踹到的那一处,轻抚间仍有一丝的疼痛。永琪心疼道:“怎么也不叫明月彩霞替你上个药呢?都是青紫色的了,好大一块淤青。”
我昏昏沉沉,听了此话只喃喃说:“没事,淤青过几日就会消了。”
他臂膀一紧,沉默了半晌,道:“往后受了什么委屈都得跟我讲,我是你的丈夫,不能不让我知道,只一个人扛着。”顿一顿又说,“往后你别跟欣荣来硬的,以免吃亏。”
我“嗯”了一声,实在耐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次日醒得稍晚,起身时肩背也是一阵酸痛,我和永琪洗漱过后,他牵着我入了内堂。我一下就闻到了荷叶粥的味道,欣荣正在用膳,见我和永琪笑着携手,很是一怔,只片刻便笑道:“五阿哥和侧福晋快坐吧。”
永琪先扶我坐下,为我端了粥,夹了小菜,一切置放妥当,自己才坐下,一语不发地只顾用膳。欣荣的眸光在我们之间流连了好一会儿,才敢问:“五阿哥和侧福晋和好了么?”
永琪一口粥下肚,淡淡道:“我和小燕子是夫妻,夫妻哪有隔夜仇?”
“所以五阿哥也不在书房过夜了?”
“当然!”永琪看着我道,“我还指着小燕子早日给我添个大胖孩子。”
欣荣面色讪讪,再不言语。永琪突然停了筷,看着她似笑非笑,问道:“欣荣你什么时候回府呢?”
欣荣一愣,眸底恐慌渐起,诺诺道:“我。。。。。。阿玛近来都在边关打仗,额娘也在别处探亲,家中也无人,何况。。。。。。何况我也想多陪陪愉妃娘娘。”她咬着唇,看似委屈,“五阿哥是要轰我走了?”
“我只是随口一问,你多心了。”他笑着执过我的手,紧紧握着,“我不在宫中的时候,你有事就找小燕子说吧,她是这永和宫的女主人,但凡大小事都能做主。”
我心中暗叹永琪的细致,他如此一说不亦是告诫欣荣永和宫的主人是我,她既在永和宫就得尊我敬我,欺凌羞辱是万万使不得的,她若是再相欺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欣荣果然面色沉了沉,难看至极,却是不好发作,硬是强笑道:“多谢五阿哥关切,这些我都晓得。”
永琪又夹了几筷子的菜在我碗中,有意戏谑道:“昨夜累成那样,多吃东西补补体力,不然今晚又会过累了。”我登时面上一红,这话虽气到了欣荣,却也是叫我难为情。欣荣干咳两声,随意往口中划了两口粥,默默地走了开,永琪也不看她,只顾一味调笑我。
早膳后永琪去了朝房,我就去了延禧宫看望令皇贵妃。
永琰已经能说得一句整话了,只是含糊不清听进耳中不是很清晰。我进延禧宫请了安,小家伙一步一停地向我跑来,口中直道:“燕姐姐,燕姐姐!”我欢喜抱他入怀,令皇贵妃坐着笑道:“你许久都不来本宫这延禧宫了。”
我也是面上带笑,无奈道:“前些日子实在是腾不出空子,今日一得闲就来娘娘这儿了。”
她笑着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让一旁的冬雪抱过永琰,在她腿边蹲下,她在我的脸上摸了一把,笑道:“好像是长了一点肉,想必永琪待你很好吧?”
我道:“一切都好。”
她笑看我道:“昨日本宫的表姐妹遣人送了补药进来,说她们那边有个婆婆,有七个儿女,都说跟她求子很灵验的,喝了她的药方子四个月内必会有孕。这补药就是照着她的方子配好的,正好你一会儿带一点回永和宫。”
我红着脸说:“劳娘娘挂心了。”
她道:“本宫能帮上忙也就帮了,再说太后皇上那儿也总是念叨着呢。”她笑着,“紫薇那个妹妹都赶到你前头去了,你可得抓紧着赶上才好。”她扶我道:“快坐吧,正好陪本宫用点莲子羹。”
用完羹,又是随意唠嗑了几句,这才告退回了永和宫。
才一踏进就听迎儿一阵阵惨痛的吟叫,进屋一瞧,她颤颤巍巍地在欣荣跟前跪着,两手紧紧地抱着自个的脑袋,将头垂得低低的。欣荣满脸气愤地坐着,一面掐她,一面道:“你好大的胆子,是谁要你多嘴说话来编排我的?”
迎儿哇哇哭出声,吞吞吐吐道:“五阿哥。。。。。。五阿哥他。。。。。。”
欣荣又是大力一拍,忿忿然道:“娘娘既指了你暂时做我的近身奴婢,我就是你的主子!五阿哥问你,你咬紧牙关不说就是了!你倒好,全给抖了出去!收了我那么多珠宝首饰,就是这么给我办事的?你个作死的笨蛋!”
一旁的眉儿焦急地看着,终是耐不住也跪求道:“欣荣格格息怒,五阿哥他杖责迎儿,她也是不能不说啊!”
欣荣愤怒不减,更甚道:“我教训迎儿,要你多嘴什么?”
眉儿不敢说话,却仍旧是颤抖地跪着。迎儿吓得全身一颤,一劲磕头抽泣道:“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欣荣见她如此,总算是面色和缓了一些,转眸间看见立在门边的我,腾腾的恼怒又自面上升起,推开眉儿迎儿,大步朝着我过来,怒问道:“你与永琪究竟说了些什么?你是不是跟他告了我的状?”
我挣开她纠缠的手,淡然道:“我什么都没说。”
“侧福晋哄骗谁呢?”她使了大力拉了我到迎儿身边,呵斥她抬头,迎儿颤颤地抬头,迎向我的目光又慌忙低下头去,欣荣一手抬起她的下颌,道:“你自己说!”
迎儿看着我惊慌吞吐道:“五阿哥叫了奴婢到书房,又一次问了奴婢嫡福晋当日吐血的实情,又叫了人打了奴婢几大板子,奴婢实在是受不住。。。。。。”她话至此处不再说下去,欣荣问我道:“好好的五阿哥怎么又会问这事?定是你又跟他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在背后扯话来编排我呢?”
我不予理会,一手扶起迎儿,淡淡道:“叫眉儿去药房拿些金疮药给你擦擦。”她眸中感激地看着我,我一眼瞥过欣荣,不想多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欣荣格格若是不想叫永琪厌烦,就收敛着点自个的小性子,整个永和宫也会太平一些。”
她轻蔑笑道:“我再怎么使性子也是无碍的,你得皇上宠爱又如何?愉妃娘娘疼我,便算知道了什么,到头不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说句实诚话,我阿玛为大清鞠躬尽瘁,立功赫赫,怕是连皇上也得给几分薄面。”
我叫眉儿扶了迎儿走,略有深意道:“紫禁城中最大的是皇阿玛,古往今来僭越的都没有好下场。”
“不准你侮辱我阿玛!”她气极,冷不丁伸手推我,我也防备不及,扶着桌椅也稳不住身子,直直地跌到地上去。
“欣荣。”还没等她面上露出笑意,一把阴沉的声音就传了耳中。
她一愣,缓缓地转过身去,永琪一脸沉沉地快步走来,眉处皱得紧紧的。欣荣慌了一跳,伸手作势要扶我,强笑道:“侧福晋不当心跌倒了,我正想扶她一把呢。”一句话说得唯唯诺诺,丝毫不见了方才的傲然气焰。
永琪弯腰将我抱起,动作轻柔,欣荣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永琪默默看了她片刻,眸中又是愤然又是失望,语中却是淡淡地道:“儿时的你再娇蛮跋扈也不会这样尖酸毒辣。”他停一停,道,“我总以为你还会是儿时的样子。”
欣荣闻言很是一震,眼眶登时红了一圈,面上尽是羞愧与懊恼,永琪声音冷淡道:“以后没什么事你就不要找小燕子了,我不能让她这样给旁人欺负,她不犯你,你也不要犯她。”
“不管她是不是克夫的命,甚至她是乞丐的女儿也好,我只爱她。”
我伏在永琪胸膛前,感动得鼻中酸涩,永琪又对着一旁站立的眉儿迎儿冷声道:“往后侧福晋的事你们都不用插手了,一切交给明月彩霞来伺候。”眉儿迎儿连声应是。
永琪抱我进屋,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她都是这么欺负你的?”
我一笑道:“都过去了。”心中欢喜,不禁搂住他脖子道,“你也不要想了,你方才说的话已经够叫她伤怀了。”
他大叹道:“怎么性子变了这么多,跟小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儿时的纯真一点也瞧不见了,一想到她暗里这么欺负你,我就有气!”
我笑道:“几日来我对你都是气!只是方才一瞬才消了一些。”
他道:“只消了一些?”
我但笑不语,他伸手要来挠我,我赶紧躲开,他大笑道:“我告诉你一桩好事,你听了一定气消大半。”瞧他故作神秘的模样,虽不想理会,却仍是耐不住好奇问道:“什么?”
他眼角都带着深深的笑意,道:“我和皇阿玛请旨开衙建府,他准了。”
我欢喜道:“果真?”
他直点头道:“已经遣了工匠在宫外建府邸了,修建好了我马上带你出宫去住。”
我闻言大喜,忙扑上抱住他,他手触到我的,立刻皱了眉说:“手怎么那么冰凉,是不是天气太冷了?”他一面起身,一面道,“你赶紧添件衣服,我去叫明月彩霞给你熬鸡汤。”说着忙大步走了。
晚上叫明月熬了药来喝,刚一端进屋就闻一阵腥臭气味,赶紧捂了鼻子。她一手用帕子捂着口鼻,一手将药在我跟前放好,直道:“奴婢在熬药的时候就受不了这味了,主子是不是在令皇贵妃娘娘那儿拿错了药?”
我捂着嘴道:“是娘娘亲手拿的,怎么会错?”
明月瞧了一眼乌黑浓烈的药汁,缩着脑袋问道:“主子,这药你还要喝么?”
我心中犹豫,这样又臭又腥连闻着都已受不了,怎还下口呢?可这药若真那么灵验。。。。。。思来想去,不喝了我心中是不会舒坦的,端过药碗,闭了眼,一手捏着鼻子,一鼓作气想灌了下去,可才一入口,就赶紧搁下了,勉勉强强地将口中的苦药咽下。
“这是什么味儿?”耳旁有人问了一句,我一听是永琪,忙用手挡着药碗。永琪还是瞧见,问道:“小燕子,你在喝什么药呢?”
我忙道:“暖胃的药!”
他一怔,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明月见势在他近前耳语了几句,永琪蓦地咧嘴一笑,眸中戏谑地打量我,明月看到我愤怒的目光,赶紧告了退逃开了。
永琪关了屋门,走到我身前,端过药碗细细一看,莞尔道:“你平日里不是最讨厌那些苦的腥的,这么难闻的药怎么也忍受得了?”
既然都被晓得了,也就不用瞒着了,想了想,脸微红道:“我想为你生孩子。”说得极轻,却是发自真心。
永琪俯身圈住我,动容道:“我们生孩子不用靠这碗苦药,别再喝了,更尽力就是。”我环住他,莞尔一笑,“永琪,谢谢你。”谢你一切的庇佑,谢你的迁就和疼爱,谢你爱我。
“那赶紧给我生个儿子。”
烛光一息,他的气息充斥在耳畔,叫人心底升起无尽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