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青青篱落

3、第三章

　　夜深，身边的冷意越来越盛。
　　苍炎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身边的女子眉目紧凑却依旧沉沉睡着，只是一双手不自觉得把它抱的更紧，娇颜如蒙了层冰霜，吐出的气息也格外的冷，火炉一直未灭，她却如身在冰窖般，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只是彻骨的寒意。
　　苍炎费劲地从她怀里钻出来，刚落地眼前便是一晃，红光消逝再端量时已是一个身穿红色狐裘的男子，男子的五官比之常人显得更为尖锐，脸庞亦白皙的过分，额前却偏偏多出一戳红色的毛发，眉宇间同样皱起，盯着自己的脚尖有些发愣。
　　“冷！”清无颤着声吐出一个字，怀里少了某样东西的她身子冷得更快，不过一会整个人开始发颤。
　　苍炎在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刻竟有些手足无措，神色颇不自然地瞥了她一眼便匆忙的转移了视线，好一会才深吸口气，小心翼翼的用被子把清无裹紧了一起抱进怀里。
　　温香软玉刚入怀苍炎有一瞬的窘迫，过后却完全被那隔着被子却清晰无比传来的寒意所替代，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浮现在身上的红光就越来越浓郁，淡淡的红晕自发地结成一张网，把空气中的热量吸收到一起，一过一刻，红晕上面便浮现一层薄薄地云雾，刚形成便四散开来，消散在房间里，火炉在顷刻间熄灭。
　　苍炎抬头，眼中赤红光芒闪动，房中的东西顿时变得虚幻起来，就像是一簇水波荡了开去，碰到屏风泛起了一阵涟漪，于是一簇水波分成了好几簇，将整个屏风融到了水波里，屏风上的图案一融入水波便像是活了过来，房中流光溢彩不绝，从外面看却只是漆黑一片。
　　当窗外照进来第一缕阳光的时候，苍炎的身子晃了晃，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勾唇笑了笑，再度小心翼翼地让清无躺回床上，一只火狐重新出现在清无身旁。

　　“小姐~小姐~”
　　清无还沉沉睡着，直觉得身旁有种暖洋洋的感觉，虽然她本身还是很冷，可就算是这样的感觉她也很久不曾再感受过，春宁急促的声音便突兀响起，硬生生将她从这种感觉中拉了出来。
　　她睁开眼，锁眉轻舒还未开口，春宁却是直愣愣跪在了她面前。
　　清无一愣，脑中更是一片空白，瞧着她红肿的眼以及脸上未干的道道泪痕，她终是开了口：“怎么了？”
　　“小姐......”
　　春宁一句话未落，咬着唇却是再无半个字。她眉目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的脸，清无却有些烦躁，瞧着身旁依旧将整颗脑袋埋了熟睡着的苍炎，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邪火，拎起它的尾巴就丢了出去，苍炎腾空的时候才醒过来，一睁眼却没了着力点，一番慌乱之后只能就势在地上滚了一圈，安稳着陆后依旧是原先的姿势，想是又睡过去了。
　　清无脸上微不可查地抽蓄了一下，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是此刻她还是有一种把它拽起来拔光它一身毛的冲动。
　　春宁原先还有些诧异，然而此刻泛着泪光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春宁？”被清无叫了一声，春宁也回过头来，只是她原先酝酿好的情绪此时却淡化了不少。她不由苦笑，清无却是再度问道，“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春宁摇摇头，她平静了心情，道：“小姐，春宁以后怕是不能伺候您了，小姐宽待春宁多年，一想到要离开了不由有些感慨，有些舍不得了，扰了小姐清梦，春宁当真莽撞了。”
　　离开？
　　清无有片刻的失神，此情此景曾经出现过一次，只是当时那人是笑着说的。
　　“小姐，离开前请容许春宁放肆一回。”
　　“你说吧。”清无淡淡道。
　　“春宁知小姐身患奇症，可公子对小姐的心思无人无事可撼动，春宁恳求小姐善待公子也善待自己，你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春宁，你......”清无脸色微变，好半晌才垂了眼帘，“你跟在我身边也五年了，之前你姐姐在我身边也是五年吧！我真的很感激你们，可是你也应该明白，我们是兄妹，仅此而已。”
　　春宁一顿，居然连说法都是一样的，即使被她说破了，这两人却还是选择让自己保持在一定距离内，不前进不后退，不设前路也不留后路。
　　“春宁，清宁哥哥给你选好人家了？”
　　知道清无不想再谈论这件事，春宁便顺着她的话回道：“嗯，公子厚爱，为春宁准备好了一切。”
　　“那春宁你呢，你准备好了吗？”
　　春宁一笑：“春宁信公子。”
　　清无一愣，当年春兰嫁的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人，她倒是不担心，可春宁自十二岁跟着自己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该是没见过那人的，看她刚来时的模样还到是受了什么委屈，却难倒真如她说的只是舍不得。
　　“清宁哥哥自是不会胡乱挑人，只是这也关乎你的一辈子。”
　　“春宁不过一介奴婢，不值得小姐如此操心，何况春宁不仅信公子更信自己。”
　　“既然如此，那便随你吧！”话虽这样说，清无却始终觉得春宁似是在赌气
　　“小姐快躺回去吧，这要受了寒再犯了病，公子怕是要不高兴了，到时候给春宁找个歪脖子秃头的丈夫，那春宁就该哭死了。”春宁苦着一张脸调笑道。
　　清无瞪了她一眼，看了看窗外，道：“也不知这会儿清宁哥哥在做什么？”
　　“那小姐便更衣吧，春宁这就是去打水，保不准还能赶上跟公子一起用早膳呢！”
　　清无收回目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