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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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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不二教被血洗,十二分堂堂主和四位护法丧命,已在江湖中掀起轩然大波,所谓武林正道趁着不二教治丧之时,借机洗劫各位分堂,以致教中弟子相继殒命。曾经一度令人望而生畏的不二教,岌岌可危。
七七四十九日过去,古芷除去孝服,叫来冉妙,“你去给石传誉传个话,就说我想见他。”
冉妙虽已接任教主,但也是权宜之计,眼下又是非常时期,她立刻快马加鞭直奔扬州城。
偌大的不二教总坛,只剩下古芷和慕容沉兄妹二人。慕容浅是在厨房被找到的,据她所言,当夜她不喜欢议事堂的觚筹交错,独自一人去厨房找东西吃,吃到一半就睡得不省人事。
古芷从厨房的食物入手,挨个排查,最终证实水源确实被人动过手脚。
可证实这些又有什么用?她已经是一个废人,不二教也面临四分五裂,她能拿什么去报仇?
一晃已近新年,慕容沉每日早出晚归,带着一身疲惫往返于山林之间,古芷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开口问他,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当然是赚钱养老婆!”每到这个时候,这就是他最冠冕堂皇的借口。“我们总不能在山上呆一辈子,等事情安排妥当,我们回京城,那时候子归和你师妹应该也回来了,天下易主,子归兄总不致于吝啬分我一杯羹。”
慕容沉说的这些,古芷是知道的。严知回的身份就是当年与高祖打天下,却被分封到蛮荒之地的上官家的新任家主上官离,他因眼疾而潜伏于京师重地,广交权贵,伺机夺回江山。而夏子染手中有一支所向披靡的清圣军。二人联手,江山如探囊取物。
到那时,夏子染贵为皇后,她是皇后的师姐,日子应该不会难过,想报仇……
古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相公,你的孔雀翎为何少了一支?”
他抬手理了理鬓发,目光躲闪,“可能成亲那日给弄掉了吧。”
“掉哪了?”古芷追问。
“我要知道掉哪,我就捡回来了。”慕容沉转身要走,“我去看看浅儿。”
慕容沉前脚刚走,古芷的脸色倏地垮了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楚向她袭来,剜得她胸口一阵阵痉挛,扶着椅背坐了下来,面如死灰。
清冷的月光穿窗而过,斜斜铺展在她同样清冷的脸上,眸沉如水,不见波澜。
正月十五,古芷和慕容沉去了一趟扬州城。
扬州城的花灯争奇斗艳,而她却无心观赏,脚不沾尘,径直叩开石家的大门。石家正逢年节团圆,却也只有石传誉和夏勤母女,相敬如冰,不发一言地吃饭。
“是芷儿啊,来来来,用过饭没有?”石传誉殷勤地招呼,“坐坐坐,阿勤,去添两副碗筷。”
夏勤目光幽怨,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古芷。
“阿勤,快去!”
古芷已经吃过了,可看到夏勤拉长的脸,她拉着慕容沉大方地入座,挑衅地朝她扬了扬眉。看来,盟主夫人的日子也没有想象中的好过,一样要听人使唤。
“愣着干什么?媛媛,你去。”石传誉脸色微变,朝女儿挥了挥袖子。
石媛媛不悦地皱了皱眉,却被父亲逮了个正着。
石传誉当即破口大骂,“真是没有礼数的野孩子,什么人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小家子气,难登大雅之堂。”
“石盟主,不必多礼,我们已经吃过了。今日登门,不过是为了问盟主一句话。”古芷停顿下来,眸似点漆,一眨不眨地盯着石传誉,“看到我母亲的灵位时,您有没有害怕?”
“芷儿,你何出此言?”
“背叛我母亲时,你就不怕有报应吗?”
“古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母亲还在世呢,你就这样欺负别人,有意思吗?怎么?没了不二教,你想认祖归宗,诏告天下你是石传誉的亲生女儿吗?”石媛媛抽鞭站了起来,“你如今已是废人一个,杀你如探囊如物般容易。”
古芷鄙夷地剜了她一眼,“石媛媛,你信不信刚才我坐下的时候,已经在这里所有的菜里都下了毒?”
“你……”石媛媛气得满脸通红,“你别欺人太甚,早晚有一天,有你哭的时候。”
“我就是欺负你,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没有武功,但是我的医术如何,你不会不知道?我配制的毒药,这世上没人能解,你是不是还没尝够?”
“芷儿,得饶人处且饶人。”慕容沉握住她的手,对她轻轻摇头。这是在石家,而他二人武功尽失,若真的挑出事儿,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古芷却不以为然地昂首对他道:“相公,我方才进府的时候已经在门口那棵槐树撒了毒粉,此时风向东北,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石家水井正是位于府中东北角的方向。我若是不幸死于石大小姐手中,只怕这府中上下也活不过明日日出。”
“好歹毒的女子。”一直沉默不语的夏勤终于忍不住跳出来。
“在您面前,古芷怎敢担此殊荣。”古芷秀眉一拧,凌厉的目光一下子抓住夏勤,“若不是你,我娘又怎么会含恨而终。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被人抢了相公。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喜欢抢别人的东西。看来,石盟主也被这些人带坏了,把我教的飞花秘笈也抢走了……”
“你说飞花秘笈不见了?”石传誉大惊。
古芷诧异地点了点头,“不知石盟主大功可成?”
石传誉急急辩解,“芷儿,兹事体大,是我做的,我定然不会不敢认。可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你叫我怎么认?我是想要飞花秘笈,可在你大婚之日血洗不二教绝非我所为。你一定要相信我!”
“石盟主可敢对天发誓?”
石传誉绝非君子,行事亦非正道,但他敢作敢当,即便是伤人性命,他也绝不推拖唬弄。
当晚,古芷入住于石家一墙之隔的宅子,也就是慕容沉当年在扬州时的住处。他们母子三人到京城后,手头渐渐宽裕,便将这处宅子买了下来,以告诫自己离开北燕时曾经多么潦倒无依,不忘今日繁华皆系往日艰难。
宅子没有翻修过,保存着十年前的样子,斑驳的墙壁,简陋的摆设,和如今京城慕容府简直天壤之别。
家居简陋,很多日常用的物什都没有备下,慕容沉安顿好她,便又出门置办。这次,他没有像以往出行那般高调,随处都有侍从为他事先准备好一切,而跟着他的暗卫好象也并不多见。这让古芷颇为费解。
按理说,她和慕容沉已废去一身武功,尚难自保,若是遇上仇敌……
古芷胡思乱想着,冉妙已经偷偷摸了进来,“姑姑,不出你所料,慕容沉去了石家,去见石媛媛。”
“果然……”古芷指尖冰凉,整个人似坐在冰封的海面上,所有的知觉都僵住了。
“很奇怪的是,他的武功似乎没有废掉,我看着他施展轻功,翻墙进去的。”冉妙眼珠子转得飞快,“姑姑,我怀疑是他偷了飞花秘笈……”
古芷突然抬手捂住她的嘴,“这话你给我烂在肚子里!”
冉妙憋红了脸,好不容易挣开,委屈地吸鼻子,“姑姑,你到底要纵容他到几时?”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他们在扬州城逗留了半月,石传誉天天过府相邀,古芷连理都不愿再理。慕容沉仍是早出晚归,精神愈发好了起来,步履轻盈,不见在山上时的疲态。
这天深夜,古芷趁着慕容沉入睡,暗自为他把脉。
已是冬末春初,风中带潮,带着几许暖意。一夜无眠的古芷怔怔地看着他起身,背后贲张的肌肉线条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挺拔健硕。
“芷儿,快些起身,我们启程要去邺城。”
“邺城?你要回北燕?”古芷撑起身,不解地问。
慕容沉忙取了件外袍为她披上,“不是我,是我们。父王病逝,我们要回去奔丧,顺便庆贺大皇兄登基。”
“不能不回去吗?”
他摇头,“娘在邺城,我要带她回京,在大皇兄登基后。”
“慕容彧威胁你?”慕容大娘为何会在北燕?她向来深居简出,已立誓此生不回北燕,又怎么会突然跑回去?唯一的解释只有慕容彧。
“我的身后是整个独孤家,那才是慕容彧忌惮的。他要是敢动我娘,我会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慕容沉的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发间的孔雀翎已被他换成一根白玉龙形簪,整个人看起来不再随性风流,而多了几分高贵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