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尘·宁蓝》古蓝梦

7、凡尘困扰

　　桃花落尽的时候宫人们中流传出一个消息：英王殿下回来了！

　　英王？不曾听过的一个名字！迷尘所有的兄弟不是都在京城吗？而且他说过，只有他才是有资格游历的一个，然后我就想到了那个让他欲言又止的“除非”。

　　除非？迷尘的世界里也会有意外吗？

　　一种不安的情愫在空气里扩散开来，我发现每个人的目光都因为这个神秘的英王殿下而变的闪烁不定。除了我，还有迷尘！

　　他是无所畏惧的，他天生王者的气质便已胜过一切；而我，根本无需为别人的事伤神，我是——

　　旁观者！

　　午夜被寒气惊醒，习惯的向迷尘应该在的地方挪了挪，我猛地睁开双眼，迷尘——

　　不在！

　　原来我不经意间早已习惯了迷尘胸膛的温度还不自知。他呢？头一次，我竟然会为他担心起来。

　　我起身，外面便传来一个深沉苍老的声音，是他的宰相：“他——回来了，传言是真的！”

　　“我知道！”迷尘的声音没有温度，但我的心却轻轻放了下来。

　　“那您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迷尘低吼，我听见有瓷器撞烈的声音，“你想让我怎么办？别忘了，他是我亲弟弟！”

　　“遗憾的是他早就忘了你是他的亲哥哥，否则三年前他便不会不顾一切的去游历，现在他也不会大逆不道的带着狼子野心回来！”老宰相沙哑的声音里有掩藏不住的愤怒。

　　迷尘再一次被困住了，听不到他的声音可我感觉得到他是在痛苦的挣扎——人性与权利的战争！

　　虽然从不曾试图去了解他，但我知道他必然的选择。我走到门前，准备挺身而出去救他。

　　“红颜祸水！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她，也许先王当年的选择是真的错了！”老宰相无力的叹息，然后我听到一串蹒跚的脚步声由近及远，仿佛带着可以延续到远古的沧桑悲哀。

　　红颜祸水？是我？抑或冥雨？

　　我静静站在门前，大脑里是跟夜色一样的空洞，我给迷尘的世界带来了什么？我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做，他们却把这么大的责任推给我。我不过是想要一点小小，小小的自由罢了，原来这竟是我这一生最奢侈的愿望，天涯之大，我却已是陌路穷途，孤身一人站在这个世界上，我竟无路可退，除了——迷尘的胸膛。

　　如果他也放弃我了，那我该怎么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习惯孤独的，可当全世界都离我而去时我感觉到的确是莫大的恐惧。

　　我感觉到有两股温热的液体正在我的眼窝里凝集，眼前却是一片可怕的黑暗。我仿佛又回到了离家那天那片冰雪之中。

　　突然门被推开，迷尘皱了眉站在门外，而我站在门内，我猛的抬头看他，就是这样的距离，我和他之间永恒的距离，无法逾越。

　　“迷尘，我冷！”我平静的说。

　　他不说话，对我的习性他永远无话可说，他抱起我把我轻轻的放回榻上，盖好被子，自己也翻身上来，侧卧在我旁边。

　　“我好冷！”我说。

　　解开衣襟，他把我冰冷的手指贴上自己温热的胸膛去取暖，我感觉到他真实的温度和心跳声，就把我的脸，我的呼吸全部都藏进他只为我敞开的胸膛里，紧紧的抱着他不肯放松，怕一松手，他便消失在对我的绝望中。

　　那一夜我们都不曾入睡，我沉默的听他平静的讲述他的故事：

　　迷尘——沉迷凡尘，他的名字，一个法师所赐，这便是他的命运。只有执迷凡尘的人才能醉心名利，才能统治一个国家，于是他被无情的推上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宝座，而他的被预测为可以抛开一切凡尘牵绊的胞弟则被剥夺了这种权利。

　　愤怒的心火燃烧在那张平静脱俗的面孔背后，三年前，他毅然离去，而现在回来了，取回本该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们都错了！”我说。

　　“是！他们错了！因为我只会沉迷于你！”迷尘苦笑，他的这种笑容是鲜见的，凄涩而刚毅。

　　“不惜困住我！”我还是不肯放松那紧紧搂着他的双臂。

　　“你要的很快就会有的。”他突然说。

　　我惊恐的抬头看他的眼睛，那么多深沉的东西让我无法窥透。

　　我要的？自由吗？会有的？他要放弃我吗？

　　我曾经一度那么渴望过的此刻终于从迷尘那里得到了承诺，可我却突然开始害怕那一刻的到来，因为我隐隐嗅到自由背后的血腥。

　　我闭上眼，贴近他的胸膛，不敢再想。迷尘胸膛的温度已成为我温暖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