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青春赌明天》流泪的老马

47、结拜

　　我还是留在学校，留在二中，留在317班，因为妈妈的信任，老何的相信。
　　可雷公却要走了，他主动向学校提出了退学。
　　临走的那天，我们三个人坐在后操场樟树下的石板上，那里是我们以前经常偷偷抽烟的地方。
　　我们三个谁都没有说话，任由狂乱凌冽的风吹散长发，像一只深处黑暗中撩拨命运的手掌。雷公和老二点燃口中的烟草，我看着前方积雪承压的树梢，太多美好从这里开始，通往另一个彼岸，渲染十七岁瑰丽的天空。
　　“也给我一根吧？！”雷公和老二都知道老何之所以答应继续留我在学校的原因，那就是触犯校规、不安分守己，开除学籍，一概免谈。“抽最后一根烟，就当我为你送别。”
　　三个人坐在冰凉的石板上，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浓郁的白烟从鼻、口冒出来，品味这口中苦涩的烟草味，好比在品尝一根塞满人生味道的雪茄。
　　“对不起！“我觉得很内疚。
　　“什么对不起？“雷公反问我。
　　“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我拉着你到网吧去通宵，就不会”
　　“呵呵，你傻啊。”雷公笑出声来，用手搭着我的肩膀，“你从来都不说对不起，至少我没有听你说过。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早跟你们说过，我不想读书了，这次正合我意。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想出去闯一闯，待在学校迟早发霉去。”
　　“出去闯一闯，看看眼界也好，好男儿志在四方。“老二扬起头看天空，又用胳膊撞击我，打趣到，“我看你就是一个没有魄力的家伙，宁愿把学校读倒，也不想出去吧！“
　　“要读倒学校，也是和你一起把学校读倒。“我恢复了原本的德行。
　　“你们的梦想是什么？“雷公突然问到。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来讨论梦想这个话题，以往总是拿梦想这个话题来开刷，来逗乐我们枯燥、千篇一律的生活，可现在这个肃穆的话题摆在我们面前，讲出来，是为了充实我们的人生。
　　老二长久注视的远方，好一会才开口说，“如果一定要说梦想，那我的梦想只有一个，一个美好的未来！”
　　“你的呢？”雷公问我。
　　“我最害怕的也是我最大的梦想，不想让身边的人失望。”
　　“你的呢？”我问雷公。
　　“我希望别人在想起我的时候，会觉得我是一个正能量的人。”雷公自嘲的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梦想？”
　　梦想，就是给予对未来生活的美好，修缮存在缺陷的自己。
　　我想，我们说的就是梦想，虽然说得都比较含糊。
　　“还记得那个春天，我们结拜的场景吗？”雷公说。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老二嘴角挂着笑容。
　　那个春天，一切都那么饱满，想起来，笑容总是勾起嘴角，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怀念。
　　难得的假期，我们乘坐公共汽车，经历两小时，颠簸的道路，让人屁股都快开花，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到了雷公家。雷公家很朴实，或者说很破旧，住的是土砖房，房间的土地上，坑坑洼洼的，我只有小时候才住过这样的房子。雷公老家前门，是一条刚修不久的水泥马路，刚好过一辆公共汽车。如果车辆迎面碰上，就比谁的车大车小，谁的车小，谁就让路。如果一辆是奔驰，一辆是宝马，哼哼，那恭喜你，有好戏看了。
　　雷公家对面又一座山，不算高，很险峻。山的最顶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覆盖，故取名为，石头山。
　　饭后，太阳柔和了些，三个年轻人，前后相互照应，经过四十多分钟，爬上了石头山的顶端，险些没把人累死。趴在巨石上，感觉胸腔都快要爆开。山顶的风刮得很大，一会儿就神情舒畅了。站在最顶端，乡村的气息更加浓重，盘山的马路，像一条沉睡的长龙，扛着锄头戴着棕帽的村民像一只匍匐在地上的蚂蚁，渺小，却不容忽视。青山绿叶，微风徐徐，好极了。沉醉在当中，我快忘了城市的模样。
　　“好了，我们开始吧！”雷公说。
　　这就是我们千辛万苦爬上山顶来的原因。我们要在山顶上结拜，结拜只是形式，我们之间的情谊，早就亲如兄弟。又时候想想我们之所以有这么厚的情谊，用一句好话来说，是情意相投，用句不好的话来说，就臭味相投。
　　效仿《三国演义》刘备，关羽，张飞在桃园三结义的情景，面对血色太阳，三人依次跪下。老二跪中间，他最大，虽说我们都老二老二的叫他。
　　“是不是缺了什么东西啊？”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哦，对。”雷公才想起。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每人分别三根，点燃，当三根香火。
　　老二一本正经：“今日我三人在此结拜，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青春路上一起疯。苍天为证，日月可鉴。”
　　一拜。
　　雷公显得有些激动：“今日我三人焚烟祭天，结为异性兄弟。以后又妞一起吧，有饭一起吃。 ”
　　二拜。
　　“那老婆呢？”我问。
　　“老婆是老婆，妞是妞，妞就好比苍井空是世界的一样，你把得，我也把得。“雷公解释，我恍然大悟。
　　到我了，我这人词穷，不知道说什么，跪在哪里，半天没有吭声。雷公和老二都催促，我脑瓜一转，说：“一起上青天。“我的意思是，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雷公和老二没明白我意思，职责我这象什么话，要求我再说。
　　我琢磨着，这句应该可以用的上，声音洪亮说：“将来一起抢银行去。”
　　雷公和老二木讷看着我。雷公很失望的说了一句，还是一起上青天吧。
　　三拜。
　　三拜过后，手中的三根烟，还没有燃烧殆尽。雷公号召党的响应，说，不能浪费。又说，在这个特殊的场合，要有一个特殊的吸法。于是他提议三个烟一起抽，老二应声附和，两票通过。下来的时候，三个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被烟熏得够呛。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横躺在雷公床上，说很多事情，开很多玩笑，抽很多烟，彻夜不眠。第二天天蒙蒙亮，坐村子里面唯一一辆到县城的汽车回到了学校。
　　雷公走的那天早晨，我没有去送他。我想老何请假，三番两次。老何对我请假做如下解释，说我是借着去送朋友的幌子，不想上自习，到外面去疯。还说我屡教不改。
　　有了先前妈妈跪在办公室，我做出的承诺，我不敢轻举妄动。我能想象，雷公背着那个破包，消失在人群涌动的车站。而我只能坐在最靠墙的座位上，想我们认识以来发生的事情，让人心酸。
　　然后我在空间里给他留言，留下，兄弟，一路走好。我也恨老何，前所未有。
　　两天之后，雷公南下广州，进了一家电子厂。他一天工作十来个钟头，起早贪黑。他还跟我说，他一定要混个样出来，他是如此有信心。除了这些，他还跟我说了有关女人的事情。
　　他说，在他居住的对面有一条巷子，不繁荣，很偏僻，每天到哪里去的人络绎不绝，都是一些打着领带，要么就是些谢顶的中年人。
　　那条街之所以这么受欢迎，是因为那里有男人想要的东西，因为那条街是个红灯区，说白了，就是妓女院。
　　他说他每次经过那里，看着那些浓妆淡抹的姑娘穿着暴露搔首弄姿的站在门口嗲声嗲气喊客的声音，他就浑身酥麻，有一股想进去体验生活。
　　但迫于生计，没有金钱的后盾，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真是气煞他也。
　　他说，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要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像样的姑娘，一起到天明。
　　他说，他先去试试路，如果可以，再叫我们两去，反正别人操得，我们也可以。
　　我想，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心态很平稳，这是件好事。但我忘了提醒他，少年不知精子贵，老来望逼徒伤悲。的明理名言。
　　老二最近去KTV的次数很频繁，每次都是同学生日。当安静下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就觉得很心酸。我会自然的去张望雷公的床铺，好像还看到他平躺在床上，口中烟雾缭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