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青春赌明天》流泪的老马

22、处罚

　　主任开始对我们做思想教育，铃声响了，外面乱糟糟的声音很快就变得安静了。
　　我们三上半身纹丝不动，下半身上演佛山无影脚，雷公踩我一脚，我踩还回去，老二踢我一脚，我踢回去，我就站在中间被他们踩来踩去，踢来踢去，把我当皮球了都。
　　主任仰着脑袋讲得口干舌燥，我们时刻注意他，发现他没有注意到我们，脚下就不可开交，他们两踢高兴了，踩高兴了，抿着嘴巴憋着笑，我差点没有一气之下冲到少林学无影脚去了。
　　主任喝茶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主任笑的跟个天鹅似的，挂电话之前说，好，好，马上回来。我们三顿时来了精神。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也倍儿棒，主任搓着手，以为他要大人大量说，好，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回去上课吧！
　　他说，好，这件事情就到现在为止。停顿两秒，我们看到一扇美好的大门打开。
　　紧接着他说，每个人明天到学校捡一百个烟头下午上课之前交给我，不然就告诉你们班主任。我们不怕主任，不怕校长，我们唯独怕班主任。我们看到那扇打开的大门又缓缓关上了。
　　我□□爷爷奶奶的爷爷。
　　回到教室，没有往日安静，絮絮叨叨的，龙啸居然把一本小说摆在课桌上看，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老何家临时有事，急忙回去了。难怪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屁股还没有坐稳，魏路平就递过来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以后少抽点烟，最好不要抽烟，抽烟对身体不好。‘画着一个简单的微笑，后面写着‘又受到什么惩罚了啊？’我眼光嫌弃的投在陈淳身上，嘴上嘀咕，大嘴巴。她像个没事人一样，伏在课桌上，咬着笔头，苦思冥想。
　　我在课桌上找了一圈，最后在地上找到我的笔，也在便利贴的另外一面写上‘要我不抽烟，那就是要我的命，还不如一刀砍死我。
　　惩罚：捡一百个烟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习惯魏路平用这种便利贴的方式问我问题，一般不说话，不管下课上课，有老师无老师，她总是用便利贴把他想问的写下来。虽然两个人的距离还不到十厘米。
　　我把便利贴给魏路平之后，鬼使神差的往程也那边张望，透过一排排底下的头奴，很容易锁定她，我突然就想起她和铁牛在亭子里的那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着她发呆的样子，托着腮帮子，往外看，外面很什么都没有，漆黑漆黑的，光秃秃的树枝，支掌开来像是一个乞讨的乞丐。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么出神，这么伤感。
　　魏路平从新用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要你命？那有那么亏张，只要你下决心改，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一个简单的微笑，后面写着‘这个惩罚好另类哦，看你明天到那里去捡一百个烟头，哈哈。’
　　我突然就想到了老二，于是我就在上面写：“你觉得老二怎么样？”写完丢给她我就发现一个重大问题，‘你觉得老二怎么样？？’天啦，不知道的人肯定给我两耳光，还得骂我禽兽。于是我赶紧对她小声说，老二是谁是谁。
　　她回我：“他人很好，蛮细心的，蛮热情的。”
　　哦，有吗我怎么没有发现，特殊的人特殊对待，你在他那里享受五星级待遇。
　　看样子你也喜欢他了，要不就做他女朋友吧，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答应，我把口信稍给他？“我觉得我可以把那些我说不出口的话都写出来。”
　　铃声下课之前魏路平没有回我，我想，有些感情是稀里糊涂闯出来的，有些感情是需要长久经营的，老二经营的还不够长久，感情不够扎实，继续还得在爱情马拉松的路上加油，女生是感性的，总有一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内心是火也把她灌灭了，内心是水也把她蒸干了。
　　铃声一响，程也提着他的大包包就冲出了教室，从来没有看到她这么着急过。我觉得特别奇怪，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我估计是去找铁牛了，我分不清是什么心态，叫上雷公跟了上去。
　　她跑得很快，跟发疯的野牛似的，横冲直撞，撞到刚从教室出来的学生，一条银白色挂着五角星型的手链掉在地上。
　　她没有发现，说了句，对不起，又立马跑开了，她跑起来，外套灌满了风鼓起来。被撞的人翻着白眼骂她神经病，脑残。我跑过去，捡起那条手链，很久之前，听她说过，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她的，对她很重要。
　　我们继续跟着她跑，雷公在后面问我，你们是不是又旧情复燃了，听老二说你上次还和她一起出去约会。
　　我不回答，根本就没有旧情何来复燃。
　　雷公说，兄弟你跟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和她好，你不了解她。他说得一本正经，跟我急。
　　我把手链放进口袋里，迎着风，苦笑说，你想多了，就算我喜欢她，别人也看不上我，我有自知自明。
　　然后我看到程也跑过铁牛的班级，在铁牛隔壁班门口伸头探看，可能没有那个人，接着又往操场方向跑。
　　她这么急不是去找铁牛？她是要去找谁？
　　雷公也发现事情不对劲，不再说什么，跟着小心潜伏上去。
　　我们躲在厕所旁一颗粗大樟树干后面，程也在后操场跑到旁追到了那个男孩，用里扯那个男孩的衣袖。愤怒的说，你跟我站住。
　　男孩穿着皮衣，白色球鞋，看不清纯是什么牌子，身边还有几个同伴。皮衣男孩对另外几个人说，你们先走吧，老地方见。其余几个人就像条听话的狗，转身走了。
　　男孩一转身，借着教学楼的灯光，就看清了他的样貌，吓了我一跳，我想我不会看错。雷公惊讶说，程也怎么跟疯少扯到一块去了，她不是铁牛女朋友吗？这下事情闹大发了。
　　我只听清楚程也咆哮说了一句，是不是你干的。
　　教学楼的人都结伴走到了跑到上，声音很混杂，我听不清楚。
　　我看到疯少拽着程也的胳膊往操场中央走，程也怎么甩都甩不开，大包包在手腕上都打了好几个跟斗。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刚开始在争吵，我能听到程也尖锐的声音在混乱中刺向天空，就好像悲悯的鸟的鸣叫，让人心痛。
　　后来程也用手中的大包包打疯少，嘴里在骂些什么，疯少来了气，用手指着程也，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想，一定是狰狞到让她害怕。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想，一定是痛苦的表情，忧伤的眼神，让我看了心头一颤。然后我看见疯少将程也推倒在地上，我能感受到外面的伤痕和内心的痛苦在煎熬着她。我想冲出去，雷公拉着我。
　　我挣扎着说，你不帮我就算了。我挣扎不开，他像一跳蛇一样捆着我，原来他力气这么大。他压低声音对我吼，我能感觉里面容忍的怒气，他说，你冷静点，你冷静点，程也的事情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是你的事情，谁受气谁是龟孙子！
　　我放弃了挣扎，像一只泄气的皮球。
　　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对啊，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像我喜欢她，和她没有关系一样。别人的感情纠纷，我能帮上什么？
　　疯少扬长而去，程也躺在地上，如丧考妣的哭。
　　周围围了很多学生再看，但都不敢向前，她像一个被人嫌弃的丑小鸭，守着自己的高尚，自己独特的内心，任由别人去冷嘲热讽，去冷眼相待。
　　这种人其实内心充满了悲伤，充满了惆怅，能在坎坷中微笑着面对的人，活的比任何人都坚强。这是我很多年以后才明白的。
　　我还是走了上去，雷公说我傻二愣子，一根经。我说我只是想把手链还给她，尽量把她丢失，缺少的东西，补得完整些。她看着我，眼中是翻山越岭的忧伤，我把纸巾和手链一起给她，她沙哑的说谢谢。
　　将手链捧在手心里，豆大的眼泪涌了出来，就好像我心里在滴血，她说，这条手链对我很重要。这个我知道，然后她说，是我妈妈送给我唯一的礼物。身子一颤，我感觉周围特别冷。我知道，程也的妈妈去世了，在一次车祸中。
　　我仿佛看到当时车祸惊心动魄的场景。汽车刹车，碰撞，翻滚，起火，呐喊声。我也能想象程也跪在她母亲的灵堂前，臃肿的眼里再也流不出泪来。无声的哀伤比现在难过千百倍。
　　她站起来，将手链紧握在手心里，倔强又坚强的表情，让我看着心痛。她再次说谢谢，拿好包包想走。
　　我还是没有忍住问你们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雷公又在说我，你管得还真够宽的。我知道他为我好，但是他忽略了一个少年热切的心。
　　她突然变得异常暴躁，朝我吼，你问这么多干嘛？你管得着吗！你管得着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火，为什么拒绝关心，朝我吼，但让我更不明白的是，她吼着吼着就哭了。
　　她哭着跑开，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