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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表小姐 ...

  •   05
      陈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看见的是灰蓝色的天空,远处一片黑压压的颜色,看了许久才明白是一片丛林。她惊讶地四处张望,发现自己身处荒野。头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你醒了?”她这才发现,男人在背后环抱着她,把她兜头裹在厚厚的披风里。而且,他们同乘者一匹马。
      这情形几乎和她刚发现自己“跑到”一具新的身体里一样,令人感到诡异。这是个骑马的世界?
      “我们要去哪儿?”足不出户许久的陈欣面对目前奇怪的状况很是不解,忍不住出声问道。
      “穿过树林,去对面的山谷。”
      男人催动马儿加快步伐,马儿小跑了起来。初次骑马的陈欣不适颠簸,从马背上跌下去的恐惧和四处乱晃的景物让她不由自主地抓紧男人的手臂。
      男人把她搂得紧些,却没有慢下来。“对不起,忍耐一些,我们得快些赶路,要是觉得难受,就别看。”
      陈欣闭眼,偏过头去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待头晕减轻了,疑问又浮现在心头。
      此时天还没亮,男人为何在她熟睡时就带她出门,去的地方还是一片黑漆漆的树林?各种有关树林的恐怖传说和影视作品争相挤进她的脑海,身后唯一的温暖来源似乎也不那么可靠了。陈欣又有点想发抖,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紧张之中,周遭的空气突然一滞,眼前黑暗更甚,鼻端萦绕着一股草木的清香,也许是进入树林了。她顾不得担忧其他,往男人的怀中缩去,她没有意识到这动作是多么的依赖。这也不知不觉取悦了男人,虽然知道不该慢下来,可他还是驾驭马儿改为缓缓而行。
      天光渐渐亮了,太阳也升起来了,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冠洒到眼皮上,明明暗暗。加上马儿缓下来有节奏的步伐,陈欣不知何时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待她再次醒来,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刚好男人停了下来。这里是山谷中的一块空地上,一侧是个不大但清澈的湖,一侧是刚才走过的路,男人轻手轻脚下马,再小心地抱她下来。
      “休息一会儿吧。”
      男人直接将她放在湖边的草坪上,陈欣有点不好意思,一边恐惧未知的命运一边能睡着,自己的神经也算粗了。恐怕男人将刚才她的动作视为撒娇了吧……
      微风轻轻拂过,披风的帽子落下来,金色的长发暴露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陈欣不自在地拢拢头发,别到耳后,眼光也移向远方。在视线不可及时,偶尔会让她忘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沉默弥散在周遭的美景中,分外令人尴尬。安白风终于想起来向她解释:“等会儿会有马车来接我们回去。”陈欣有些惊讶,回哪里去?
      “是回海月堡。在唤醒你之前……”安白风把那两个字说得含含糊糊,陈欣也努力催眠自己没有听见。他事先就遣了仆从们离开,自己也出门了两天才在夜里悄悄返回,待陈欣醒来时海月堡只有他们两人,今天是他“回家”的日子,仆从们一早便会赶回,并依照他的要求在某个时间到此处来迎接他们。故事是:他这段时间是去了大陆的另一端接表小姐。他们的母亲是亲姐妹,因为姨母家发生变故,表小姐要到海月堡常住了。
      陈欣默然,知道男人不是要把她这“失败品”做另外处理心放下了一半,及至想起海月堡里无人自关关上自己就打不开的门,未来要面对的人们,心中又不得安宁。是的,她从那天安白风的话语里听到的蛛丝马迹都显示着:自己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或者说,“陈欣”而不是“晨星”的醒来,并不是他理想的结果,她在产生希望他能将自己送回原来的世界之前,本能地恐惧“失败品”要被如何处置。目前看来,她还会照“唤醒”之前的计划,以表小姐的身份在海月堡中出现,至少他不会对她做出诸如对失败的实验用小白鼠“人道毁灭”之类的行动。多少可以放心些了。
      在忐忑不安的静默中,从他们来的反方向,零零散散走过了几个或是骑马或是步行的人,他们先是好奇地打量这对男女,当发现男人是海月堡的主人时,肆无忌惮的目光马上变得闪闪躲躲,并不敢打扰他们,只是远远地行礼。安白风有意无意地遮挡着他们投向陈欣的惊艳的目光,饶是这样,陈欣也有些害怕。虽然这些人肯定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这个躯体中装的不是正主,但他们服装奇特,举止中透着好奇和掩饰不住的畏惧。对她本人的好奇令她慌张,明显因为安白风产生的畏惧则更让她生疑。
      这个看起来温和无害的人为什么会令人畏惧?他有一个很大的城堡,有将她从另外一个世界召唤来的能力,能用细沙做出类似立体投影的图像……也许这些能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她是突然被粉饰一新(现实中改变得更加彻底!),被命运或其他什么强大的力量推到一个从未见识过的舞台,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一个闻所未闻的角色,场景只变换了几幕,角色也只出现了数个,她已经心力交瘁,无力应战。
      太阳越升越高,披风也开始发烫,可陈欣不愿意脱下它,不愿多看到这具堪称完美的身体的任何部分。
      安白风走过来,递给她一杯过去几天来喝的琥珀色的汁液,液体在阳光下隐隐闪动着金色和绿色的微光。陈欣万分不想接,安白风俯下身来,脸上带了点恳求的神气,似是有话要说。她心口乱跳,赶快接过,没敢再细看就一气喝下。把杯子递回去的时候,两下没接好,杯子滚到了草地上,男人倒握住了她的手。只短短的几秒钟,陈欣却觉得那触感留在手上过于明显。她不自觉地将手缩回披风内,在裙上悄悄摩擦,试图淡化那并不让她感到讨厌的感觉。
      收拾好杯子,男人再度来到她面前,自然地伸手替她解开披风,仿佛做过千百遍。陈欣猝不及防,那双大手已来到领口前,她大骇往后一让,失去平衡却没摔倒,一阵天旋地转后不知为何就变成男人打横将她抱起来了。
      陈欣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挣扎下地又够不到,男人的手臂很稳。一抬眼正对着安白风那英俊的眉眼,里面的关切是真的,也让她更紧张。活了29年,还没有和品质如此高的男人这么接近过,不,如果不算年幼时父亲的怀抱,她还真没和男人相处过。
      稍后安白风把她放下,披风才解到一半,刚才这通折腾后和裙子缠在一起,把她变成个黑红相间的茧,她没办法自己坐好,男人就一直搂着她。她很想不动声色地挣脱,无奈脸红心跳不受控制,原本心无杂念的安白风,终于发现她对两人肢体接触的抗拒。这些搂搂抱抱的动作他做得多了,早已形成习惯,不觉得有什么,此时想起这是“陈欣”,是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女子,她不习惯,她不是他想象中的“晨星”,一时黯然。
      慢慢松手退开前不忘先除去她身上缠绕的披风,尽量小心不要触碰到她的身体,然后再扶她坐稳,他得试着习惯换种方式对待她,记住这是个独立的人。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失落、内疚,安白风分不清哪一种多些。
      急促的马蹄声从来路传来,须臾之间从山壁那边转过来一辆两匹马拉的箱型马车,安白风神色一整,对着陈欣伸出手来,眼神相对时两人都是一怔,一个没想好要不要收回来,一个没想好要不要接受帮助,就已经自然地牵手把她拉起来了。
      “老爷,表小姐!上午好!”车夫是个中年人,动作迅速地从车上跳下来,利落地行了个礼。再抬头时,对着陈欣,脸上是掩饰过的惊艳。
      “很好,很准时。”安白风点点头。
      “老爷,堡里发生了些事。”车夫犹豫地开口。
      “先回去吧。”
      “是!”
      待车夫去马前调好头,安白风将陈欣扶上马车,在她入座之后他就松手,替她关好车门。陈欣稍微定下心来,深棕色的车厢内部装饰简单而舒适,车顶上有透明的玻璃制作的天窗,旁边有可以拉出来遮阳的深绿色精致小帘。车窗此时正开着,透过轻薄的白色纱帘向外看去,她这才发现来时他们骑的黑马上还有两个不小的行李箱,车夫正往马车后搬。
      车子很快开始前进,马车只是有些晃动,也不颠簸,比来时好很多。陈欣从没坐过马车也感到习惯,大多时候她是好奇地看着周遭的景色,大片的绿色原野上盛放着各色的花儿,如梦如画,偶尔偷瞥一眼静静策马在车旁行走的安白风,他身姿挺拔,几乎和原野一样吸引陈欣的注意力。
      她注意到回程并没有经过树林,只是行走在一条在原野上穿过的大路上,想来穿过树林到山谷是一条捷径,但一般人不会使用。随风渐渐送来海水的气息,远远的看见海岸线的时候,海月堡出现在了海边的一座小山上。与其说海月堡在一座小山上,不如说它是削平了山顶修建起来的,整个海月堡占地颇广,地势又较高,即使远看也很有气势。
      从外面看城堡的感觉和内部有些不同,现在展现在她面前的是更带有一种沧桑、神秘的庄严感,在室内她所处的房间华丽却是主调。
      越来越接近了,她的心脏随着马蹄声鼓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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