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落下的晨星》茂骁骁

2、我是谁？

　　02
　　还是那间屋子，窗户大开着，风送来大海的气息。天色已近黄昏，海水一次次拥抱着海岸，温柔地呢喃。
　　一个身影立在窗户与床之间，犹豫着要不要走到她身边。
　　女孩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两道深棕色的秀美舒缓，浓长的睫毛微翘，脸颊有淡淡粉色，珊瑚一样红的唇，嘴角像含着笑，又像马上要张开，倾吐一个甜蜜的秘密。轻轻抚过她的眼角，之前在那儿挂着的泪水早已消失。既想看见那双比天空更蓝的双眸，又害怕再见到数个钟头之前的那种慌乱和不敢置信的神色。此时的她，那样恬静又生气勃勃。
　　男子苦笑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她的旁边。
　　真想不到她醒来后是这样的反应，也许他该一直待在她身边陪伴着她，也许他一开始就不该把她唤醒？
　　不，面对着这副钟爱的面孔，他无法不把她唤醒，即使不是现在，也将会是不久的将来。那么早一些，也不是坏事。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他将更钟爱她。
　　俯身下去，正要在那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羽翅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怕秘密被窥破一般，他猛地直起身来，往后一退。心跳如擂鼓。
　　慢慢地，那双迷人的眼睛睁开了，她定定地注视着他，挣扎着坐起来，然后带着迷惘的神情缓缓地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那种寒意又渗透了陈欣，这肯定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她生活的城市在内陆，而这里，她坐在床上都能看见窗外那片广阔的水域。
　　微弱的星芒在眼里闪动，“这是哪儿？”
　　清清嗓子，他答非所问：“我是白风，安白风。”陈欣好像第一次真正看清男人。
　　微曲的黑发，深邃的黑眼睛，浓眉，嘴角带着愉悦的弧度，分不太清是西方人还是东方人，也难说清年龄，但英挺二字就是专用来形容他的。
　　“镜子，我要镜子。”
　　“很遗憾，我没有考虑到这点。”
　　哪点？
　　“你只能起来再看了。”他对着她伸出手。陈欣试图无视他的帮助，再次尝试自己下床，或许是第一次醒来消耗了太多体力和情绪，她没能成功。她最终只能选择将手放到男人等待了许久的手中。
　　温柔而可靠地牵过她的手，男人上前一步，不知怎么就把她抱起来了，像抱着一个小女孩，像抱着一根羽毛，轻快地走到一面落地的镜子前。
　　“晨星，你看！这是你，你有多美！”他愉快地向她介绍，带着赞赏，带着自豪。
　　阳光从侧面打过来，披散到臀部的卷曲金发比上次看到颜色似乎深了一些，和发从中半露的玉臂、精致的面孔、湛蓝的眼睛、珊瑚一样红的嘴唇、盈盈一握的纤腰一起，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她叹息，她也叹息。
　　她皱眉，她也皱眉。
　　她在男人的怀中，她也在。
　　“哪个晨星？我是谁？”这是个梦吧，连声音也如此美丽，陌生。
　　“你就是你！你就是晨星！清晨最后落下去的星星，面对阳光仍然不逊色的星星，我最璀璨的星星！”男人发出一阵舒缓悦耳的笑声，抱着她原地转了一个圈，再转了一个，终于忍不住把她放下来，搂着她跳起舞来。
　　原本难以自己操控的身体，到了他怀里倒是很容易活动，随着他旋转，定住，下腰，起身再旋转，最后落回他的怀抱。舞蹈中，她不用操控自己，随着男人的动作身体自然就会有所反应，仿佛排练过多时，仿佛他才是这身躯的主人。
　　陈欣奇异地安心起来，任凭男人搂着，即使晃过窗口上半身几乎都伸出去了也没有反应，她只是想着天空很美丽。
　　“哦，对不起，我忘记你刚醒，一定很累吧？”男人收紧臂膀，重又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并细心地为她整理好被子。
　　“我”注意到“我”穿的是深红色的裙子，这么想着，陈欣笑了。
　　清脆的笑声先是从喉咙中偷偷泻出，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歇，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最后她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泪眼朦胧中，她还有空注意到男人显得很担忧。
　　“嘘，嘘，再休息一会儿吧，宝贝，我会一直陪着你。”男人搂紧她的肩膀，在她头顶上落下一吻，陈欣又觉得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