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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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去剪头发，耳发超过规定长度了。”陈老师这样说。
邬阮元最近有些无力去坚持“没心没肺，活着不累”的生活态度，不断的频繁往来于两个世界的日子，让他需要思考的东西越来越多，无形的压力也越来越重，而士兵尼斯的刺激，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短暂的昏迷后醒来，知道自己心态出了问题，仍然年少天真的相信只要去面对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少年，就躺在地上开始计划着回到地球就立刻跟陈老师请个假让自己休息一阵，而这边也需要跟安德老爷子说一声。
上次周末两天不用穿越之后，周一晚上再度无可奈何穿越去的邬阮元从安德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两天没来，是被你师父带走了？还是滚到哪个角落找不到路滚回来？”冷哼着的安德老爷子气势十足。
而随后从多嘴的里尔那里得知这两天自己没来，安德还以为他走丢了，很是花了时间和精力去寻找呢~邬姓少年偷笑，老爷子嘴硬心软全世界都知道了咩！
于是这次如果想请假避开穿越，也需要跟安德里尔他们说一声，免得让人担心。
躺在地上胡思乱想着，将手臂压在哭得红肿的眼睛上，抹去不知为何停不下来的泪水，少年脸上倔强而脆弱的神情，无端让人心怜。
至少专门过来看看他的贾斯廷脚步顿了一下，接着走到少年身边跪坐，递出手里握着的东西：“收着吧，是尼斯的。”
唉？QAQ 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安慰我么？肿么还专门戳人泪点啊不科学啊！少年眼泪仿佛打开闸门一样，开始汹涌而出。
“喂……哭得好难看啊小邬……”似乎对此很无奈的帅哥哥硬将手里的牌子塞到少年不离身的塑料袋里，想了好一阵，才磕磕巴巴的说着他认为安慰的话，“这就是死亡啊，让人绝望的，看不到解脱的死亡……其实，嗯，大家都习惯了，看到却救不了什么的……唔，你待久一点也会习惯的，真的，不会这么难过了……”
这些人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是吧是吧？小软同学抿唇，朦胧的视线上移，看到贾斯廷有些尴尬慌乱的表情，抽抽鼻子，勉强哼哼了一声，传达着他也不明白的意思。
仿佛得到鼓励的青年更用力的思考起安慰的话怎么说了，于是邬同学被迫听了一阵对方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安慰”。
“其实我真不会安慰人，呀，那个，不是……小邬你才刚来，又是第一次见识到魔法火焰所以不知道，有些时候呢，那些士兵啊，在这里死去，咳咳，不对……嘛，反正你记住，这些不会留下尸体甚至连骨灰都没有的士兵啊，他们最高兴的，是有人记住他们，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而不是什么都没留下啊……”
记住他们的名字，记住他们存在，留下他们曾经活生生的证据……
“我知道了。”虽然觉得这种矫情的什么“生存的痕迹”的说法太像是言情小说会有的，但邬阮元意外的接受良好，半撑着身体坐起来，揉了揉因为哭太久缺氧而犯晕的脑袋，少年用力睁大红肿得只剩下一条细缝的双眼，摸出袋子里的军牌，握在手里端详起来。
唔，只是便宜货嘛……啧，算了，勉勉强强留着吧……嘶呼嘶呼的吸溜着鼻涕，已经确实在泥地里滚过的邬阮元用他邋遢的造型破掉了自己17年来的记录，并且努力刷新纪录中。
随意的用撑在地上的手抹去脸颊上的泪水，表示自己今天哭得太多，需要补充水分的少年，目送热心的贾斯廷屁颠屁颠的跑去拿水，另一只手仿佛有意识一般将手里的军牌摩擦两下，随后两只手配合撑开廉价到爆的链条，脑袋一钻，就将军牌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塞进衣领里。
啊啊，回家后冯阿姨大概又要抓狂了，当她看到我这一身的时候，会用多少分贝尖叫呢？嗷嗷你这孩子从哪个泥坑里爬出来么？每次沾满泥很难搓洗干净的好不好！！！
妈妈请来的家政阿姨是个咆哮爱好者，会随意告诉你么？
相对漫长的异世界一天过去后，少年在自家的床上睁开眼，翻身滚下床，痛苦的发现自己下次还是给床单上铺一层厚布，既保证睡眠，又不会弄脏床单——这次回来前滚成泥猴一样，却只是勉强擦了下脸就睡了，结果衣服上的泥土全落在被单上了。
QAQ 之前在异世界回来之前都会脱下弄脏的衣服，用安德帐篷中的水稍作清洗，这才没让邬阮元少年每次都一身汗臭味从脏兮兮的床上醒来，今天却没精力，结果很惨烈。
而且每天还要早起洗个澡，回家路上就给送去穿越的孩子各种悲剧，别说什么“不要在意细节”！挖坑抬尸体什么的太凶残了，少年都学会拿安德大爷的衣服穿在外面，至少能挡一挡泥土血水的污染。
安德大爷的衣服，谁来洗呢~是谁呢？
“唔……打电话……哈啊~”冲了个澡，并且和头发上干结的泥块做了很久斗争，邬阮元洗完就又困顿了，更别说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刚才在镜子里看到完全认不出是自己了有没有！
迷迷糊糊的像陈老师请了一天的病假，高三准考生果断的准备回床上继续迷瞪一会儿，结果崩溃的发现自己还要换床单被套！
“呜啊！讨厌！”泄愤似得将自己单人床上沾了泥土的用具全都扯下来丢在地上，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拿出纸笔给中午才会过来的钟点工冯阿姨写了字条，表示自己在家补眠，请暂时不要咆哮，另外，地上的都是要洗的衣服用品~(*^__^*)嘻嘻……
冯阿姨看到不会抓狂吧？
迟疑的再看一眼堆了一座小山似得脏衣服被单等，少年表示下次去异世界前最好想办法解决卫生问题，随后坚决的跑到父母房间，扑到软乎乎的大床上，飞速入睡了。
至于学校里正在想进行“家访”的陈辰班主任大人，则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决心要去邬家“亲切关心”一下“生病”的爱徒，为此还做了不少准备。
等邬阮元一觉睡到傍晚，看到厨房的晚餐以及阳台上晾晒的被单衣服，顿时神清气爽起来。难得睡饱的少年动手热饭开吃，却接到陈大班主任即将到来的临时通知。
“唉？家访的话，不是应该要见父母的吗？我爸妈都不在家哦~”一边吃一边接电话，邬阮元舔舔嘴角，表示冯阿姨做饭挺厉害的。
“不是找你爸妈的，主要是你啊，你啊！”陈老师捂住额头，一脸胃疼（咦？）的说着，“你说说你吧，成绩中游，偏偏以前爱看小说就算了，不影响学习就好，但最近呢？你明显是得了‘穿越综合症’，这可不好啊少年！我跟你说啊，你的精力不放到学习上来，那就是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老师，穿越了不起啊？穿越能让你上大学吗？能帮你找到工作吗？不能吧？所以你的精力还是要放到学习上来……”
哦，好怀念话唠的唠叨……才怪！邬阮元顶着一头黑线打开免提，将话筒放到一边，专心的捧着碗吃饭，又过了五分钟，听到电话里陈老师在问“你在听吗？喂喂喂？？听到吗？”之后，才慢吞吞的放下碗。
“我在听，老师，你要过来就过来吧，正好，有些事想请教你……”虽然陈辰是体院毕业的语文老师，但他对人生的思考和把握都不是小软这样的少年能企及的，正处于人生迷茫时期的邬阮元，正需要这样一位导师来为他指点迷津。
于是陈老师屁颠屁颠的送货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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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学生家里还得自备慰问水果什么的，陈老师你弱爆了！
因为听学生说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哭到见不得人，所以听话的帮邬阮元买了一些苹果和饮料带去。陈辰才不觉得这是送货上门呢，最多，最多是帮了学生一个忙，嗯，就是这样！
于是此刻两人坐在沙发上啃苹果，刚好吃完饭的邬同学嚼着酸甜的果肉，吃得十分开心，不过也没忘记跟老师诉说一下自己藏在心里的结。
随着学生的诉说，已经是大人的陈老师表情一变再变，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最后忍不住伸手揽住说着说着又有眼泪滚落的小软，叹气，让这个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的孩子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呜呜……不想哭的，眼睛好痛……讨厌！”嘴里说着抱怨的话，邬阮元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软妹子了，动不动就哭，还悲春伤秋咧，根本就是被穿越大神做了手脚吧？一定是的吧？给自己塞了个软妹魂什么的。
陈老师难得安静的等着学生平静下来，而且他也觉得自家学生十分难得，性格直率不做作，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是那么二——参照物：哈士奇高飞——总的来说，经历了那样的场景后，可以很快的去面对，而不是想着逃避，就足够陈老师高兴的了。
呜呜咽咽半天，邬阮元终于不高兴了：“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嘟囔着将泪水擦干净，接过老师递来的湿纸巾随意的敷在眼睛下方，权当消肿了。
“你想我安慰你呢？还是给你说说我的看法？”觉得自己被依赖了的班主任大人好有成就感有没有，等会儿他说完想说的话之后，一定会被学生崇拜的吧？一定会的！坚定。
“随你。”少年有气无力的回答，感到又口渴又累的，干脆又抱着一个大苹果啃起来，想象自己是软绵绵花栗鼠，一点一点的用门牙磨蹭着。
呃，收回前言，这孩子偶尔还是会犯二的，果然是高飞的死党吗，物以类聚。
陈老师清清喉咙，假装自己木有腹诽自家学生，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右手撑起下巴斜靠在沙发椅背上，摆出被学生们称为“装13”的谈心姿态，这才施施然开口：“你真的需要安慰吗？我看不见得，其实那不过是异世界的人，异世界的战争，异世界的死亡，真的和你有很大关系吗？”
“才不！唔我！！！”瞪大了水泡眼准备大声反驳的骚年妥妥的被老师用嘴边的苹果堵住了回答，看到陈辰表示听他说完再说，不爽的少年用力摇头抗议，最终发现反抗失败，只能乖乖的听老师教诲。
“生气了？”看到基本被肿起的眼皮挡住眼珠的邬阮元尝试用眼神表达意见，鬼畜属性冒出来的陈老师哼哼嘿嘿的笑了一阵，才在少年试图用手脚攻击老师之后继续话题。
“你之前啊，或许是中二，或许是犯二？在老师眼里，一边在异世界战场上劳动，一边在高考备战的战场上学习，这一心两用是绝对讨不到好的，但是你却总是信心满满的样子，觉得两边都能兼顾，还都能做好，怎么的？觉得自己能穿越就是主角，一定能成功？？”
挑起眉，狠狠的数落了眼前的死孩子一顿，陈老师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教师魂都燃烧在这孩子身上了，忒操心啊！
邬阮元扁扁嘴，想要表示下不屑，却又不愿意做出傲娇中二才会做的动作，勉强作罢。
“我呢，也就是想提醒你：你始终是学生，地球的，中国的，一个还有不到一年就得参加高考决定你未来的学生！异世界能给你的东西，之前你一直没有发现，我也就等着看，你一个魔武废柴地球人类，到底想在异世界做点什么？嗯？称王称霸还是富甲天下？都不可能，你连战场都走不出去，拿什么去走起点流？做梦呢吧！”
“这次呢，也是你运气好，穿越过去被收尸人捡到，而不是被士兵带走，不然老师和你爸妈连你的尸骨都找不回来咯！今天你说你被战争的残酷吓到了，不想去穿越了，老师也有办法帮你，打个电话给你爸妈，让他们帮你租个房子，搬到学校附近，相信那红绿灯总不能追着你走吧？”
唉？对哦，还可以这样……邬阮元仔细想想之前的所作所为，羞愧捂脸，自己貌似，也许，可能，中二了？？（绝不承认是犯二！）
似乎很满意看到邬同学懂得反省，陈老师像抚摸爱宠一样在小软头上来回摸摸摸，嘴里也没有停下：“什么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穿越或许浪费你大量精力，却也有它的好处。你作为一个对那个世界完全懵懂的地球人，就仿佛新生儿一样，什么都需要去学需要去问，这种生存态度是值得提倡的，如果你将钻研异世界的精神放在学习上面，相信老师，你很快就能从中游提高到上游了哦~”
“最后说说这次……嗯，你看到的士兵们吧。说起来大家都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人命就是一串串的数字，不值钱。但是有几个普通平民百姓能看到真实的战争，真实的断臂残肢鲜血横流？更别说眼睁睁的看着生命无力挣扎，最后壮烈的消逝了。”
“所以呢？”回想起那个看不清面孔的尼斯，火光照映下他杀死身边的士兵，再自杀的动作，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不知道该不该痛恨自己记得如此清楚，邬阮元闭上眼努力想让自己不受到回忆的影响。
“所以……你应该抱着敬畏的心情，去和异世界的人相处，他们或许和你有很多不同，他们是异界人，但他们也是真实的存在，活生生的生命，不该被你这个普通的地球孩子当成游玩路过的风景一样对待。”
啊，真是，“一针见血呢老陈~”邬阮元哑着嗓子哼唧，不得不说被戳到了罩门，扭过头用力揉自己脸颊，忍不住吐槽，“全被你看穿了你是名侦探柯南么辰辰~”
“呵呵。”陈老师邪魅笑，然后伸出手理了理已经瘫倒在沙发扶手上少年的头发，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最后一件事……”
唔？小软抬头就看到装13装到闪闪发光状态的老师，用一种圣母般慈悲的神态看着自己，可惜配上嘴角的邪笑，扭曲得十分诡异，让少年怀疑自家老师是不是不小心精分了？
“明天来学校之前，去一趟理发店，你该去剪头发，耳发超过规定长度了。”这是将校规背得十分熟的班主任大人。
“扑通！”这是从沙发上滑下去的少年小软。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