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衫》桃花古扇

9、第八章、月下对酌遇不速

　　回到慕府，我便开始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为什么莫书试验的紫云衫就能够成功，而我和茵茵在慕凉箫身上试验的紫云衫就无法成功呢？我跟茵茵也都是为慕凉箫亲自穿上的，按理说是不会有问题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难道慕凉箫不是人？我浑身冒起一阵恶寒，不会吧，看他气息平顺中和，应该不会是鬼魅之类的，身上也没有妖气啊。难道慕凉箫是上仙以上的神仙？也不可能啊，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是个普通的凡人嘛，只不过长得好看了点，家里有钱了点……而已。头想的很痛很痛，我干脆趴到床上，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不管那么多了，我先去会会周公再说吧。
　　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我却睡意再无了。唉，看来只能先到外面溜一圈培养一下睡意了，要不然晚上我只能当夜猫子了。
　　来到慕府的花园，发现这里即使是夜晚，白亮的月华之下依然可以见到许多在夜间开放的花朵。慕凉箫真是个奇人，养了这么多美丽的花草，这样不论白天黑夜，不论春夏秋冬，他都可以观赏到不同种类的花了。
　　我静静闭上眼睛，享受着夜间的花朵送来的迷人香气，淡淡的，很清凉，几乎让人不知不觉便沉醉其间。轻柔的风吹着那些花儿，吹过我的脸，那么温柔而多情的风……
　　“夜凉风清，想不到紫云姑娘也有此雅兴来这花园之中赏花。”比这风更温柔的是慕凉箫穿过丛丛的藤架传来的声音。
　　“慕凉箫？”我踏步上前，拨开垂下的藤蔓，在一条被长长的紫色藤蔓包围着的长廊之中发现了独坐小酌的他。
　　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脸，只依稀能看见素白的衣衫反射着点点光辉，他站起身，“紫云姑娘。”
　　“你也在这啊？”我倒是自来熟，也不用他请便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椅之上，随手拈起桌上果盘之中的一枚精致糕点，大口地吃了起来。嗯，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呢，肚子好饿呢。
　　慕凉箫也在一旁坐了下来，端起泛着莹光的酒杯轻轻一抿，“良辰美景，自然不容错过。”
　　“嗯嗯。”我一边嚼着好吃的糕点，一边连连点头。“不过慕凉箫，你真的很喜欢这些花呀，你的家里花好多好多，比我在天……呃，在我家乡那边的还要多呢。”
　　慕凉箫轻轻放下酒杯，“嗯，在下的确从小便与这些花草结下了不解之缘，仿佛透过这些花，便能够得到心灵的交流一般。”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从这益发温柔的话语中感觉到，他对这些花的感觉，恐怕比对任何人都要深。
　　“咳、咳、”都怪我吃的太急，结果自己被自己给噎到了。
　　“紫云姑娘？”慕凉箫朝我看来，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应该是关心的吧。
　　“没事，没事。”我连连摆手，又清咳了几声，总算顺过了气。“我说你别老姑娘姑娘地叫我了，多别扭呀。你就叫我紫云吧。”这姑娘长姑娘短的实在听得我别扭得很，以前在天界，大家都是叫我紫云的，当然还有紫云姐姐，紫云妹妹之类的。
　　慕凉箫微微颔首，“姑娘性情豁达，爽朗天真，令在下很是佩服。”
　　“佩服？”我愣了一下，“这有什么佩服的？你也可以呀。”又不是什么难事，干嘛说得好像上天摘月亮一样难。
　　慕凉箫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长廊之中，有一瞬的沉默。
　　我尴尬地咳了几声，指着长廊外一处密集的小白花问道，“那个是什么花？”我放下手中的糕点，欢快地跑到长廊之外，蹲下身子仔细地瞧着这小花。月光之下的它莹白如玉，泛着淡色的光辉，几片白色的花瓣大开着，像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是夕颜。”（作者注：夕颜又名月光花，是月光花属旋花科植物，国内分布较广，形状与牵牛花类似，开白色的花，是一种很美丽的植物。只在夜间开放。因为白天的阳光会灼伤它大而娇嫩的花瓣哟。）慕凉箫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后，他也蹲下身子，轻轻虚抚着那园中的白色花朵。月光之下，他的侧颜清晰地展现在我面前，那恬静而温和的面容，俊逸有致的弧线让我深深地着迷……他望着那白色的花朵，如深水一般幽深的目光仿佛在望着昔日的情人一样，那么专注，那么优雅。
　　“夕、夕颜……好美的名字。”我转过头，不再看他，而是痴痴地盯着那白色的小花，学着慕凉箫的样子，在空气中虚抚着它的轮廓，似乎感应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内心某处突然开始波澜汹涌，太久没有打开的记忆闸门好像不受控制般要喷薄而出些什么……
　　“紫云？”慕凉箫见我神色有异，轻轻触碰我的肩膀，“你怎么了？是否不舒服？”
　　被他温厚的手触到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无法言喻的悲伤如一条河般在我的心中流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地难过起来，看着他的脸，好像穿越了重重的时光，与另一个人的脸交错着。
　　“我、”我抚着自己的额头，痛苦地揉着，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一般，好像身体里有另外一个灵魂在呼唤着我。
　　“紫云？！”慕凉箫有些焦急，想要探住我的手腕。
　　我一甩手，“别、别碰我。”我猛然站起身，跑到离他十步以外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那股难言的悲伤如海水一般似要将我吞噬。与慕凉箫的距离拉开一些之后，我发现那股悲伤渐渐消退，反应也没有之前那些剧烈了。
　　这，究竟是？
　　我回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慕凉箫，见他在刚才的地方愣愣地看着我。
　　“对、对不起，我……”想起刚才对他的粗暴，我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他也只是关心我而已。

　　“玉杯酒香袅，月色紫藤绕。拈花相入梦，浅笑顾凉箫。哈哈，如此良辰美景，没想到慕兄还有美人相伴，当真艳福不浅呐。”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墙头传来，我抬头望去，见墙头之上，一抹若隐若现的人影正斜倚着墙头，摇着扇子望着我们。他的衣衫是深色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明止兄，看来慕某的庭院侍卫当真该换上一换了。”
　　“哈哈。”随着明朗的笑声传来，那墙上的人影飞奔而下，甚是飘逸洒脱。我呆呆地望着他，像是飞仙一般轻盈。
　　“美人，你这样看着我，可让我吃不消的。”他合上扇子，修长的手指在我面前摇摆着。我这才借着月光看清那人的脸，犹带着调笑意味的双眸散发着明亮如月的清辉，却有着让人无忽略的贵族之气，他的目光比慕凉箫的多了一分精明，也多了一分沉郁。
　　“明止，不可对紫云姑娘无礼。”慕凉箫身形一横，挡在我的面前。高大的背景投射的阴影将我整个遮住，在他的羽翼之下，应该是一世无忧的吧。
　　“哦？”叫明止的男子一挑眉，“慕兄，这位紫云姑娘，之前未曾听你说过呢。”
　　“我、我先回房了。”无法再忍受这样的气氛，我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胸口处残留的疼痛比那名不请自来的男子更让我好奇，我一定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紫云……”慕凉箫在后面呼唤我，可我充耳不闻，只低着头，想要赶紧回到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