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衫》桃花古扇

56、第五十五章、曾是仙家梦里魂

　　“小紫云，若是闲了，可以去醉花荫看看，眼下这人界万物凋零，想来并无甚好光景。醉花荫中繁花如簇，花木常青，并不像人界这般四季轮回呢。”桃仙姐姐临走的时候，特地告诉我。
　　“嗯嗯，我知道啦。有时间我会去的！”我笑眯眯地送走了桃仙姐姐，觉得心情好了许多。眼下虽然寒冷，但是慕凉箫说，寒冷过去后，又会迎来新的一年，到那时又会重新温暖起来。我不曾感受到人间的四季更替，如今身在其中，倒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紫云，怎么跑这里来了？”我正在津津有味地想着，慕凉箫忽然也走进了这桃园之中。
　　“啊，你怎么来了？不用休息吗？”我赶忙跑过去扶住他，他的身子越发地虚弱，我心中难受，却不知道怎样帮他。
　　“瞧你那表情，我又不是行将逝去了……”慕凉箫轻轻握住我的胳膊，温笑道。
　　“你瞎说什么呀？”我佯装气极，转过身去。
　　“好了好了，我不说便是。”他笑意盈盈地扯着我的胳膊，看到那张脸，真是什么气都没有了。
　　我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慕郎，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这样说的时候，我心里也没底，但我早已下定决定，无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一定要让他活下去。
　　“对了，南城那里有一座漂亮的雪山，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雪山？”我想了想，确实没有见过这类的东西，“在南城？远不远？”
　　慕凉箫笑笑，“不远的，马车不多时便到了。”
　　我拍手一笑，“好呀好呀，我们去吧。”
　　慕凉箫望着我，宠溺地笑了。

　　“哇……”我第一次见到那样宏伟壮丽的山，山体高耸，直入云霄，仿佛要将天支起来一般。从半山腰往上是洁白纯净的冰雪，看上去那么干净，那么纯粹。比之天界的瑶池更要多几分灵气。
　　“如何？紫云是不是第一次见到雪山？”
　　我用力点点头，“是呀，以前在天界的时候，都不像人间这样四季更替有序的。也没有雪这种东西，而且天界也不允许这么高的山存在。”
　　“天界是金科玉律颇为繁琐之地，虽然灵力充盈，仙境飘渺，却终究少了些人世的乐趣。”慕凉箫感叹道。
　　“哎，说得你好像去过一样。”
　　“不瞒你说，我曾在梦境之中多次梦见天界之事……虽然不知道那是哪里，但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对我说，那就是天界……”
　　“咦？真的？”我睁大了眼睛，对他所说的事感到颇为好奇，“那你梦到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呢？”
　　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你不是早就见过了？我家中那些装饰布景，全部是按照梦中的情景来设计的。”
　　家中的布景……我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想到去醉花荫时所见到的那里的布景与慕凉箫家中几乎一模一样。难不成慕凉箫常常梦到的仙境便是醉花荫？
　　“但人界的物事实在有限，我再怎样也不可能做到同梦中全然一致。那是一处繁花盛开之地，穷我毕生之力，怕是也无法寻到那些精致艳丽的花朵。大约那便是只存在于天界的花吧。”慕凉箫淡淡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些失望。
　　“你真的，真的梦到了天界？”我不敢置信地又问他。
　　“应是不假。”他点点头，“怎么，紫云为何如此惊奇？也说不定那并非仙境，只因我爱花成痴，梦到了繁花盛开的幻境也尤未可知呢。”
　　“不，那真的是仙境……”我的面色郑重起来，深深地望着他，“慕凉箫，你听我说。天界有一个地方叫醉花荫，上次我回天界之时曾去过一次。那里的布置与你家几乎一样。所以我刚下界去到慕府之时，便觉得那景色似曾相识。正是醉花荫啊……”
　　“醉花荫？”慕凉箫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思考着，“竟然真有这种地方么……”
　　“嗯，我听别人说，那曾经是司花上仙所居住的地方，那些花，都是他曾经留下的。”
　　“司花上仙……”
　　“是啊，听说他后来犯了错，被罚入轮回受苦。慕凉箫，你该不会与这个司花上仙有什么关系吧……？”我小心翼翼问道。
　　慕凉箫沉默许久，摇摇头，“听紫云说这些事着实有趣，不过我想，大约冥冥之中真有什么牵引着我们。”
　　“难道，你就是司花上仙？”我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震惊，但隐约又觉得这并非全无可能。一个凡人，怎会对仙界的情景知晓得这样清楚？他必定前世今生与这司花上仙有着什么剪不断的联系。
　　“若真是如此，紫云与我在一起，岂非天作之合？”他笑了一下，带有磁性的声音如春风般穿拂过耳。
　　“你、你，我在说很正经的事好不好！”我撇撇嘴，哼了一声。
　　“前尘之事不可追，我们在此妄自揣度也毫无益处。我只想与紫云一起走完这一生，方外之事，不作他想。”
　　“我说，你的愿望还真简单……”
　　“如何简单？”
　　“……对啊……说简单……其实也不简单呢……”
　　“紫云……我们成亲吧……”
　　“……好啊。”

　　自从那日心中有了这条线索后，我便每每思索此事。慕凉箫与司花上仙，究竟是何关系？不行，我要再去一次醉花荫。
　　于是，趁着没人之际，我又偷偷回到了天上，来到了司花上仙的旧所——醉花荫。这里果然如桃仙姐姐所说，繁花似锦，花木常青。
　　“紫云仙子。”我转过身，正是那次曾见过的芍药花灵。
　　“啊，是你啊。”
　　“仙子许久未来，可是寻到湍芜大人了？”花灵向我鞠了一躬，款款道。
　　“湍芜？啊，你是说司花上仙？”我才反应过来司花上仙也是有名字的。
　　芍药含笑点头。
　　“没有呢……不过，这次我遇到了奇怪的事。”思来想去，不如问问这花灵，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仙子请讲。”
　　“我在凡间遇到一个人，他多次在梦中梦到醉花荫之景，这人也是爱花成痴，他院中花木繁多，就连布置，也是照着醉花荫的样子来的呢。”
　　“梦到醉花荫……那么，此人与仙子接触之时……可有感到……不适？”
　　我愣了一下，“不适？”难道是指他的病的事，可是，这花灵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呢？“呃，是有一点……他跟我会有灵力共鸣……”
　　“如此，那此人定是湍芜大人无疑了。历经二十几载，终于寻得湍芜大人了……”花灵泪落如雨，心情万分激动。
　　“什么？！”我的震惊已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慕凉箫是司花上仙？司花上仙是慕凉箫？
　　“仙子无须怀疑，如今只望仙子能助上仙早日历劫完毕，重返天界。”
　　“可是……我要怎么办呢？”
　　“此乃天机，请恕我不能直言。但仙子若真有心，一定可以助得上仙渡尽余波的。”芍药花灵说完，便化作一缕雾气消散不见了，只留我一人徒然怅叹。
　　慕凉箫是司花上仙，事情，好像变得更加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