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衫》桃花古扇

19、第十八章、掷果盈车调笑令

　　“紫云小姐？紫云小姐？”好眠正酣，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呼唤声唤醒。
　　我勉强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睛酸得很，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丫环昭昭一边推着我，一边急促地喊我的名字。
　　“怎么了？”我坐起身来，使劲揉揉酸痛的眼睛，无精打采地问。果然，昨天大半夜的就不该出去闲逛那么久，害得我现在严重睡眠不足，但是，我好想继续睡啊。
　　“紫云小姐，公子在外面等你很久了呢。”昭昭指指门外，不安地道。
　　我望了一眼窗外，刺眼的阳光让我不得不眯起双眼，本就没完全睁开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公子……慕凉箫？啊，糟了，我答应今天陪他出去的。”残留的睡意也被这一惊完全吓跑了，我慌乱地穿上衣服，手忙脚乱地洗漱着。“他等多久了？”
　　“好久了呢。”昭昭皱着眉毛道，“大约有一个时辰了，公子来的时候我说紫云姑娘还在睡着，公子说在外面等一等你，还不让我去吵醒你。谁知紫云姑娘那么嗜睡，都日上三竿了还没能起来。”昭昭颇是无奈地看着我，让我的脸不禁一红。
　　“我、我是昨天睡得晚了才……”我撇了她一眼，急于争辩。“好了好了，快帮我梳头嘛。”
　　“是、是。”

　　穿戴完整后，我急忙打开房门，一眼就望见了阳光之下的慕凉箫。真是罪过啊，上次他就这样在我的门外等了半夜，这次又是一个时辰，唉，慕凉箫，“你是傻子吗？怎么不让昭昭早点叫我？”我嗔怪他道，慌忙拉起他，进入屋中，为他轻轻拭去发边的露水。
　　他含笑望着我，不说话，只是乖乖地任我摆弄。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让我万分恼怒。“你笑什么？”
　　一旁的昭昭看到这个情形，掩着嘴角的笑意，悄悄退出房间。
　　慕凉箫仍旧不说话，眼光却飘飘地瞥了一眼我拿着手帕停在他额前的手。我突然发现，现在的我们，就像妻子为丈夫殷勤地梳洗一样，太、太暧昧了。“哇！”我惊得退步数尽，手中的帕子也不知道往哪儿放好，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柜子，后脑勺一下子撞在了柜子上，“噫——！好痛哦……”我呼痛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我、我又忘了。”我低下头，咬着嘴唇，暗暗怪自己的不长心，又忘了那个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啊。
　　慕凉箫慌忙走近我，拉开我捂着脑袋的手，低下头查看我的撞伤处，“怎么样？严重吗？”他心疼地吹着我的后脑勺，凉飕飕的风舒服极了。他的胸口就在我的眼前，月牙色的柔软衣衫蹭着我的鼻尖，让我的鼻子痒痒的。一股淡淡的花草的香气飘进我的鼻子之中，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这味道好闻极了。我几乎要沉醉其间，这味道像是香醇的酒一样让人着迷。停停停，我、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没、没事的。”我略为尴尬地推开他，低垂着眼睛不敢去看他，“已经不疼了，我们走吧。”
　　“真的没事？”他怀疑地望着我。
　　“没事没事，我看我这不好好的。”我嘻嘻一笑，伸展手臂，蹦跳了几下。“挺好的，我们走吧。”
　　“等等，”慕凉箫拉住我，指了指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早饭，“还未曾吃早饭吧，先吃了再去也不急。”
　　“不、不用了吧。”我连连摆手，“我不饿呀，我们这就去吧。”说罢我便要向外走去。
　　慕凉箫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我暗暗叫苦，唉，看来今天这早饭是非吃不可了。“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我苦笑着回头望他，见他目光坚定，执意如此，看来不吃是不行了。我只好乖乖地坐到桌前，在他“严密的”注视之下匆匆喝着碗里的粥，“你不吃吗？”我见他盯着我，以为他也饿了。
　　“我已经吃过了。”他淡淡一笑。“你吃慢一些，没人跟你抢。”
　　“那么早，”我嘴里嘟哝着，“那得起多早啊。”
　　“因为园中的一些花需要打理，所以起得早了一些。”他却听到了，耐心跟我解释。
　　我脸一红，又想起自己睡到那么晚让他在外面等，急急地扒了几口，放下碗筷，“吃好了，这下可以走了吧。”
　　他仔细地瞧了瞧碗里，满意地笑了，“走吧。”

　　如果早知道跟慕凉箫一起出门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那么打死我我都不会来了。一路上，我们受着人们各种各样崇拜、惊奇、感激、爱恋的目光，而慕凉箫则微笑地点头示意所有跟他打招呼的人，意即，路上的每一个人，因为城中的人没有不认识慕凉箫的……
　　“啊，是慕公子。”
　　“慕公子要出门吗？”
　　“慕公子，上次的粮食要多谢您了。”
　　“慕公子，我娘的病也好很多了，谢谢您！”
　　“慕公子，小花很是挂念着您呢，您有空可要来看看她呀。”
　　“慕公子……”
　　一路上听着这些叽叽喳喳的话，我头都要大了。慕凉箫真是好脾气，不仅一个一个地回应着他们，还一直保持着微笑。这让我不禁想去扯一扯他的脸，看看是不是带了什么面具。那些人明显地对我有着好奇心，不过就像慕凉箫家的侍卫一样，好奇归好奇，他们却也不主动问关于我的事，只不过，我快要被某些少女们的眼光杀死了啊……
　　呼呼，终于走过了繁华的市井街道，耳根可以清闲了，“喂，你不累吗？”
　　“什么？”他转过头，凝视着我。
　　“那些人啊，”我戳戳身后，“那么多人呢，一个一个的，不累吗？”
　　“哦，呵，”他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有人喜欢，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何来的累呢。”
　　“算了算了，”我摆摆手，反正他的思维我是无法理解了。反正他是老好人。“我听说呢，有的国家有女子投掷瓜果给仰慕的男子的习俗，要是你，估计要被砸死了吧。”听莫书讲人间的事的时候，对这一个故事印象很是深刻，能够传达自己的心意，也是件好事呢。
　　“掷果盈车？的确听说过这种习俗呢，大概是在别的国家吧，想不到紫云竟然也知道。”他轻轻一笑，赞许地望着我，那眼神分明就像……孩子答对了一道难题，家长称赞连连地鼓励着……
　　“你——哼。你看不起我啊。”我恼怒地一甩袖子，双臂抱胸，停下不走了。气死我了，他竟然看不起我。
　　见我停下，他有些狐疑地停了下来，“怎么了？”
　　我紧闭着嘴，扭过头不去看他。
　　“生气了？”他弯下身子，颇有意味地看着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转过身去，“反正你看不起我。”
　　“我哪有，”他一脸无辜地摇摇头，“我只是觉得紫云对这些世俗之事所知甚少，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呢。方才那个鲜有人知的故事倒被你说了出来，令我略感惊讶而已啊。”
　　“仙女？”我一惊，转过头，警惕地盯着他。莫非，被他知道了？
　　“嗯，总感觉紫云不像是人间的女子呢。”他浅浅一笑，丰神如玉，眉目清雅。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对这话很是受用，但未免他起疑，我还是假装道，“我只是小时候读的书少了些嘛，又不像你，懂那么多。”
　　慕凉箫摇摇头，“这与读书并无关系，紫云的可爱，该是与生俱来的吧。”
　　可爱，他竟然又对我用这个词，上次他还说我率真可爱来着。我的脸微微发烫，也不等他，径直向前走去，“走吧走吧。”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还是听到他柔声一笑，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