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妖徒》樱桃雪茄

4、第四章，有女羽洛初长成

　　寒暑往复，斗转星移，已是四年有余。

　　正值炎夏，倚潇澜苑虽地处空雾山半山腰处，可在流火七月的天气里，也仍旧是禁不住有些让人烦躁不安，尤其这又是正午的时候。这奇异的地方就是在严冬时节的正午也是有些闷热的，更何况是这时候。

　　羽洛一手执着柄缺了一大片羽毛的、已然称不上是把羽扇的羽扇，一手拉扯着胸前的衣襟，大咧咧地坐在梨花树下的矮几上。若不是她生了一张可人的脸，再加上那散落在矮几上的一头如水青丝，任谁也不会觉得这幅情景还称得上是幅美景。

　　可如今，这的确还称得上是幅美景。

　　不远处的元骨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让自己头疼不已的徒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有些尴尬地低咳了几声，接着说道：“小洛，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女孩子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你这副模样，委实有伤大雅。”

　　羽洛见元骨来了，不情愿地拢了拢衣襟，嘟着嘴说道：“师父，这天气实在让人冒火，谁还顾得上什么大雅小雅。再说了，师父，我跟你明明一样，你怎知我是男是女？”

　　元骨一滞，白皙如玉的脸闪过一丝可疑的红，“你跟为师哪里一样？我说的你就要听，以后当得有个女子的模样才是。”

　　“师父，你还是没有说是哪里不一样啊！”

　　“总之，为师就是知道你是女子！哪里那么多问题！院子打扫了吗？”

　　“……那个……天气太热，等等就……”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元骨冷冷给瞪了回去，她只好一步一磨蹭地走到扫把旁，带着满腹怨念继续打扫。

　　元骨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那晚，元骨没有回来。

　　羽洛自己一个人乐得自在，之前就是这样，元骨常常会一句都不交代就消失个几天或十几天，等他回来的时候或许会带着些衣服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或许，就只是带回一只白猫。没有他的时候，羽洛根本不会一天打扫好几次院子，只是懒懒躺在矮几上和满园猫儿一起晒太阳，所以她希望这一次元骨也能走得久一些，虽然，她清楚得很，只要过了一晚，她就会开始有些不争气地盼着他回来。

　　这一次，元骨没有让羽洛等太久，第二天夕阳西下的时候，他披着一身淡金色的光晕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几缕头发应是因为赶路的缘故散落在他的衣襟前，随着微风和身体的摆动而飞扬着，美好得那样不真实。

　　羽洛看着看着就有些痴了，直到他已走到她身前，皱着眉问：“院子又没打扫？”

　　她这才晃过神，师父美虽美矣，可这一开口……

　　“晚饭做了么？”他接着问。

　　“没，往常不是师父做饭吗？”

　　“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向是自己做的。”

　　“师父不是回来了么？”

　　“……”元骨愣了愣，将衣襟里一个布包扔给羽洛，“我去烧饭，你把院子打扫一下。这本书你吃完饭后看看。”

　　“哦。”羽洛听话地将书塞进衣襟，慢悠悠地再一次拎起了扫把。

　　夜里，洗了澡，羽洛躺在竹床上发着呆，毫无倦意。辗转反侧了很久才恍惚想起自己还有件事情没做。

　　将元骨拿给自己的书打开，她开始碎碎念起来。这些年元骨不仅仅教她修炼，也一直在教她写字，如今她已经将字都认得差不多了，不过书也差不多都看腻了。元骨每次都喜欢拿些诗经、道元之类无聊的书给她看，那些东西只要看上一小会儿就会困了，能学多少呢？眼下用来催眠倒是还有些用处罢了。

　　还记得元骨刚刚开始教她写字的时候，教她写的就是她自己的名字。一开始，“羽”这个字她怎么也写不好，后来她也就干脆偷懒，给自己的名字改做了“小洛”，反正元骨也一直叫她小洛的，“小”这个字相比较起来好写多了。为了这件事，元骨曾经大发脾气，不过后来，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刚刚翻开了这本书，羽洛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一次元骨给她买的书居然不是密密麻麻的字，而是一页一页的画。

　　“咦，这个有些意思啊！”她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图片，突然觉得身体有些隐隐地发热。

　　图画中的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而且做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姿势。

　　“这画里的人都在干吗啊？为什么这两个人不太一样呢？”羽洛撩开衣领看了看自己胸|前日渐丰|满的凸|起，又看了看画，发觉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跟自己一样的，另一个却不一样。

　　又是仔细看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实在搞不懂这本书的意思，于是便拿着书，直愣愣地出了自己的小竹屋。

　　不过几步路，就能到元骨住的竹屋，见他屋里的灯还亮着，她便是连门也没敲就直直闯了进去。

　　听到开门声，刚刚洗好澡的元骨一惊，赶忙拽过屏风上的衣衫穿上，却还是被羽洛看了个满眼。

　　羽洛的脸没有丝毫红晕，倒是元骨的脸有些发烫了。

　　“进门都不懂先敲门了？为师是如何教你的？”因为尴尬，他的声调较之往常更冷厉些。

　　羽洛嘟了嘟嘴，“徒儿只是一时着急给忘了，师父，你自己洗澡不闩门，也是有责任的。”

　　“强词夺理。”元骨系好衣衫后已经褪去慌张，“这么急着找我所为何事？”

　　“师父你给徒儿的这本修真的书，徒儿不太明白，所以想来找师父问问。”她说着，忽又想起刚刚元骨穿好衣衫前那平坦的上身，“不过刚刚看了师父，又觉得有些明白了。”

　　“什么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的！”

　　“哦，就是这书上的修法之人，有些跟徒儿是样的，有些跟师父是一样的。是不是……是不是做师父的上身都比较瘦？做徒弟的上身都有两个鼓鼓的东西？”

　　“……”

　　“还有啊，他们修炼的这道法也怪异得很，书上的人都是不穿衣服的，可师父平常教徒儿都是穿着衣服的啊？是不是以后我们修炼要先脱了衣服？”

　　“……”

　　“还有，他们那个姿势……”

　　“把书给我！”元骨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哦。”羽洛听话地上前，将书交到元骨手中。

　　元骨这一打开书，这才明白为何宁羽洛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昨日羽洛一直和他纠结男女的问题，他也不好回答，心想着书中自有黄金屋，总有本书能解答她的问题的，于是便匆匆下了山。到了山下的书摊，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小贩，可有简单明了让人辨析男女的书，要那种有图解的。小贩嘿嘿一笑，从货箱底部给了他这一本书，他看也没看，便付了银两。如今没想到，这却是本风月宝鉴，心里暗叫不好，可面上仍旧是一副淡定模样，“这书上所修之道法还太过高深，不适合初学者，你就别再研习了。”

　　“师父，不是你让徒儿看的吗？”羽洛有些不满，元骨给过她的书里，这一本算是最有意思的了，如今却又不让她看了，是何道理？

　　“师父给你拿错了，喏……这本，这本才是要给你的。”他赶忙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经书。

　　“师父，那道法看着是挺高深的，不知是什么功夫？如何修炼？”

　　“呃……那……那是阴阳之术，讲究男女双修……总之就是高深得很，你还学不了。”他说着说着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忙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着。

　　“哦。”羽洛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满怀期待地问：“那徒儿何时才能和师父一起男女双修这阴阳术法？”

　　“噗……”一口来不及下咽的茶禁不住被喷了出来，“哪里那么多废话？你是不是睡不着？”

　　“是有些睡不着……”

　　“睡不着去把院子再打扫一次！”

　　“哈欠……”羽洛赶忙夸张地伸了伸懒腰，“哎呀师父，徒儿这会子觉得乏得很，怕是很快就能睡着了，这打扫的活……明日再做不迟。”

　　“那还愣着？还不快回房间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开始，空雾山上又是阴雨连连。吃了早饭后，元骨并未让羽洛打扫，也没让她修炼，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反常。羽洛还发现，今天的元骨似乎不怎么愿意和她说话，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战战兢兢着，想着是不是昨晚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

　　午饭过后，小雨终于停了。羽洛十分自觉地拿起了扫把准备打扫，却没料到这时候，院外却传来了一声兽吼。

　　她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抬眼正看到一只巨大的老虎正一个飞身扑进院内，朝着自己而来。

　　“啊！”她惊叫一声朝后退了几步，赶忙叫道：“师父，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