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宫（旧稿）》叶临溪

22、第二十一回(已修)

　　雍和三年十一月十六日。
　　“王，白银军已经休息了五天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或许他们已经整装待发了。”禹寒之双手捧着探子探来的消息。
　　“再探。”王只是一脸悠闲的喝着茶，完全没有敌军即将要袭入的紧张。
　　“但是王……”禹寒之还想说什么，我示意他派人去再探。
　　王在想什么哪里是我们能够猜测的呢，只要照他说的去做就好了。
　　等禹寒之离开之后，王猛的睁开眼睛，想是狮子看到猎物一般的眼神。
　　“绍阳，命令全军收营。”
　　收营？他在想什么啊。
　　“王，我没有听错吧？收营？不是应该迎战吗。”
　　绍阳不解的问，也顺便问出了我想问的话。
　　他为什么要收营？现在我们士气正盛，白银军士气早就在五天前的那一战中低落了不少，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啊。
　　“你没有听错，我们要逃走。”
　　王气定神闲的吐出这些字。晶亮的黑眸中带着一抹必胜的光芒，但是既然他露出必胜的眼神，那为什么还要逃？
　　难道……
　　“逃走！？”风叔才刚走进来便在帐门边大吼。“王！我们怎么可以逃走！这很没有骨气啊！我们要死就死在战场上，绝对不能逃走啊！这样肯定会被白银军看扁的！”
　　“是吗。”王放下了手中的茶，剑眉轻挑，眼神中尽是胸有成竹。
　　但是为什么要我们逃？
　　只听见他继续说。“那你就留在这里等死吧。”
　　“你……”风叔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敬语也忘记用了，气得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轻叹了一口气，圆场道。“王估计是有他的想法吧。”
　　他没有把握不会露出这种眼神，他没有把握不会这么气定神闲。我想我已经有一点点明白他了。
　　他看了我一眼，长指指向地图，那个地方正是距离我们这里不是很远，但是也绝对不近的仪山。
　　“我们要逃到这里。”
　　绍阳凑上前来看，惊声道。“王，这里只能攻，守也能守，但是这里只能死守啊，从山里面攻不出去的，我们会被困死在里面的！”
　　王露出一抹笑容，长指指向山中，然后看了我一眼。“你看得出来我在想什么吗。”
　　黑眸中隐约的带着笑意，点点的像是珍珠一般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闪烁。
　　低头看了看仪山的地形，的确是能攻能守，但是要从山中攻下却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不过……
　　“我知道了。”顿了顿，继续说。“暗渡陈仓。”抬眸看向他，他对我投来赞赏的眼神。
　　“璃丫头，说清楚一点，我们怎么听不懂？”风叔疑惑的看着我们，他不懂？
　　摇了摇头。“我们必须假装逃走，而且是要非常恐惧的样子，然后把白银军引到仪山，然后潜入山中，那么白银军也会跟上，但是他们绝对不会上山，上了山就是我们的天下了，然后就在他们在山下守着的时候，我们在山中悄悄的开凿一条道，偷偷从里面出来，之后在他们身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风叔直直的看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璃丫头，你怎么想到的，虽然这一计是很好的一计，但是毕竟太狠了，这样会死伤多少人啊。”
　　我当然知道会死很多人，无论是白银军还是朱月军，但是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连日已经投靠了白银军，白银军则如虎添翼，加上原来的觜宿，我们跟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前几次赢了他们只是他们手下留情罢了。
　　“风叔，现在不能妇人之仁了。”
　　咬牙说出了自己从来都没有说过的话，说出来之后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别说是风叔了。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璃……军师，你说得对，只是人命而已，而且还不是朱月国的人。我懂了，你们筹备吧。我去忙了。”说完转身便离开。
　　我想走上前去拉住他，右手却被紧紧扣住，转过头。
　　“你放开我啊！我要去跟风叔解释！不可以让他误会我的。”
　　他的手依然没有松开，我用力的想甩开他，但是无奈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无能为力。
　　“放手，我要跟风叔说清楚，我不要他误会我……”
　　他是我在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我不要他扔下我……
　　猛的被带到了怀里，我挣扎着想要离开。
　　此刻我的心全都乱了，没有一丝清明，风叔看着我的那种眼神是那么的疏远，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不可以这样的，我要那个会对我微笑的风叔，我要那个在我寂寞的时候会带给我欢乐的风叔……
　　“放开我……我要去找风叔……”我的声音竟带着一点哭腔，我哭了吗？脸上怎么湿湿的？
　　大手覆上我的脸，轻轻的为我抚去脸上的泪，那动作轻柔得就像我是世界上最脆弱，最容易碎掉的宝物一样。
　　我竟呆住了，再也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
　　他的眉间带着淡淡的愁，还是跟从前一样，他慢慢的凑近我的脸，在我的脸上印下无数细碎的吻，吻掉了我脸上的泪。
　　一动不动的靠在他的怀里，刚刚在说什么我几乎都快要忘记了。
　　挣扎着再次想要离开他的怀中，才刚站起来却又被他带了回去。
　　“放开我。”
　　此刻的我又变回了之前的我了，仿佛刚才那个激动的人不是我似的。
　　手努力的挣扎，想要让他放开我的手。
　　他一手扣住我两只手，看到我放弃挣扎之后才说。
　　“先别去找他，让他想想，以后这样的事情会更多，面对敌人我们必须这么做，就像你刚刚说的，不能妇人之仁。”
　　“但是他……”我还是不放心，要是风叔出了什么事那怎么办，要是风叔离开我们怎么办？我不能再让风叔离开的。
　　“没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他手稍微用力的一扯，把我带到了怀里，旁若无人的玩起了我的头发。
　　我似乎忘记了，绍阳还在这里。
　　脸色微红的挣脱他，他也没有再把我带回去，只是拿起一旁的茶浅浅的喝了一口。
　　看向绍阳，他的头都垂到了胸前了，我轻轻的咳了一声，他才慢慢的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红晕，真是难为他了，要在在这里看笑话了。
　　“绍阳，你就去准备吧，今天晚上就离开这里。”
　　轻声的吩咐，王也没有反驳，那么说我的说法就是他的说法，是没有问题的。
　　“是。”他躬了躬身，低着那张红晕犹存的脸离开了。
　　回头看了王一眼，转身离开。
　　他也没有让我留下，我就自己一个人离开好了，也别在那里碍他的眼。

　　才刚走出主帐，朱颜就站在那里等了，我对她点点头，转身欲走。却被她抓住了我的手，我疑惑的回头看着她。
　　“璃儿姐姐，之前是我的不对，我以后不会那么说的了，都是我不好，什么事情都没有以大局为重，还那样说璃儿姐姐你。真的是很对不起！”
　　才刚说完，便半低下头，像是等待着我的原谅一样。谁知道她是在忍着笑还是真心道歉的呢。
　　轻轻的拉开她的手，我还是不怎么习惯被她拉住我的手。
　　“都过去了，没事了。”
　　说完转身要走，却又被她拉住。
　　今天怎么了，多次想走都被拉住，不是被王拉着就是被朱颜拉着。
　　眉轻微的皱起。“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我不是故意让璃儿姐姐你不高兴的，但是我真的有话想要跟你说，真的！”
　　她举起三跟手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动作，只觉得怪异。
　　“有什么话快说，我还有事情要做。”
　　我的语气似乎带着一点不奈烦，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我永远好脾气不起来，再也不能回到从前的那种感觉了。
　　“我……”她半低下头，之后好像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一定要说出来一般，脱口而出。
　　“璃儿姐姐，请你离开王。”
　　我、侧着头看向她，唇边露出一抹笑容。
　　“离开他吗？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说的话去做。”
　　“我那天看到你跟鬼宿抱在一起了，你爱的人都不是王，那么就请你离开他，不要伤害他了，你离开之后我会好好的安慰他的，他会爱上我的。”
　　她似乎带着一股从前并没有的自信。
　　唇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要是人生是可以让自己去选的话，那我现在肯定就不在这里了。
　　“我不会离开他的，也不能离开。”说完，转身离开。

　　傍晚时分，全军已经整装待发，朱红的旗帜被收了起来，幽红的光芒洒在将士们的身上，露出带有诡异的红。
　　典云的身体最近一直好不起来，总是睡睡醒醒的，九天玄女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从前九天玄女也有居住在她体内啊，为什么那时候什么事都没有，现在才来发生排斥呢？
　　让息雪把典云抱起，之后我们便上了马。
　　我们是要逃走吧，那么逃也要逃得像一点。
　　回头看看身后的营地，原本整齐的摆放现在变得零乱不堪。
　　燃烧着的火把东倒西歪的，架子也摇摇欲坠，看起来真的像是在逃亡啊。
　　心中暗笑一声，随着王上了马。
　　无意中转眸，看到了不远处的风叔，他仍是在跟其他人说说笑笑的，但是我总觉得他是不会原谅我的。
　　低下头，想跟风叔说什么，但是始终还是说不错口，或许以后风叔会明白吧，真的希望他能明白我，我并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

　　十二万大军开始出发，整个军队营造出一种看似落泊的气氛，但是如果低下头细看，便会看得到垂下头的将士们眼中带着的犀利的光芒。
　　此次去仪山，我们势在必得，白银军一定会在仪山一战中损失大半，之后或许再战一场我们便可以得到全部的胜利了。
　　“还在想风叔的事？”王贴在我耳边轻声问。
　　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
　　不怎么喜欢他的靠近，悄悄的移开了一点，却又被他紧紧的抱住。
　　无奈之下，我不再挣扎。
　　我知道挣扎也没有用，还不如乖乖的听话。
　　队伍慢慢的离开，留下了长长的影子。在残阳的照耀下，竟带着一点凄凉。

　　闲管莫管前尘事，无关你我，无关你我，事事关心总是忧。
　　留心关心前尘时，渐去还留，渐去还留，种种去尽唯独愁。（注）

　　雍和三年十一月十八日。
　　在郊外扎了营，一个人走着，前方是一片竹林，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总觉得有什么在呼唤我一样，呼唤着我进入竹林。
　　似乎是刚刚下过雨，地上还是湿湿的，淡薄的青草香扑面而来，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树叶上呈现出细微的光泽。
　　雨露从竹叶上滴下，那是寂寞的声音，就跟我一样。
　　一间精致的小竹屋建立在竹林里面，群竹环绕，淡淡的烟从竹屋的缝隙间溢出，轻轻的诱惑着我走近。
　　这里有人住？这里四处没有人烟，怎么会有竹屋？而且还异常的精致。
　　“姑娘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屋子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悠长的，就像天上神圣的仙音一般，从四面飘向我。
　　既然主人都邀请我了，就没有不进去的道理了吧。
　　于是推门而入，一双美丽的，睿智的眼睛紧紧的缠住了我。
　　这是谁？生得如此圣洁，宛如天上的仙，也只有竹能够衬托他高雅的气质，一双灵动的眸注视着我，那双眸很美，很传神，却总觉得像是缺少了什么似的。
　　“姑娘认识在下吗。”他首先发问。
　　我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但是他带给我一种无法磨灭的熟悉感。“我不知道。”轻叹了一口气，低声的问。“你是谁？”
　　“我？”男子微笑，站了起来，度步至窗边，双手贴近窗栏，双眼轻轻的闭上。
　　“我是谁对姑娘来说并不重要，但是我要跟姑娘说的话那可是对姑娘来说非常重要的。”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懂？
　　如此一名俊逸的男子怎么会出现在郊外的竹林中？
　　一个一个的问题在我的脑中被牵起。
　　“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他的眸瞥向我，转身走到我身边，淡淡的道。
　　“红颜祸水，不过……”他顿了顿。“祸水尚有载舟与覆舟之分啊。如果没有必要，不要留下太多的情债，姑娘的一生，只为一个‘情’字而活啊。”
　　情字？我并没有啊，我的一生，只是为了……
　　对啊，我的一生为了什么而活？为了爹？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身边的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是为谁而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谢谢先生指点，我会记得的。”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他叫住我。“姑娘要是有时间，是否能听听我讲话呢？”
　　他这一句是疑问句，但是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止住了脚步，转回身，看着他。
　　他那灵动的眼睛缺少了什么？为什么他看到我这样注视着他他还依然没有反应？难道他是……
　　不多想，我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下。“先生请说把，我洗耳恭听。”
　　“南方有鸟名朱雀，一夕降而生朱月。”薄唇轻启，浅浅的轻吟出一句诗。“风雨凄迷，几番春暮。江水东逝，落日楼头。”
　　他怎么知道？！略带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如今我才觉得他深不可测，一张无害俊逸的脸欺骗了多少人？
　　“姑娘乃尊之命格啊，说好非好，若说坏，也绝非坏啊。只不过……轻情轻爱，绝非圣意啊。”
　　他伸出一跟纤长的手指，轻点上我的额，温暖的感觉袭上了我的脑海中。似乎又有什么要涌出，却又被堵住了，他摇了摇头。
　　“先生此话什么意思？”
　　轻情轻爱我懂，但是绝非圣意？我不懂。
　　“一切都要姑娘自己理解啊。”
　　他站起来，打开檀香炉，添了一点香在里面，淡淡的香气顿时四处飘散。
　　“姑娘，你自己请一定要保重，有时候很多事情非你所想，但是你必须要那么做，那是一种责任，我也知道姑娘不会放弃自己的责任，但是该放下的时候，就会自然会有人替你放下的了。”
　　听着他的话，我越来越模糊了，他到底在暗示着什么？本来早就想转身离开，但是却像是被黏在了竹椅上，想走，却更想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权力，是情，如果姑娘参透了我刚才所说的话，一定会大有所获的，切记，你虽是祸水，不过水不禁能载舟，也能覆舟，只是看姑娘你怎么选择。”
　　“你的话到底是……”
　　正想追跟究底的问他，外面却传来了朱颜的声音。
　　“璃儿姐姐，你在哪里啊！我有事要找你！你不要躲起来啊！”
　　看向那名男子，他轻声道“姑娘的朋友来了，我就不作陪了，后会无期。”
　　说完对我露出一抹艳若桃李一般的笑容，在我的面前消失，那间竹屋也就在他消失的瞬间，化为轻烟，消散而去……
　　竟在我面前消失……他是神吗？
　　红颜祸水，尚能覆舟，也能载舟。这一句指的是什么？

　　模模糊糊的走出了竹林，雨露尚沾在竹叶上，似乎并没有人造访过。
　　冷风轻送，带来一阵凉意。
　　已经是冬天了，但是我怎么感觉不到寒冷？是因为有人的陪伴？还是……
　　“璃儿姐姐。”
　　朱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是在等着我回来吗？我刚刚是听到了她在叫我，在竹林的时候就听到了。
　　“有什么事吗。”轻声道。
　　我现在没有太多心情跟她聊男人，刚才的那一席话足够我想很久的了。
　　“璃儿姐姐还记得我前天说的话吗，我是真的想要王快乐的，请你离开他好不好。”
　　她的眼神中露出妒意，眼中闪烁着点点的红光。
　　离开吗？她始终还是藏不住了，她之前的全部伪装，伪装成大方的样子全部破灭，她还是要得到王的。
　　她以为我要跟她“争夺”王吗？她是不是太傻了？要是让王选，王肯定会选她的，她是圣女，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胜负不是早就分得很清楚了吗？她为什么还要来我面前示威？
　　“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些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不行！”她抓住我的手不让我走。
　　有点厌恶的看着她的手，心里非常的排斥她触碰到我。
　　“王对你是有意的！你如此的冷情，会伤害到他的，我不想你伤害他，也不准你伤害他，不让我会用我圣女的身份来压制你。”
　　王对我有意？
　　我笑了，的确是有意，不过那个意指的是什么意？我爹的安危？
　　“你压制我也没有用，王不会放我走的，我也不能走。况且你说王对我有意，哪里看出来了？你口中说的意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
　　朱颜半低下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似乎在想着应不应该说出来的样子。

　　她紧咬着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一丝细不可闻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我没有听清楚。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她为什么就不能大方一点说出来，为什么老是要装作矜持的样子？
　　她的矜持早在她在息雪面前破功的时候在我面前烟飞云散了。
　　她抬起柔美的脸，鼓起勇气般的说。
　　“你知道吗，我曾经跟王要过他那个玉扳指，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愿意给我，你以为他说是遗失了我就会相信吗？其实他是把那玉扳指轻易的给了你，这还不代表在王的心目中你的位置比我高吗！你还想要怎么折磨他啊！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王的爱！我真的很想马上赶你走！但是我不能！我只能劝你走。璃儿姐姐，我求你了……求你走吧……”
　　挑眉看了她一眼，她直勾勾的看着我。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要走了。”
　　“没有！”她气急败坏的大喊。“你马上给我一个答复！我马上要！只要你说你要离开我马上就让你走！我又的是办法！”
　　轻瞥了她一眼，心中叹道，可怜的女人。
　　“我不走。”
　　之前有太多太多的机会走，我都没有走，那是因为我有我的责任，如今我的责任更加重了，怎么可能会走？
　　“你！你故意的！你耍我是不是！”她略带刁蛮的语气令我受不了。
　　“你真的要我走其实真的很容易，你让王下一道旨，我便会马上走，不需要你赶。”说完转身离开。

　　都是为了一个情字啊，情爱到底麻木了多少人？
　　朱颜说我冷情，或许真的是吧，我不否认，在面对所有的情爱的时候我依然能保持自己的心境清明。
　　我还是不要爱情比较好，对我来说，自己好好的过日子比一切都还要重要吧，就这样慢慢的然我一个人过下去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并没有搭太多的帐，那么我今天晚上，睡哪一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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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淳于媛姐姐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