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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三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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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指轻捻额前一抹紫色发丝,甚为轻佻地一挑眉,朝我眯了眯眼。而后竟态度轻佻地揽上我的肩,一手捏了个姿势将手背在我脸上轻轻滑过。
而后我的脑海中便又浮现方才他同那俩姑娘一番风月的画面。
我竟被,竟被调戏了?
忒,忒不检点了,不对不对,忒浪荡了……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不如千穹随戍久一道去房间喝上一杯,好好说说缘由?嗯?”声音喑哑撩人惑心,我背脊竟又是一阵发凉。
怀中的小木阳已觉不适,伸出被我裹得同粽子般的爪子推了推那殿下。
“我瞧着这里甚好,倒不劳烦殿下了。”说话间我便朝他使了个掌风,他倒是反应灵敏,侧身一闪便躲过了。
依旧是那种勾唇惹人的笑:“哦……那便可惜了。”
而后瞧向我怀中,微微仰了仰颈:“你的灵物?生得倒是乖巧么。”
小木阳一双玄狸耳双双抖了抖,一双玄狸爪耷拉上我的肩。我朝他摇头:“非也,今日起我便是他的娘亲,今日你夜芜宫的九太子欺负了我儿,我便来与你们讨个说法。”顿了顿,我觉着委实不再必要同这紫发殿下再多言语: “既然殿下无心与我解决事情,那便劳烦殿下引一引路,见一见壁海龙王,叫他看看这事可是怎么办才好。”
默了会,我见他却无甚行动,想来也是不会告诉我壁海龙王在何处了,方要踏步就着我方才想的法子,便就是一条道一条道儿走,我终归还是能寻着的。
却不想这殿下既不想与我引见,也不想叫我自个儿挨道地寻,将将伸手一拦,拦去了我欲要行至的道儿。
我甚幽且怨地朝他望了一眼。
他甚是欢快地无视掉了我的幽怨:“竟是不知,这灵物竟还能从旁的生出来,倒是新奇。”
我将他白了一眼:“可是殿下耳朵不好使,我说的是今日起,这玄狸自非我生的。”
他作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样:“原是这般,也不知冗樽如何欺负了你这儿子。”
原是不再想同他过多言语,而今他却问上来,想着他口中冗樽应是那欺负了木阳的九太子。我便抓着怀中小木阳的一只包成粽子般的手:“这伤,便是拜了九太子所赐,且竟还想光天化日的强抢我儿,壁海的作风行派便是教人这般?”
我特特着重壁海二字,原是想叫他有些个什么海族自豪感全然被他壁海九太子毁个干净的引导,却不想他依旧笑得如沐春风:“那千穹是想讨个什么说法?”话间竟又凑了上来。
我背脊僵了僵,暗道失策失策,他这个太子也不顾什么风派地光天化日一派风流,我竟还当着他的面同他讨论个什么作风行派,委实失策。
“殊不知上神登门造访,有失远迎,上神莫要怪罪。”正当我考虑是否要同他使个仙诀避开紫发太子殿下的叨扰时,身侧却由远及近响起一阵簌簌声伴随着一声恭维客套。想来我这上神的虚名,倒还是挺实用。
其然方才我万分不该放倒这门口的几员海将,应着他们一同围上来心下未多想以至于容不得他们说上半句话便将他们定住了,现下想来那声有失远迎倒也有我的责任,且若不放倒他们,现下我定不是在同这紫发殿下纠缠的形容,我甚懊恼。
转头看向声音来源,一华服携了俩姑娘疾步而来,想来那打头的定是那壁海龙王,因着他身后的俩姑娘,正是方才躺在紫发殿下怀中而后被晾在一旁的俩姑娘。
方才还觉着那言箩姑娘不太讨喜,现下我却是觉着,哎呀真是俩好姑娘。
鉴于她俩如此及时的救我于水深火热,我甚为恳切且真诚地朝她们报以一望。却不料那言箩姑娘注意到我的一望,竟哼的一声将头转向了别处。
是以,我的目光尴尴尬尬地停留在了半空,而后尴尴尬尬地收回了目光,罢了,小姑娘心性,不与她计较。轻咳一声朝那壁海龙王道:“想必如此器宇轩昂仙锐凌人的定是海龙王了。”我一记马屁拍过去,拍得壁海龙王眉开眼笑推辞道:“上神说笑,说笑。”
那壁海龙王到底是不是器宇轩昂仙锐凌人我是不知道,也没那心思同他讨论的,而后收了笑,甚语重心长道:“龙王九儿在外顽皮闹事,龙王可知?”
壁海龙王先前堆积的一脸笑在听完我此番言语后霎时僵了僵,僵了半天也没僵出个所以然。
想是那龙王觉着我是来管他儿子在外顽劣欺人的闲事,其然这些我是没半分闲情来管的,若不是今日他招惹了小木阳,他儿子自是闹上了九重天我想我大抵不过听竹竻同我道一道这事后置之一笑便罢。我便甚好心的提醒:“九殿下今日伤了我怀中玄狸,我来向龙王讨一讨说法。”
“小儿少不更事,我这便领小儿来给上神陪礼道歉。”龙王脸色难看。
我觉着他说这番违心话定然叫他挺难受的,其然有时我挺慈悲的,但我觉着今时我便是想不那么慈悲一下。见那龙王怏着一张脸,叹了叹:“既然道歉,必然是实诚些才叫人好接受。”
“那是,那是。”他的脸色又怏了几分。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今日九殿下既然是伤了木阳的一双手,我觉着九殿下的手是不是也该有所意思意思?”
“这……”显然那龙王是不舍得的。
我正欲再说几句,怀中小木阳捣了捣我。我朝他偏了偏头,不解的将他望上一望。
他低了低头,嗫嚅道:“不用这般的,千穹上神说要当我娘亲,木阳很开心,便想告诉九太子,我娘亲不叫我当他灵物的。”说了半天没见我有动静只是一直将他望着,便有些颤颤地往我臂弯里缩了缩。
我叹口气,罢了。
我没曾想过这壁海九太子殿下竟还是个毛头孩子,想是同小木阳差无几的大,嚯,这般年纪竟如此顽劣,我甚为他忧心。
此时站在殿中的九太子殿下已然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瞧着我怀中小木阳时更是不屑道:“你倒是还自个儿找上门来了?怎么,想通了要跟随小爷了么。”
我的个乖乖哎,这些个是谁教他的?想着小木阳同他截然相反的脾性,我且忧且虑。
他龙王老爹朝他瞪了眼:“在外头闯了祸还这般模样,快同上神道歉。”
“错了,是同小木阳道歉。”我好心提醒。
奈何那冗樽殿下是个不叫人省心的娃,啐了一口继续不屑道:“给他道歉?他给我提鞋都不够。”
可怜那龙王似是被他这一啐气得不轻,脸色赤橙红绿的变了一遭。我见他快要发作,朝那冗樽殿下走去。
见我朝他走去,忒无理地朝我白了一记眼。
我额上青筋跳了跳。伸手朝他粉嘟嘟的小脸捏去,我诚然不是个欺小的人,施了个仙诀便将他定住了。
他朝我瞪了瞪却发现全身不得动弹,想是原本要伸手打掉我的手的,诚然也因着他是个娃娃冲不破我的仙力,只能继续巴巴朝我瞪了几眼。
怀中小木阳动了动,轻轻朝他道:“灵物一生只跟一个主人,木阳已经跟着千穹上神了,所以不好再跟着你的。”
我讶然,转头看着小木阳,我并没有要求他做我的灵物,他却早已经是这样认为了么。心中百感,抚了抚他道:“其然我是不需要灵物的。”
木阳盯着我的眼睛滞了滞,想是不曾想到我会这般说,眼中霎时又是一包泪。
“不过你做我的儿子我倒是蛮欢喜的。”
他再看我的眼里闪了层光。
灵物于神祇,总是低了一等的,我并不想在他心中值下这么个念头。
朝冗樽望了望,我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同他道:“没人告诉冗樽殿下,太顽皮的孩子会被剐龙鳞抽龙筋么。”
他显是先惊了番,而后哼了哼。
想是他是个娃娃,便再不想同他计较,且小木阳要同他说的话也说够,我诚然确实不是个欺小的人,想着左右方才下手也不太重,那仙诀时辰到了便能自行消了。朝龙王打个招呼便打算带着小木阳回淡竹林。
眼前一抹衣角一闪,那紫发殿下竟又不知何时闪在我一边,挂了抹邪佞笑容。
“教训完我九弟便就想遁了?”
“哦?莫不是殿下还准备留我吃个晚饭甚的?”
“你若乐意的话。”他挑眉。
“哦,不乐意。”
我瞧见他半边嘴角颇为规律地抽了抽。
“对着上神把你那副风流收起来。”身后传来壁海龙王的呵斥。
“父王如此说戍久,戍久很是心寒,戍久只是想请上神留下吃个饭,人家难得来夜芜宫一趟就这般走了岂不显得我们不懂待客之道?”
那紫发殿下竟是换了一番委屈的语调。
趁着这当口,我脚底抹油,溜。
好不容易回了淡竹林中,却遥是看见一抹绯色立于林中,我叹了叹,这仙君好生阴魂不散。
正要走过去与他客气地打声招呼,却见他已然一副急切的上了我跟前,一个雷炸的我半天没稳住:“竹竻上仙被罚去了砂引。”
我身形有些略略地晃了晃,千炙适时地将我扶了一把。待站稳我朝他点头道了声谢,将怀中的木阳放下哄着他自行去玩耍,他很乖巧的应了声便乖觉的走开。
砂引,我闲时曾听竹竻说过。犯事的神祇总有不同的惩戒,譬如诛仙之台天雷以惩小戒,再重便是推下诛仙之台散修为入轮回。而砂引,是思过之处,却并非普通的思过,时时都要承受天火弑心之痛,如千刀万剐片片凌迟的折磨,却挣扎不得,天火弑心,仙修在这其中慢慢被天火吞噬,一道又一道疯狂的天火下被惩者却要顶着愈发无力的身躯受住,这完全便是折磨。
竹竻那时同我说起时,我一阵唏嘘上界竟还有如此残忍的地方,比跳这诛仙台都比这来的痛快些。那时竹竻只是笑。
可是,那样的地方,竹竻今时却被罚去了那样的地方?他向来那般轻薄冷清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我猛地看向千炙,不可置信道:“竹竻为何要去那里?他犯了何事?是谁罚他去的?那种地方怎是他去得的?”因着急切,我的声调中竟夹杂着几分咆哮,几分颤抖。
千炙看着我的眼中有几分隐忍,嘴巴张了张,却始终没有开口。
我开始摇他的手臂,带着颤抖:“你说啊。”
他却始终再没要开口的意思。
我却突然懂了。
九天之上,还有谁人有这般能力能够掌控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