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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十一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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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若犹在同竹竻说些终尽其生必回将他拿下的豪言壮语,我同戍久在一旁默默坐了。
少女豪言磊落,红衣翩然,我将面前戍久的茶杯斟满,托着杯又将不远处那一静一动望了会。戍久的声音在一旁淡淡道:“也便就你在这般身处劣境中还能各处乱跑的了。”
我眯了眯眼,将茶水饮尽,叹了叹,词不达意地幽幽道了句,“我做了件错事,楼昨已很久不见人了,我想他一定是在生我的气。”将手中茶盏又斟满,阖了眼,“的确,我便只会乱跑了。”
“发生了什么事?”戍久一阵语气有些担忧,随即又轻佻而笑,“你惹他生了什么气?莫非你改了主意要同我情深暮楚?叫他醋着了?”妖治随意,又带些慵懒语调,他倒还真是一点未变。
楼昨他却是于我同戍久之间有些误会,我心中忽的一惊,莫不是他当真误以为了我同戍久之间有什么罢,兀的想起那时我同他争执救戍久的这个问题上,他眸中瞬息的伤痛。
右手圈成拳敲定在左掌,他虽后来再没说什么,可我那般胡来,定是叫他误会什么,且又没了孩子,他那时隐忍,我怎的竟没看出来。
一路赶回魔界之时,我一直在想,若我再同他见面,我应该如何开口。他心中疼痛,我当如何说,如何做。
心中不安更甚,怀中小木阳不解的问:“阿娘,怎的不在竹竻上仙那里多待些时日。”
我摸摸他的头,想了会,沉沉道:“若被你父君知晓我们又乱跑,他会生气。”
木阳歪了歪头,有些似懂非懂:“父君?木阳在那里呆了几天也没见着父君,他是什么样的人?”
长袍墨衣,泠泠独世之间他清冽毅然站在天地之间,眉宇间肃然言表,却风华绰绰,那是我大宣明国街头初见他的模样。
而他如今仍旧傲然决绝站在荒蛮世事中,身后是魔族万千兵骑,对面如是,却是一番对立模样,而那方风情清丽的容华女子,是我在众众魔界之中受不待见之时唯一待见我的女子,此时容颜苍白,却坚毅傲然地立于一位陌生男人的身边。隐有眼熟。
楼昨漠然嗓音于日落斜阳的赤光辉之中淡淡传来,似笑未笑,“我还似得谢过你,若不是你,我还当我的妻子当真消散于这天际。”而后眉眼之边渐缓,漾出笑意。
那男人冷笑一声,“上界竟是将你囚禁三万年不诛杀你,倒是新奇,只是楼昨,你太不自量力,才与上界一战,便想再与我一战么,再不济,我也曾为魔君,许是你修的那共湮胜我几成,叫你一时钻了空子得我之位,除非你今日叫这八荒为你混沌,不过。”那自称前魔君的男人目光却悠然飘香我,沉沉道:“你如今怕是再动不下这个手罢。”
我脑中嗡的一声,只觉方才那男人一句话语长长久久在我耳中峥然回想,挥之不去。
楼昨才与上界一战?南泠与上界还犹在兵戎,他去掺和着做什么,我正欲朝那万人之中的楼昨瞥去之时,却是墨袍翻覆已近到身边,再一晃眼,我已置身这万人之中。
我侧脸去看他,他一侧凤眸微展,声音极低:“我本不意这魔君之位,不过若叫这位子再回你的手中,倒也着实不是好事。”
他声音淡极,我却仍旧不能缓过这满场竟是发生了何事。
令兮少年黯了一张脸,极其愤恨朝对面咬牙道:“戚娘,原你竟一直藏存这般的心思,我倒还错看了你。”
对面清丽风情的女子仍旧苍白了脸色,我看了看怀中木阳,揣摩了番是不是木阳又叫她不欢喜了。却听对面女子声音淡淡传来:“楼昨,我为你忤逆我的父亲三万年,也累了。”
楼昨原本圈着我,许多天不曾再见他,他清瘦许多,他去了上界,我却还不知道,握着他衣袍的手一时不知搁往何处,却是沾手一片濡滑。他本一身墨袍,如今我站近了看,却是隐隐瞧见他墨袍之上沾染大片水渍,翻手之间,入眼鲜红一片。
他在上界发生什么我不知,我现下清明晓得一件事,他身上有伤,可他如今还需的对峙前方那两道引领万兵的身影。
对面那个男人,他曾经也是魔君,他的身手当同楼昨不相上下,可如今,楼昨他受了伤。
我终是想起那日我在假石后头听到的那一番话。
不知何来一身怒意,大抵是觉着若叫往日信捻之人背弃,大抵是为的楼昨明已带伤,却又不得不与他们对峙。
将木阳推进令兮怀中,抽出他腰间软剑便掐出决拟出业障朝那男人与戚娘使去,受着师傅元神润泽,这使出决数倒是比之往常更要锐利几分,重重业障之中,那个男人似还未能反应我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微有晃神,只是间隙,却见一个清丽身形已抵上剑口。她明明是同那个男人一道的,眼前忽的闪现那时她清丽风情的神情,一道悠远声音似从长远飘来。
若不是戚娘携着我们同那群神仙抵死相拼。
她说她忤逆她的父亲三万年,那时神祇来犯,她也是不想着他输的罢。
剑已抵上,稳稳插进她的肩头,往下三寸,一道割破衣衫的赤冽长痕,中途换了力道,那原本直指心脏的剑尖失了方向。艳红血渍顺着剑沿滴滴落下,染上她一双素净绣鞋。
鲜血潋滟之中,她苍白面色朝我微微一笑。
似那时她落下云头,她如幻中朝我敛着微微笑意的唇。
那样瞬失温度陌生至极的笑,却丁丁点不陌生。最后指间脱离剑端,我觉着我大抵从来不曾这般快的再使出过仙诀。身后男人一声闷哼,我稍稍松了口气。
楼昨已然赶了过来,身后人潮涌动,那袭墨袍已然同那男人厮杀开。
“那时我参不透你的笑,可如今,我清清楚楚晓得,这个笑里,不是初时那般清丽风情的你,是你要我死。”我声音淡淡,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
她肩上有伤,白皙额上已渗下大滴汗水,刺来之时剑中灵力已聚,这一剑,刺得很重。
刀荣铮绝的声响不绝,楼昨同那男人高分难从,剑花翻转之间,一片墨色衣角被刀锋削下,悠悠落到地面,血渍沾开,触目惊心。
他伤的很重。
分开几日,他却把自个弄成这个模样。惶惶时日,却又似过了万年,氤氲满眼水汽,将那原本刺进戚娘肩头的软剑拔出,鲜血泼了满身满脸。顾不得其他,我微晃身形便又凝起仙诀,流光潋滟,混合剑尖凝露血气,倾天漫开一场红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