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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十章(二) ...

  •   戍久当是恢复的不错,竟已化回了人身,然处境却不是很好。
      彼时我进得壁海之时不过便见着几个婢女守在戍久的宫外,一般来说,戍久是壁海八殿下,受了这般重的伤,自是不单应只得这几个人照顾才是。
      我看了眼这冷冷清清的宫殿,疑惑并虚心地问道:“戍久是不是不大得壁海龙王的喜爱?”
      言箩一双眼仍旧如那时她来寻我哭诉那般赤红,听得我的疑问怨恨地望了我一眼,语气却是凄凉:“托上神的福,殿下此番闹得这般场面,九重天上已是恨不得将殿下剥皮拆骨才算罢了,殿下这番虽回来了,却是积怨不少,这宫的婢女士仆,海君通通遣了。”
      我愣了愣,嗓子里啊了声。

      她走近戍久的床榻,很是细致温柔地为他理了理耳边乱发。一头紫发这般散开在床侧,虽面色苍白,却仍旧万古风流。
      言箩一路细致地理完,才抬起头再来看我:“海君那日将殿下渡回人身,便震怒地同整阖壁海宣告再没他这般的儿子。”顿了顿,面上滑下来一道泪,盈盈玉玉,很是动人,“殿下平日里虽总爱玩的过头,却没一回及得上这般严重的,因着你落得这般下场,现如今,我都不知我当是恨你还是谢你。”
      望了眼榻上仍旧狭眸紧闭的戍久,我着实找不着一个他那时为何要阻碍我同千炙婚事的理由,想了良久,大抵便得出一个我同他认得几万年,且我往世为云玦的那一世他也同是在场,当是深刻地了解我同楼昨的情深苦愁,出于朋友道义,便将那深刻了解的心情落到了实践,于是当日便闹了那一出。
      朋友道义。虽勉强了些,却只得这一条解释。

      瞧见言箩仍旧忧愁的赤红,我宽慰道:“海君虽口上这般说,心中其实应当很在意戍久,不然也不会为戍久渡回了人身,还默认这你同外头那些婢女照顾他。毕竟是他的儿子。”
      且我如今应还算得套着个逃婚名号的上神,他壁海若将我此刻抓起来打个卷送到天尊面前还当落个将功补过戴罪立功的好名声,却是那些个海将见着我也没见出了多大的反应,壁海龙王当是在默着还我这将他儿子救回来的人情。
      这番一思量,我心中也开明许多。

      这开明之中,我眼风里不自觉扫到了殿外候着的宫婢里头,竟站了一位颇为眼熟的姑娘,我脑中回忆了一遭,清明地想起这竟是那日同言箩一道被戍久揽在怀中的姑娘。一身湖绿素裙,眼眶儿也是红的,再看其余几位婢女,皆是眼眶里泪光打着转的。我忽的明白了。
      想是这留守的几位宫婢皆是同戍久那时风流过的,那派嘤嘤凄凄的神色,皆是瞧着心上人之时才当显露的,唔,想是那时同戍久风流过的那位魔族女子在晓得戍久的风流心性后,惹了情伤昏睡百年,便似是个合情合理的说法了。愣是哪个女子瞧见自个巴心巴肺爱着的心上人除己之外竟还别有红颜,且还不止一个,这该是多么大的打击。感慨之后,我一腔佩服这外头几个女子的广阔胸怀。

      我全神贯注地正感慨这些女子的胸怀间,榻上的戍久轻咳了几声,醒了。
      言箩几欲是扑着上去,眼中适时地又落下一把泪来,戚戚道:“殿下可算醒了,吓死言箩了,吓死言箩了。”
      殿外的几个女子见着戍久转醒,便倒也揣着几个小步子切切地进来,一时戍久榻边倏地便端站了许多位天资华浓的姑娘。
      那湖绿素裙的姑娘很是端庄地开口道:“殿下可有哪里觉着不适?”
      戍久一双眸子颇有些无神,渐渐唇边竟是浮了抹笑,朝她们轻佻道:“都哭成这般便就不美了,把眼泪都擦擦。”
      其中几位女子的脸倏地便红了。
      我觉着他伤成这般竟还能风流的开个玩笑,果然这八荒之中,再找不出一个能及得上他戍久的轻佻了。

      “千穹?”这轻佻之中,这声夹带震惊与不解的话语颇有些突兀。
      他面上仍旧苍白,卦雪虽将他一身的烧退了,但身子终归不会好的这般快。我犹记竹竻此前被那砂引折磨地仙修失了大半,而如今戍久他失了龙筋,却还进了砂引受刑,这真真不是开玩笑的。
      其实他如今失了龙筋,除却他保着他原身的龙型,却实在同凡人没个甚么两样了。砂引的天火,势必叫他受了很大的折磨,想到此处,我心中狠狠一沉,有些歉疚地看他。

      他有些艰难地似要起身,身上当是无力,紫发微动间,却仍旧没能将这个身起来,面上有些痛楚,言箩立时去扶了他一把。
      他又不可置信道:“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想被天尊抓回去么。”
      我明白了,那时楼昨将我带走之后,他却被囚了起来,几番波折后一直昏睡,对于这外间的状况,他当是不了解的。
      我上前探了探他的脉,虽失了龙筋,然体内却仍若有似无地流窜着些些灵气,这些灵气想来便是壁海龙王的。探得他内息还算着稳定,我终是宽慰道:“楼昨身后还撑着一片魔界,一时半会我无大碍的。”顿了顿,沉声道:“那时,多谢你了。”

      楼昨同我提起过那时的事,万千流云涌动的大泽东方,楼昨循着我的仙泽寻着我之时,戍久一手执琴,一手将昏去的我带到他眼前,身后是众位仙家的惊诧面色同已驱身而来的千炙同几位天将,他将我交到楼昨手中,最后只说了一句。
      终究她第一个想起的是你。
      而后便独身一人拦下来上前而来的众仙,意为让楼昨带着我先走。
      想到这里,我觉得戍久果然不是一般的义气。彼时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登时变得风流又高尚。

      戍久风流地招了招手,那些后位进来的女子皆一个个的退了下去,只是言箩还有些怨愤,泪着脸不肯挪步,却是戍久不知怎的瞧她一眼,她便也低落地出了殿。
      我不解道:“她们都出去了便没人照顾你了。”
      他狭长眉目上扬,仍旧数不尽的风流轻佻,魅惑妖娆,“哦?不还留了一个你么。”
      我干干笑了声,抹了抹额间,觉着我应当也是退下去比较好,他一只苍白纤长的手便扣上了我的手腕。我觉着他伤成这般连榻上起个身都成问题的一条龙彼时竟能握着我的手腕还加了几分力道,我觉得他很是厉害。
      再干笑了声,我正欲将手自他手中抽出,他却魅然而笑,眉间几分落寞:“我若同你说我那时也不过私心,同千炙一般的私心,你还感谢我么?”
      他这一句话说的不明不白还有些拗口,我觉得有些不能理解,便很是顺贴地接下他的话问道:“什么?”
      他艰涩笑了笑,终是放开了我的手,想是方才这一握叫他周身气力都用光了,放手之时他身形微晃,我赶紧又伸手去扶他。

      他轻笑一声,调笑道:“我想若那时不是竹竻带走的你,我打赌你如今定瞧上我了。”
      戍久爱开些玩笑这是我早便晓得的事,不过如今他被我连累至此竟还能心态很好的同我开个风流玩笑,我着实佩服他,便也朝他拾了个笑:“八荒中风流浪荡定是轮谁也比不过你的。”
      他虚虚叹了口气,侧身倚在床帏之上,扼腕道:“八荒之中我也没见过哪个及得上你这迟钝的情商。”

      我觉得他这个话说的很不准确。
      情这个字我如今悟得挺透彻,自凡世那一世再到我同楼昨错过的六万年,我已然深刻地领悟了情深爱苦的滋味。
      只是那时我不晓得,他口中的此情非彼情。在我深深地曲解了他的意思之后他不过淡然一笑,再没曾说些什么。

      四下皆静寂的当口,我本觉着甚为尴尬,正欲开口随意扯些什么来缓解缓解这个静寂之时一个稚嫩童声却很是适时地打破了这个寂静,我觉着这个稚嫩童声尤是可爱。
      不过这个可爱的稚嫩童声说出来的话委实不如他的声音那般可爱。
      我朝那个童声望去,戍久也遵着声望去。
      那稚嫩的童声说的是,“你还胆敢来我壁海,我要禀报天尊,让他抓你回去。”那个说这般不可爱一番话的人,正是此前欺负了小木阳的嚣张壁海九太子冗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十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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