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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九章(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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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因着三万年前楼昨带领着魔族同上界的一场浩荡,那些个魔将颇有些不待见我。楼昨帮着我安排住处之时令兮围在边上一派忧愁地汇报楼昨殿旁的一些个屋子皆堆了些有的没得的物什,他手底下的人不待见我,自然连屋子也懒得帮我收拾,所以一干重任尽数落到令兮少年身上之时我瞅着他一派哀怨的脸只得叹气作罢,同楼昨商量了番住到了与楼昨极东的苍笙殿背道而驰的檀璃阁之中。
除却戚娘,人人瞧我的眼光都颇是怪异,我讨得无趣,早早便在檀璃阁之中歇下了。
我犹在梦间恍惚之时,昏昏沉沉似是觉着背上一阵温暖。本没太在意,瞌睡也当是正浓,翻个身正欲继续睡,却是梦中迷迷蒙蒙翻了半日的身也未翻个个,我觉着很是不能接受,这翻来翻去却始终未能翻过身的怨念叫我终是在昏沉之中求得了一丝清明。
睁眼之时却是瞧见腰间环了双手,这叫我连清明之中的最后一丁丁的昏沉都惊得不见了踪影。身后却适时传来一声清冽笑声:“你便是在梦中也这般想将我压在身下?”
我一张千年难得红一红的脸此时听得这一声登时便热气上涌。
想缩进里床,却被他抱得更紧。
他笑:“怎的睡的这般早,也不知道要等等我么。”
我有些哀怨:“除了戚娘没一个瞧着我这神仙顺眼,我也只得睡睡觉避一避了。”
腰间力道忽的减去不少,他伸手轻轻抚了抚我的头,而后将脸埋进我的颈窝,只是低低道:“是我疏忽,待明日我便同他们说说。”
我忙道:“如今这景况也不算糟,只怕你同他们说一说倒误了事,顺其自然便好。”
我这头才说完,便瞧见房门之外一道黑影鬼鬼祟祟摸了过去,他虽小心,却到底没甚经验,动作之间窸窸窣窣不断,我觉着有些好笑。
楼昨想是也觉察到了那番声响,一片黑暗之中我只觉得他身形有些微僵硬。我想他大抵是担心千炙同众神祇穷追过来,正欲开口的当他却伸手捂住了我的嘴示意我不要出声,我只得闷闷点了点头。
若是千炙,我想他身手定然不会这般笨拙,正想着是否是那些个文君神祇摸进了这魔窝之时那道黑影却是倏地便进了屋。于我们的角度,很是清楚的便能瞧见来人的身形,却是那黑影很是得意地一步步摸了过来,却是还未到跟前,楼昨一声冷冽道:“令兮?”而后屋中便亮起一盏幽幽灯光。
我探身去看,果然,那跪坐在地上一身玄袍的少年,正是令兮。
令兮少年颤颤巍巍道:“上……上尊……你怎么……”
楼昨起身看他:“你来这里作甚?”
令兮少年尤是战惊,却是挺了挺身子做凛冽状:“我,我来瞧瞧尊母睡了没……可,可有什么需要。”
我愣了半日,将将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尊母说的正是我之时,那令兮少年已被楼昨遣了下去。
楼昨见我僵了半日,很是贴心地来问我怎了。
我摸了摸头,朝他木然眨了眨眼:“没有没有,只是觉着他将我叫的略是沧桑了些。”
我本以为令兮少年摸进我房间初犯被楼昨抓了个现行应当不会再犯,却是没想到这个少年果然年少气盛了些,不过几日便又故技重施。只是这次的身法略较上回娴熟了些,想是回去应当也是下了番功夫的。
前几日楼昨夜夜便会同我一道睡,只是今日当是有要事在身,时辰已是很晚也未见他现身,想是令兮少年正是掐准了这当口,才掐着日子又摸进我房间。唔,果然是个有毅力的少年。
只是歹说我也当是个上神,对付这么个少年想来也算不得一件难事,我瞧着他一路摸进来之时勉强将他一番还算过得去的身法瞅完,再不客气,掐了个决便将他定了住。
灯光再亮起之时我瞧见令兮少年眼中一派痛心疾首的形容。
起身倒了杯茶水,我和颜悦色地捧着茶盏抿了抿,又和颜悦色地转身走至令兮面前,和颜悦色地朝他道:“令兮今日摸进我这房间,莫不是还是来瞅我睡了没,再顺道贴心地瞅瞅我这还缺了什么的罢?”
令兮少年凄凉地望了我一眼,而后眸中一派灰败地点了点头。
我再抿了口茶,了然地朝他点点头,而后指指床榻道:“我倒是也不缺什么,不过看你这般诚心诚意,既你已经来了两次,唔,你尊母还缺个暖床的,你这般诚心,便为我暖暖床罢。”
令兮少年一张白皙脸蛋霎时红了个通透。
我将他一番少男情怀瞅地好笑,他尤是红着脸,言表颇有几分尴尬,却是咬牙切齿道:“你,你,没想到你个神仙竟也这般下流!”
我捧着茶盏的手一个没握稳,将将稳住茶盏没讲茶水洒出来。这般戏弄一个少年委实不该,我咳了咳,朝他道:“你总该同我说说,你每每吃饱没事摸进我的房间做什么罢?”
令兮却心高气傲地很,头一撇,再不屑同我话三分的模样。
我摸摸茶盏,拍拍他肩头笑道:“看来你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为尊母暖暖床,也罢,我是个宅心仁厚的神仙,今日便圆了你这意愿。”
他原本一张红了意的脸还未完全消退,此时却又是生生红了红,竟是比方才愈加鲜艳欲滴些。
大抵一口气没缓上来,连咳了几声之后他继续咬牙,一字一句皆从牙尖磨出来:“真不知上尊怎的竟瞧上了你这样的!”
我朝他嘿嘿一笑:“他就愿瞧上我这样的,你有什么法子?”
我忽而想起从前瞧得些话本上少不得一些断袖之情,令兮少年几日摸进我这屋子,想来应是来同我倾诉他一番思慕楼昨的情愫,却瞧见我这一番轻佻言语,心下愤懑,觉着楼昨万般不该瞧上我这样一个人。想是他此时心中应当一番挣扎煎熬,暗自思忖楼昨便该是瞧上他也不该瞧上我,如此一来,心中愈加对我哀怨。
没成想楼昨这般的,不但招女人喜欢,竟是连男人也不放过,我犹自感慨,很是体贴地拍拍令兮的肩,叹道:“令兮啊,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这般浅显易懂,你也不该想不通透,何况你还是个公的。”
令兮少年再是一口气没喘上来,艰难且心酸地咳了良久。
他惩红了脸,因着身子被我定住动弹不得,只得眼风中朝我恨恨道:“我们魔族的尊母怎样也该是戚娘那样的,你还是早日哪来回哪去!我才不会承认你是尊母的!”
唔,原来不是个断袖。
他一番话说得坚定,我再喝了口茶:“恩……那日谁唤的那声尊母唤得这般行云流水来着。”退了几步,我坐到榻边,真切地瞧着他:“你若是觉着戚娘很好,你自个儿要了便是,拉着别人下水这般不似个男人?”
想是今夜他已然被我一口气气得不轻,胸口一阵阵起伏地颇为迅速,默了良久,他终是又道:“若不是我道法不够,早便将你赶回九重天!”
我颇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他,抬手解了他的仙诀,温和道:“那便好好去修炼,我待你道法强大之时来赶我回上界,现下时辰不早。”伸手打了个呵欠,眼风里扫他一眼:“困得紧,你若不想帮我暖床便回屋歇息去罢。”
他愤恨剜了我一眼,掸掸袖子在原地站了良久,我不再管他,熄了灯,合衣便转身上了塌。
四下一阵沉默,我将将昏昏欲睡之时只听得嘭地一阵甩门声。
这愁人的不让人安生的娃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