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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醒来 ...

  •   睁开酸痛的眼睛,楚淮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木屋。
      木屋有一扇门,只是这时候虚掩上了。
      靠着窗,杂乱地摆着四张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塌的桌子,还有几张缺了腿的凳子。
      木屋里面是一个约一米多高、四五米宽的土坑——也就是楚淮正躺着的地方,土坑上铺了张旧席子,看起来应该是床。
      除此之外,这木屋里就没有什么了。
      楚淮记得,自己是被人救回来的,而且依那人的驾势,想必是个有背景有实力的人。
      所以他大胆地猜想,这里是那男人府里的佣人房。
      不然的话,这床也大得太离谱了。而且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下人们的房间跟这里就差不多。
      只是看电视的时候,不知道这种房间会有种让人不舒服至极的气味。
      那也是,毕竟条件不比现代,下人们不可能每天有水洗澡——就算洗了大概那股味道也驱除不了。
      由于扭动了脖子观看四周环境,楚淮颈上的伤口似乎被拉开了,那种渗入骨髓的痛马上重现。
      痛楚立刻刺激到楚淮,让他想起昏迷前的事……特别是安珂。
      因为安珂,他才从鬼门关前捡回自己的小命……但那美丽而善良的女孩,却永远长眠了。
      安珂可爱的举止和活泼的笑靥依旧历历在目,可……再见不到她了。
      再也见不到了。
      犹记得当初安珂还曾腼腆地问过:“楚淮,你说,我们生几个小孩好?”
      那时他没回答,只是红着脸轻锤了她的头一下。
      “夕阳好漂亮!以后你每天都陪我来看日落好不好?”那时候夕阳的余辉照耀着她,显得圣洁纯粹。
      那时的他轻轻点了点头,换来安珂热情的拥抱。
      在烈日底下农务的时候,她总会频繁地抢上前来,或递水、或帮他擦汗……
      那时的他总会皱起眉,硬推着她回树荫去。
      安珂、安珂……
      而如今的自己,没办法为她亲自建坟,甚至……她的尸骨是否已经入土也不得而知……
      不知不觉间,楚淮的眼睛已经不是酸痛,而是刺痛,甚至还想流点水出来,又被他忍住。
      他如何对得起安珂……
      双手慢慢地握紧成拳,多日没修理的指甲早就深深埋在掌肉中,他却不自知。
      这仇……他一定要报!
      那日匆匆一瞥,发现那些来袭小镇的士兵并没有统一的编制,而且穿着几种战甲。
      小镇虽然处于宣歧国边境,但天下的消息还是知道的,不像一些偏远而封闭的小村。
      当今天下,势分六国。
      宣歧位于中原偏西北部,南接湮周,东邻野毖。另有殷相、棠若、澜空位于三国东南方。
      六国中,宣歧新兴、棠若悠久、澜空偏安,势力较为出众些。其中,又以宣歧因近年修改了律法,土地不像其他国家一样大部分掌握在贵族手里,使得人民劳动性大大提高,国力迅速增强,隐有六国之首的风采。
      前阵子听说其他几国对宣歧大有不满,难道……难道那夜的是……五国攻击宣歧的联军?
      楚淮的眉头一皱再皱。
      不过,如果这是真的话,他并不惧以其他五国的军队为敌!
      回想自己在这里一年的生活,他就知道目前这个世界的科技和人文水平,比现代落后太多。
      现在的他,等若比旁人多了几十个世代的知识,虽然未必全都有用、他也未必能记住以前所看过所学过的知识,但就凭这些,他已有了自信。
      何况迫不得已时,他还可以读心!
      楚淮正胡思乱想,不防有人走进木屋。“你终于醒了?”
      楚淮一惊,连忙收回自己散乱的思绪。“嗯……”一出声,才知道他自己的声音沙哑到什么地步。
      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红衣绿布裙、大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她手上捧着个水盆,一进屋,就把水盆放在楚淮旁边。
      “都昏迷了快半个月了,我想你再不醒,就会被总管扔到街上任你自生自灭了。”小姑娘嚼着淡淡的笑意,顺手拿起水盆里的毛巾,替楚淮洗脸、擦上身。
      楚淮暗中流了一把冷汗。
      要真让他自生自灭,不用说,肯定只有“自灭”一途。
      小姑娘看了楚淮一眼,居然噗哧一声开怀地笑了出来。“我说笑而已,如果把你扔了,那我这半个月的劳动岂不白费了?”说着继续慢慢地擦着楚淮,好像楚淮是一件贵重古董一样。
      屋里忽然只剩下毛巾与□□摩擦的声音。
      楚淮浑身不自在,毕竟他还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服务。而屋里的声音,更是让他特别不舒服。但要自己来擦吧?他又没有起来的力气。
      “姑娘……您怎么称呼?”无奈之下,楚淮只好自己找话题,试图驱赶心中的异感,并转移注意力。
      “我叫楚仪,仪态的仪。你叫我小仪就好了。”
      “喔,小仪姑娘。”楚淮马上叫了一句。
      但之后两人又陷入沉默中。这楚仪看起来应是个活泼的人,此时却不怎么说话。楚淮虽然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但又觉得这楚仪不能解答,终于没开口。
      过了一顿饭时间,楚仪才终于擦完楚淮。她没说什么,举起水盆就出去了。回来时,拿了一堆的膏药布条。
      跟擦身的时候一样,楚仪的动作依旧温吞得要命。她慢慢地把楚淮身上绑的布条解了,扔到一旁。再在楚淮的伤口处涂上一种墨绿的膏药,涂好后她看了楚淮的身体一会,最后用棉花团把膏药全部抹走。
      楚淮不解,“为什么把涂好的膏药又抹走了?”
      “那是用来清洗旧膏药的。”楚仪回答,又拿了另一个瓶子过来,“这才是要上的药。”
      楚仪拧开瓶塞,楚淮马上闻到一阵舒心的草药味。
      “哼,这药我弄了好几年,不想一下就给你用光了,我看你以后怎么赔。”楚仪鼓起腮,不甚情愿地把大量的膏药涂到楚淮身上。
      楚淮心想我只有烂命一条还能怎么赔,难道以身相许么?!嘴上却道:“姑娘大恩大德楚某铭记于心。”
      “不用你假仁假义的,”楚仪又哼了一声,“我不吃这套,要不是主人吩咐,谁求我也没用,算你好狗运。”说着拿来布条准备绑上。
      楚淮只好乖乖闭上嘴,任由楚仪摆布。
      没想到楚仪个头不大,力气却不小。楚淮自认绝对不轻,她却像没事似的,布条绑得异常轻松。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楚仪才终于把布条弄好了。
      “好了。”楚仪收拾着散落的物品,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楚淮说:“我们这里不养闲人的,你既然已经醒了,估计不多久总管就会要你做事。但你这身体其实最好要养上几年……当然,那是没可能的。反正,你以后就多拉点关系,粗重活就求别人帮忙。被人带回来时你那张满是血和泥的脸可真吓人,没想到整理后倒也算长了张好脸皮,求人应该不是太难的事……别以为我是关心你,我只是不愿意我浪费了大量珍贵药材来医治的人最后居然还是死了而已。”
      “呃……谢谢小仪姑娘的提醒。”她这一番话下来既贬又褒,实在让楚淮不是滋味。
      “嗯,那我走了。”
      目送楚仪离开木屋,楚淮开始有点疑惑。
      本来以他一介蚁民,昏迷前见到的那男人只要肯随便找个人治治他,已经是格外开恩,更不要说什么专人治疗和使用珍贵药材了。
      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得自己居然能受到这种待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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