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更上玄紫袍（GL）》小柳子

47、一切已终成定局

　　“启禀皇上，傅将军求见”
　　正在看奏折的君无左一听，手里的奏折便被放下，他托着下巴，眼睛眯了起来，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总管在下面不敢出声，许久才听得这个年轻的帝王道：“宣”
　　总管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再抬头，就已经看到那人已经跪在了自己面前，衣衫潦乱，神情凄然。
　　君无左眼底闪过尽数的阴沉，见傅思不出声，便问：“不知道傅将军找朕有何事？”
　　傅思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眸满是慌张和不安，见君无左问话，连连扣首：“臣恳请皇上开恩，皇上开恩那……”
　　她无法接受她被处死的事实，哪怕一直因为害怕而不敢接受她的感情。
　　君无左手指狠狠的扣着龙椅，听闻她的请求，差点克制不住掀了龙案，只想到了自己的计划，便又平静了下来。
　　他站起身，玄紫龙袍的衣摆从龙椅上滑落，摇动着，似乎显示着这天子身份的诱惑。君无左走了下来，站在傅思身旁。
　　傅思看着他那双龙靴，又没听得他出声，更是不安。
　　“你…这是为君无询求情么？”君无左蹲了下来，戴着玛瑙环的手勾起傅思的下巴。
　　傅思身体一颤，不敢闪躲，只得任他抬起自己下巴，听到他提到无询，她瞬间红了眼眶，泪水打滚着。
　　她一狠心，重重的点了点头。
　　君无询不能死，这是她唯一的信念了。
　　君无左忍不住加重了捏着傅思的手的力度，似乎想要生生卸下她的下巴。
　　傅思却似乎没有感觉到痛楚，只痴痴的看着自己，君无左知道，她只是透过自己看着君无询。
　　君无左松开了手，捏着自己的下巴来回踱步，平静的问：“你可知道君无询所犯何罪？”
　　怎么不知，怎可能不知？！傅思咬紧了自己的嘴唇，那个疯狂的女子，为了自己谋反了啊！
　　“臣…知道……”
　　倘若谋反的那人不是她，自己必定会亲手擒下他，又怎么会如此的痛苦……
　　“你知道，那你还替她求情？”君无左的语调微微高昂。
　　傅思颤抖得更加的厉害了，张嘴，却说不出理由来，只能连连扣首：“请皇上开恩，请皇上开恩！无询不能死，她不能死啊！”
　　君无左冷哼一声，对傅思是不满意到极点，又问：“你进宫你爹爹可曾知道？”
　　一想到临走时傅奎的样子，傅思的心，更加的痛苦了，可是她别无选择
　　“求皇上不要再问了……”傅思带着哭腔重重的扣首。
　　君无左见她这个样子，气到不行，狠狠的一甩袖，来回踱步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傅思只跪趴着，不出声，不敢动，这个懦弱的女子，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满心的悲凉。
　　君无左似是心软的叹了口气，道：“思儿，朕知道你和她情同姐妹，可是你让朕怎么做，已经下旨了，难道还能收回？”
　　傅思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听得他道：“谋朝篡位，本来就是大逆不道的事，要是别人篡位，还会是诛九族的结局，思儿，你可知道你这样是多么让朕为难？”
　　傅思手指紧紧的扣着地面，仿佛这样能让她得到更多的勇气，嘴唇早已被咬破，有血滴落
　　君无左觉得自己的话已说得差不多了，便把傅思扶起来，顺势一拥，手已环住了她的腰
　　傅思吓了一跳，慌忙挣扎，却听得他道：“朕可以饶她一命”
　　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傅思抬眸看着君无左，不确定的问：“皇…皇上？”
　　“朕是认真的……”君无左缓缓点头，然后不顾傅思闪躲吻了吻她的嘴角，缓声道：“不过朕也有要求……”
　　傅思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紧，侧过脸不安的问：“什么要求？”
　　君无左在她耳边轻声道：“朕的要求不多，就是要你嫁给朕，然后…去告诉君无询，亲口告诉她，你将会是朕的人……是这洛国的皇后……”
　　傅思身体猛然一个颤抖，满心的悲哀涌现，腥甜涌上喉咙，却只能再次咽下。
　　君无左抱着她的手缓缓收紧，傅思不能拒绝。
　　直至傅思的身体紧紧的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君无左才勾起了嘴角，在她耳边如同喃喃的道：“只要你做到了……朕就送她离开这里，让她重新开始生活……思儿，你怎么选择？”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没有回头了……她除了答应，还能有什么选择……
　　傅思轻轻点头。
　　泪水终于落下，她想起那人的媚惑身姿，还有她献身的那一夜，自己不曾有过的疯狂……和痴迷。
　　一切，皆已结束了。
　　“吱……”
　　厚重的开门声缓缓响起，一束光打了进来，透入牢门照在了君无询身上。
　　本来昏迷的君无询却突然惊醒，心脏突然像是复苏了般缓缓跳动，紧接着更是受了惊吓般的剧烈跳动，带着痛意。
　　君无询疲惫的睁开了眼睛，她自己也有感觉，怕是没多久的命了，只是这一次，到底是不是她……
　　“傅将军”
　　“参见傅将军！”
　　君无询听到狱卒行礼，听到属于她的称呼，猛然不顾一切的转过头来，一直灰蒙的双眸终于有了光彩。
　　因为动作过大而牵动了心脏的伤口，血再次渗透了白色纱带。
　　傅思站在大牢门口，衣袖下双手紧紧握着，有血从指甲处流出，她痴痴的看着牢里那个女子此般惊喜的看着自己，泪水模糊了眼睛。
　　她变得好瘦……下巴都变得尖锐，还是行刺那天穿的艳红裳，只是已经分不出颜色，心脏的白纱布透着殷红，刺痛了傅思已变迟钝了的心。
　　知道傅思是在犹豫和愧疚，君无询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道：“来都来了……不来看看我么……”
　　身体剧烈颤抖，泪水涌出又被强行制止，傅思克制着自己悲呛的心情，挥退了狱卒，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君无询身前。
　　君无询终于看清了心爱之人的五官，她变瘦了，眉间的英气不再，反而满满都是柔弱之情，仿佛她不曾上阵杀敌过，仿佛只是闺中待嫁的千金。
　　君无询笑了，笑得苦涩，自己，终于是见到她了呢
　　傅思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发，却不敢动，君无询不知道的是，在傅思的上方，墙上有一个口子，君无左在看着。
　　傅思不敢，不敢对君无询有任何逾越之举，因为她怕君无左对君无询痛下杀手，她赌不起。
　　傅思的沉默，让君无询更加的苦涩，死到临头了，她还是不愿意对自己展现她的感情么？还得让自己主动么……
　　然而，即使如此，自己依旧无悔，用着仅存的力气，君无询缓缓的伸出手，想要握住傅思的手。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冰凉的手握住，傅思吓了一大跳，感受到上方君无左的不满，傅思慌忙甩开，不敢有一丝留情。
　　手被狠狠甩开，撞到了冰凉的地面之上，君无询终于变得惊愕，抬眸看着傅思，想要一个理由，却见傅思抿紧唇别过了脸。
　　“无询……别这样……”傅思一字一句的道。
　　她还是这样，还是这样！哪怕自己为了她谋反篡位落得如此下场，她还是这样的不肯直视自己！如今自己不知道是否活得过今天，她还是这样！
　　在这些年因傅思的懦弱而受的委屈，在这最后的生命里终于爆发，君无询瞬间红了眼眶，死死盯着她的侧脸，一字一句的问：“你可曾记得，这些年来我为你付出过多少？！”
　　傅思身体一个颤抖，不敢出声，只把头扭得再过去了一点。
　　君无询接着质问道：“你可曾知道当初我为了不嫁给李桓，以死相逼，我的感受是什么？！”
　　“如果你真不爱我，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追寻？！是你给我的希望，傅思，你可知道我是什么感受？！”
　　“你一生都是如此的懦弱，为了让你面对，我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谋反篡位得用多大的决心？！你知不知道哪怕我知道会失败可是却依旧要谋反是为了什么？！”
　　“傅思，你这缩头乌龟除了知道逃避你还知道什么？！”
　　到最后，君无询的声音已变得尖锐，带着绝望和浓郁的不甘，甚至还有怨恨。
　　傅思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她知道，其实她都知道，可是她却不敢接受，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她更是不敢奢求，只希望她能够活下来，这就够了。
　　傅思咬着嘴唇，感受着君无询心碎怨恨的目光，心乱如麻。
　　在上方一直看着的君无左脸色尽数变得阴沉，旁边的李桓看着君无询的目光更是扭曲，似乎想要毁了她那般。
　　良久，傅思终于收好了自己的情绪，漠然地道：“无询……我们是不可能的，两个女子…怎么在一起，更何况，我会是这一国之母。”
　　一言出，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心在剧痛之下，居然还松了一口气般，傅思自嘲一笑。
　　“呵呵……一国之母么……”君无询听到傅思亲口把这话说出来，竟觉翻江倒海般的思绪平静了下来，古井无波，紧接着，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傅思，你来这，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的吗？！哈哈……”
　　可笑，可恨！自己拼了命，只为了能够不用听到心爱之人嫁作他人新娘的消息，结果到头来，却是她亲口对自己说！
　　君无询已经忘了李桓和自己打的赌，忘了一切，想不到任何的疑点，只恨恨的看着面前狠心的人，如果她还有力气，她一定先杀了她，再自杀！
　　可是……哪有这么多如果……君无询不甘的闭上眼睛，腥甜浓稠的液体涌上喉咙，再生生被咽下，只剩一抹凄惨的笑容留在唇边。
　　傅思看到她闭上了眼睛，终于流下泪来。
　　对不起，可是除了这样，我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救得到你。
　　两人沉默以对良久，君无询疲惫得似乎再也睁不开眼睛，一阵阵晕眩扑来，她轻声道：“你……走吧……”
　　不想让你面对……临死前的我，傅思，哪怕是现在，依旧对你如旧，我终究还是太傻了。
　　傅思身体猛然颤抖，一阵晕眩袭来，差点倒了下去，听得她的话，酸涩痛苦，泪水流得越加凶涌，不敢再停留下去，怕控制不住想要抱她，快步离开了这里。
　　君无询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这个坚强倔强的女子，在这一刻，终是彻底的被黑暗所包围，再也找不到出路，找不到坚持了。
　　君无左满意一笑，潇洒离开，李桓看着躺在破草席上闭着眼流泪的君无询，残忍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