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怪传奇》bemine

3、第 3 章

　　是日。开封城。入口盘查格外严密。忽见百米之外，一时灰尘漫天，驼声大作。浩荡一支驼队向此而来。守城士兵顿时不敢懈怠，立即操持兵器。士兵长站上哨台，见那为首树一大旗，上书“黄”，遂开笑颜，原来是黄家驼队，自西域返还。近十年来，每年立春都途经这开封，驮了那数不尽的香料物什，满城妇女倾家出动，来抢购那胭脂花蜜，还有城内玉石店铺老板，也总来拿那预购的和田玉石，待细细雕琢后，全然不见粗笨模样，润如君子温如绣女，便可呈上京都，若能选为供品，则一世衣食无忧。但今日，这些都不是黄寨主所知了。
　　此刻，他正威风凛凛地坐在队伍当中一匹黑骏马上，这马是去年在番邦向一牧民所买，据说是野马和家马的杂交，奔百里而气息不乱。本来早十来便可返还，但西域今年出了件大事，人人自危，连生意连顾不得做，耽误了收货。最后好歹把物品采购完全，就立即出了关，奔回这汉民驻地。连日赶路，奔波劳累，但想到待货物一出，就能好好回家和女儿想见，便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而且这眼见就到了开封大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不禁心内乐开花。
　　突然，一个急踉跄，驼队整支陷入一片混乱。怎么回事？黄寨主立即着人前头勘探，不时便得了消息，原来那守城士兵眼见这驼队就要逼近，竟放下吊桥，关门大吉。黄寨主不信，夹了黑骏马，赶上前去。
　　果然，城门紧闭，黄寨主拍了马在那城下转了几圈，大喊：老韩，老韩，长久无人应答，最后，只见那守城的士兵长慢悠悠地从城头探了出来。
　　“老韩，是我，我带了货物回来。”黄寨主与这老韩乃是多年好友，每年路过开封，都有老韩不少好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想今日却不方便了，岂不怪哉。
　　“上头有令，大凡百人以上队伍，不得入城。”老韩也知道那货里就有老婆六儿定下的胭脂水粉，但有什么办法呢/
　　“往年不是都可以？”黄寨主生气了。
　　“往年是往年，现在是现在，西边的消息你应该比我们清楚才对”老韩缓了缓口气：“老黄啊，不是我要跟你作对，实在是上头有令，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能怎么样呢。”
　　黄寨主心内发火，但也不好表现出来，谁叫今年这么倒霉。老韩是除了名的老贪，但连他都铁了脸照规矩做事，看来这事有点复杂。“唉。”黄寨主叹了口气，未料那消息竟已传到了这内陆地带。
　　当晚，驼队在城外不远扎下。为今之计，只得先与城内商铺掌柜及那定了大宗货品的贵妇们联系上，靠他们向这官府说说情。我这黄家商队的信誉一向是很好的。再实在不行，只能解散驼队，反正货已到城。原来真正跟随黄寨主的，加上家丁在内，也不过几十人，其余人等全为路上雇佣来搬运货物，再有就是那支雇卫队，保护这驼队受那强盗袭击。驼队一解散，也就不是百人队伍了，可以进去城里好好休整一番。但这些都待明日再做打算。。
　　当晚黄寨主失眠了，百无聊赖，趁着这大好月色，在这驻扎的驼队随意走走。这内地的风，和那番邦相比，竟是此等温柔惬意，徐徐拂面，酥痒动人。黄寨主起了色心。略为思索，走向了其中一顶白帐篷。
　　男人么，说没有个三妻四妾是不可能的，但走南闯北，做的又是番人交易的买卖，哪得携那妇人时时在旁。黄寨主抬眼就进了一顶白色帐篷，喊了一声：青儿。
　　“谁啊？”显是睡意正浓，被人吵醒。
　　“你爷爷……”黄寨主低声道，便快速入内。提防叫人给看了去。那帐篷内，西西索索，一时春色荡漾。

　　这一切却叫叶青州给看了去。他不禁心内大奇。你道这青儿是谁？就是那平日里与叶青州玩乐的小厮张青。看他平日里骄蛮懒惰，周围仆人却不敢惹他，原是有这个缘故在。想想亦是情理当中，这妇人毕竟娇弱，如何能随这驼队，况这些买卖人尤其迷信，以为红颜祸水，谁还敢带了祸水在旁啊？但少了这祸水又安能浇那□□呢？叶青州开了眼界，大赞，原来男人还有这般用处，果然，这人间界就是神奇呐。
　　自出了故城，叶青州以男装示人，图个方便。由于州县乡里都传了西域那事，单独一人，恐受怀疑，便混进了这驼队，做了个喂养骆驼马匹的小厮。在大漠那几百年，叶青州（那会还是大陆怪）时时对着这些畜生，熟得不能再熟，自然干起这活来是个当家里手。商队里人多眼杂，多个小厮谁会注意呢。况，这商队又不止这一个粉雕玉琢的俊美小厮。
　　连日赶路，叶青州甚至也觉得累了。这样的月色，许久未见。不知为何，今夜突然有些想念那片沙漠，荒凉而柔情，虽然总是危险的，但危险算什么，对于从来不睡觉的大陆怪来说，这万籁俱寂的夜，才能感受些丝的心安。睡眠一定是神奇的东西，无法用理智来界定。叶青州想起那晚的少女，现在我就穿着她的身体，但一直都没有认真看清楚过她的容颜，很美吧。怎么会是她呢？想来真是神奇，我竟然没有杀她，而且变成了她。莫非，她有什么特殊之处？叶青州这个名字和她有关系么？唉，头疼欲裂，头疼欲裂。叶青州放弃了对那白衣女子，也就是现在的身体的思考。从小缝内看那帐内景色。
　　厉害！叶青州都直了眼。竟然能如此如此那般般。人类果然是肢体柔软，聪慧不凡。比之先前所见之马，之骆驼，之旱獭，简直是精妙百倍。柔韧性加忍耐性加易兴奋性，张青竟然是这样的勤劳勇敢，聪慧不凡，叶青州强烈地为自己能和他的名字有一个字相似而感到骄傲。再看那黄寨主，也是雄风盖世，一举手一抬腿，都是这样的有型。叶青州激动了，抛开偏见，第一次为人类而感到震颤。人类远比妖精打架来得精彩。人，我叶青州第一次这样地仰视着你。并且觉悟到没有性别的大陆怪是耻辱的。
　　突然，帐内两人同时停止了动作，只见黄寨主的脸涨成了青色，张青好似梦未央，疑惑地看着前者，玫瑰色的身体美得叶青州直接要冲上去拥抱。
　　“我累了。”黄寨主一下子变成了老头，悻悻地从张青的身体上下来，拿那手帕擦了身体，又温柔地擦拭着张青，而张青像泻了气的皮球滩在那里，脸上写满了失望。大陆怪叶青州看得出人类的欲望，而此刻张青的更是明显到让人心酸。黄寨主终于还是穿上衣服走了，徒留张青一个人。帐篷一下子空掉。叶青州小心地避开。待黄寨主走出几十米开外，叶青州又探回帐内，只听张青小声骂了句银样蜡枪头……
　　叶青州不是很明白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晕。从出交界以来，一个月总有一次晕乎，每次都是这般月色，清秀绝俗，叫不睡觉的陆地怪也忘神。
　　叶青州总觉得这样的时候，时间似乎多跳了一格，指甲灰那样的一小格，一瞬间的失神，等回过神来，总怔怔地呆在原处。是错觉吧。叶青州想。这样的场景，不和那夜见到这具身体的一样么？眼神迷离，被抛至这人间。而存在总是先于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