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见如故》顾慕白

2、受了点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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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化学不适合你。”颜川溪一边盯着装修工的工作，一边翻着手机上的新闻。

　　“你是说我没有耐心跟毅力，不适合搞研究？”

　　颜川溪滑着手机屏幕的手指顿了顿，目光依旧低垂：“不是。”

　　五年前，三月初的安博市，颜川溪在A大东校区唯一的那颗流苏树下遇到她。

　　那时他读大三，在西校区念工商管理，他会跑到那里，是为了找一个人，他爸妈前些天才对他说起的，这辈子要娶之人。

　　那天顾依岸刚刚从她的好朋友玄岚口中知道原来她一直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而玄岚当时知道顾依岸对白从恩的感觉，却在他让自己把电影票交给顾依岸的时候撒了谎。因为，她也喜欢他。

　　顾依岸跟玄岚聊了很久，她的话语里没有责备，因为她清醒的知道，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而且，白从恩如果够坚定也不会为了那可笑的自尊心，轻率的说出那样的话。

　　他说：“玄岚，如果你不讨厌我，那我们交往看看。”

　　她喝下玄岚为她点的冷饮，苍白着脸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回头的时候看到了此时面无表情的沐子谦，而她才刚刚在昨天醉酒之后主动吻了他。

　　即便那是她的初吻，她此刻还是在沐子谦眼里看到了冰冷。毕竟被一个自己喜欢，心里却装着别人的人吻，不会是什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她翘掉了一下午的课整个校园闲逛的时候停在那棵流苏树下，探究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无措的盯着树干。

　　颜川溪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当日怎么就对她的一个背影动了心。那天无风无雨无太阳，可他就是觉得那天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

　　她向他介绍自己的名字：“顾依岸。取次花丛懒回顾的顾，依然的依，海岸的岸。”

　　在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他莫名感动了一把，甚至闻到了好闻的花香，虽然那时的流苏一朵花都没开。

　　顾依岸。多巧。他要找的人，居然就是她。

　　他一向不相信命运，但是那一刻他却信了。自己指腹为婚的对象居然跟他刚刚一见钟情的人是同一个，他如何能不感叹命运的强大。

　　颜川溪收起手机，目光灼灼地望着顾依岸：“我只是觉得那天的你看起来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我实在想象不出你在实验室做蒸馏、滴定、监测分析是种怎样的情景。你看现在，这里多么适合你。”

　　依岸看了看已装修了大半的房子，一瞬间感慨万千。大学一毕业她便毫无眷恋的与化学脱离关系，逃避一切与沐子谦有关的东西，包括城市。而在那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将来会开一家咖啡店，原来放弃过去也不是那么难。

　　“也许吧。现在想想当初选择化学真是傻，如果我当初学医，现在还可以帮爸的忙。”依岸突然想起什么，目光有些担忧跟紧张：“我死定了，这次回来我还没通知韩绪呢。”

　　颜川溪笑得人畜无害：“他应该知道你回国了吧，不然下午我陪你过去瞻仰他？”

　　依岸打了一个寒颤：“还是不要了，我才不要没事就去医院那种地方。我还是比较想见笑笑。我走的时候她还不到一周岁，现在该是可爱小萝莉了。”

　　颜川溪点头，随即望着别处语气不甚在意：“依岸，这几天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些天两个人相处得自然，倒让她忘了她还欠他一个答案。现下她怕颜川溪难过，那句不同意竟说不出口。

　　颜川溪没有等到她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回头，恰好对上她有些躲闪的眼神，心底像被什么划过，轻微的颤痛，努力沉淀一下情绪，旋即平静如斯：“我不会逼你。毕竟我们还年轻，等个一两年也不算什么，只是一点，我希望你不是敷衍。”

　　依岸闻言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她是在想能拖一天是一天，似乎从一开始她对待感情就是这样的态度，只要不是被逼急了，她更喜欢维持现状，就连最初对沐子谦也是那样。

　　“对不起。”

　　她声音压得很低，听在颜川溪耳朵里却有些刺耳。

　　“我们现在就去看笑笑吧，表嫂这时候应该还没准备午饭，这几年你不在，我都没能吃到她做的菜。”

　　依岸有些心不在焉，就没有注意到他对自己表嫂称呼的微妙，慢慢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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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刚被打开，一个眨着漂亮大眼睛的小鬼就冲出来抱着颜川溪喊爸爸。

　　之后跟着走出来的叶楠朝两个人抱歉一笑：“笑笑总是这样，看到年轻英俊的男士就喊爸爸。”

　　“小孩子嘛，没关系。”颜川溪就势将韩葳蕤抱起来，又腾了一只手出来搭上顾依岸的肩，一起走了进去。

　　顾依岸在别人面前总会顾及他的颜面，他想怎样她都配合。叶楠注意到两个人的亲密，还以为这门婚事总算有了着落，心里是真真切切的开心。

　　叶楠将孩子交给他们，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当真是血浓于水，韩葳蕤此刻赖在顾依岸怀里，不管颜川溪怎么哄都不肯起来。

　　颜川溪一边捏着小鬼的脸一边感慨：“你哥怎么就给笑笑起这么个名，韩葳蕤，笑笑恐怕到初中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依岸低头宠溺地用鼻子蹭了蹭笑笑柔嫩的小脸：“但是独一无二。”

　　不消一会叶楠便解了围裙从厨房出来喊人吃饭。

　　顾依岸盯着满桌子的菜才记起为什么颜川溪会对她表嫂的厨艺念念不忘了，虽说她从小就开始做菜，但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跟有人教的自然不能比。

　　吃饭间，韩葳蕤小朋友屁股几不可查的向顾依岸挪了挪，扒了一口饭，凑到依岸耳边说了什么，顾依岸看向身边的人，噗的笑出声。

　　颜川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依岸忍笑点了点头：“有，这里。”说着轻点了一下自己右脸的某处。

　　颜川溪脸上一红，抬手擦脸：“这里么？”

　　依岸摇头。

　　手指挪了挪：“这里？”

　　“我第一次发现你生活如此不能自理。”依岸伸手在颜川溪脸上自然地抹了一把：“好了。”

　　叶楠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依岸早点嫁过去，小颜不就有人照顾啦。”

　　“咳！”依岸一口米饭噎在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

　　颜川溪知她是不愿意，嘴上还是想赚便宜：“如果你这么急，我不介意改天求一下婚。”

　　依岸不说话，只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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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小丫头哭着闹着要他俩带出去玩。叶楠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颜川溪也是正正经经一总裁，虽然顾依岸觉得他这总裁当的实在闲的紧，五天里有三天都不用上班。

　　两个人都没带过孩子，商量了一下也只有游乐园可以去。

　　看着游乐园里让人心惊肉跳的娱乐设施，顾依岸突然就觉得胃疼。这么一圈玩下来，估计她就可以直接去见韩绪了。

　　“呃……那个，颜川你带笑笑一起玩，我玩会死的。”

　　颜川溪显然不信，剑眉一挑：“你才二十六岁，怎么就这幅一把老骨头折腾不动的样子。”他低头对笑笑使了个眼色，孩子立马撅起小嘴：“依岸依岸，你陪笑笑一起玩嘛。”

　　“……好吧。”依岸扶了扶额，她对小孩子的撒娇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结果却是，管理员说：“身高一米四以下的儿童不能上去。”

　　顾依岸瞅了一眼大摆锤上用生命尖叫的人，暗自松了口气：“唔……既然这样我们再去别的地儿看看？”

　　由于她的语气太过轻快，颜川溪一眼就看到顾依岸脸上写着“谢天谢地”四个大字，不由有些好笑，他又抓住她的一个软肋，莫名让他心情不错。

　　眼看小丫头就要委屈地掉眼泪，颜川溪将她扛在肩上，双手抓着她的小手：“帅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笑笑平时最喜欢韩绪像这样把她扛在肩上，眼泪三秒之内就止住：“帅爸爸，走喽！”

　　刚刚走出游乐场，颜川溪长腿突然胶住，一脸阴晴不定地将笑笑放下来，忙看向身边的人。

　　顾依岸果然也已经停了脚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正相携走过来的一对璧人，他们当真是在一起了，她不是很久之前就知道的吗，怎么如今看在眼里，还是那么刺眼，眼睛里竟已泛起迷蒙，那张她曾轻抚过的脸，那张她四年来一直记不清的脸，就再也看不分明。

　　颜川溪走近，不动声色地搂过她的肩，感受到她身体轻微的颤抖，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沐子谦这时也看到了她，目光漠然扫过去，在看到孩子的时候眸光顿了顿。

　　许清没有注意到沐子谦眼底情绪的变化，挽着他的手臂自然地上前打招呼：“依岸好久不见，四年不见你们都有女儿了？”微微弯了腰伸手摸向笑笑的脸。

　　似是知道这个阿姨不是小姑姑喜欢的人，笑笑嫌恶地蹙着眉，扯了扯顾依岸的衣角：“依岸。”

　　顾依岸低头抓住笑笑的手，“笑笑，这位是许阿姨，这位是沐……叔叔，快点叫人好不好？”

　　笑笑不情愿的嘟嘴：“叔叔阿姨好。”

　　许清尴尬地收回手，顾依岸的女儿跟顾依岸一样的讨厌，她转头看到沐子谦一脸冷漠表情，心中冷笑，顾依岸再美再厉害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在她面前输的一败涂地。

　　嘴角扯了一抹讥诮的笑，许清轻轻晃了晃沐子谦的胳膊：“子谦，你看有孩子多好，上班时间还可以一家三口出来散心，多温馨幸福。”

　　依岸看着他们亲昵的动作已是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而沐子谦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几乎站都站不稳。

　　“我提过多少次，是你自己说还年轻不着急，如果你想要，我都听你的，嗯？”

　　以前顾依岸跟沐子谦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用这么宠溺的语气对她说话，而如今，四年来第一次见面，他在她面前第一句话居然是跟另一个女人商量要不要孩子？

　　颜川溪看了一眼顾依岸强自忍着却依旧有些泛白的脸，坦然的望向对面的两个人微笑：“那你们要多努力了，我们可是四年前一下子就有了笑笑。”

　　笑笑自然不懂这个“有”是什么意思，听到颜川溪提到她，扬起小脸甜甜地喊了一声：“帅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