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与嫉妒》飞鸟樱桃

2、岛在湾流中

　　埃德麦尔和安维加德在艾尔文森林看到一群一群的联盟成员涌进奇怪的传送门的时候，萨萨里安的狮鹫停在了他身边：“喂，老同僚，跟我去趟洛丹伦吧。”
　　埃德麦尔还没说什么，他的小巫妖已经发出了一阵咯咯的笑声，像是知道萨萨里安在打什么坏心眼一样。萨萨里安看了巫妖一眼：“你也想去？那一起去，人多点比较好办事。”
　　“怎么了？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在火焰之地奋勇杀敌来着。”埃德麦尔看看黑锋骑士团的联盟大使，“哦，再往前一些日子，你好像在安多哈尔打了败仗，可惜了路易德。”
　　萨萨里安摊手：“你知道，为了艾泽拉斯不被炎魔之王毁灭……你倒是一直很悠闲地呆在要塞里，世界快毁灭了也没动静。”
　　埃德麦尔对发出笑声的巫妖狠狠瞪了一眼，又转向老上司：“我当年可是敢于拿着圣水在冰冠冰川净化那些倒霉死掉的银色北伐军成员的……”
　　萨萨里安点点头，“在这点上你的英勇倒是无可置疑，我听说十个冒险者干的都没你一个人好。古斯塔夫神父那时候还说看你这么热爱圣光，想把你从骑士团挖到银色北伐军去，大领主也觉得你真的爱这个，差点就同意了。话说正题，你知道库尔迪拉身上发生的事吗？”
　　埃德麦尔说：“大概是他当部落大使当得挺开心，连大领主的召唤都不回应，还很久没交报告回来了。我听说安多哈尔那次你在和他打来着……要我说，大领主就该把你们两个都召回来。高级指挥官又不像我这种没用的家伙，可是死一个少一个的。”
　　“因为他和我在战场上达成了暂时各退一步的协议，他被黑暗女士带走了。”萨萨里安说，“有人说他正被锁在幽暗城底部的炼金房里，我假装自己是被遗忘者，试图去救他的时候……迷路了。”
　　安维加德又开始笑，然后慢慢膨胀，显然是加基森的地精卖的药水开始失效。埃德麦尔看看四周：“我们换个地方谈这些吧，他没穿骑士团的战袍，一会估计就被当天灾揍成骨头渣子了。”
　　两人走到树林子里，巫妖也长成了正常的体型，这时候巫妖才第一次开口说话：“你是觉得我们两个之中会有认路的？”
　　“埃德麦尔以前是牧师，他的心灵视界法术（如果他还会的话）可以让我们知道库尔迪拉所在的场所。”萨萨里安期待地看着埃德麦尔：“你的话，帮忙开一道到那边的传送门吧。”
　　巫妖无奈地掏出魔粉打开传送门，“魔粉很贵，你得付钱！”
　　“老同僚了，谈钱多没意思。”
　　埃德麦尔总是走不惯传送门，还好死精灵是没法吐点什么的。不过这次可不止以前天旋地转，脚下还踩不到东西，一个劲儿往下掉。他往下一看，一个大坑。
　　然后巫妖哈哈笑着让死亡骑士们降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后埃德麦尔看到落脚点附近有一具摔死不久的尸体，身上还穿着血色十字军的战袍。他皱皱眉头：“你这又是干什么？”
　　“我活着的时候就把魔网能量线定位在这里，这里可是我能传送的地区里离洛丹伦最近的地方了。这次如果我们能活着出来，下次我绝对可以把你们安全送到洛丹伦本地。”巫妖说，“至于那个倒霉鬼，谁知道谁把他传送过来的。”
　　埃德麦尔很无奈地为死者祈福，然后埋了屈死的冤魂。另外两个看着他娴熟地拿出一瓶圣水，就直接背过身去了。等他祈祷完，巫妖幽幽地：“你还没停止自我折磨吗？”
　　埃德麦尔才懒得回答这种问题，从暗影界召唤来他的骨头狮鹫就跳上去：“萨萨里安大人该等急了吧。这里到洛丹伦路还长着呢，不快点走，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新大陆啊。”
　　每次骑着晃晃悠悠的骨头狮鹫飞的时候，埃德麦尔就想到蹲在要塞里卖这些东西的萨拉诺尔指挥官。通灵术让这些玩意只有一具骨架却还能飞这么快而不散，虽然很邪恶，但是还蛮好用。萨萨里安看起来就忙着赶路，一直飞在前面，而巫妖飘浮在他的身后，白骨的指节扣在他的肩上。飞了几个小时，他觉得巫妖有把手指卡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也尝尝他经常给巫妖施加的黑暗魔法的念头，扭过头去，看见骷髅眼睛里红光盯着他，他警告：“别轻举妄动。”
　　巫妖说：“你还记得那个德莱尼守备官吗？”
　　“我和阿尔蕾一起缝的，一边缝一边还得担心有敌人冲进来，我怎么不记得。”埃德麦尔没好气地说，“那可是圣光眷顾的民族啊，被大卸八块做成憎恶都能再缝回去，哪像人类，碰一碰就死了，得个病就变成亡灵。”看到前面的萨萨里安扭过头来瞪他，不安地动了动耳朵，“当然，我们除了不会得那种怪病，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们听说过魔瘾么？如果不能接触圣光或者奥术力量，就会觉得相当痛苦。说起来又是一大堆没意思的东西……算了，安维，你再敢把爪子放在我的脖子上，我就拿剑给你剁掉。”
　　安维加德又笑了起来，埃德麦尔觉得巫妖的笑声真是太难听了，但是如果腾出手来捂耳朵，很可能会从坐骑上摔下去。他们远远地看到一座城堡的废墟，埃德麦尔问：“那就是洛丹伦吗？”
　　“那些叫自己被遗忘者的亡灵在这座城市的地底，幽暗城。”萨萨里安说，“我们很容易混进去……就算你不会兽人语，也请记得千万别说通用语，你会直接被当间谍的。”
　　埃德麦尔好奇地问：“那你怎么和他们交流？”
　　“不清楚的洛丹伦土话，现在他们叫这玩意亡灵语。”
　　“萨拉斯语他们能听懂吗？”
　　“如果你说他们的女王家乡的语言，他们虽然不至于把你当敌人，但是也会觉得你很讨厌就是了。”
　　巫妖默默地从狮鹫鞍座后面掏出一个装着紫色药水的小瓶，一口气吞了下去。紫色的微尘从他的下颌骨处冒出来，慢慢覆盖他的全身，然后他变成了一具普通的骷髅。
　　“入乡随俗。”他这么说，“做随从比做宠物要来得像样点。”
　　埃德麦尔总觉得这是舍不得再来一瓶的表现。
　　于是一个看起来很像被遗忘者的死亡骑士，一个看起来和死血精灵差不多的死亡骑士和一只骷髅从下水道偷偷溜进幽暗城，因为根据萨萨里安的说法，幽暗城的电梯是地精科技，相当不靠谱。巫妖一路上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关于和那些地精学工程学的人把自己炸死的可怕故事，最后埃德麦尔终于受不了地塞住他的嘴，“够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去学工程也不会去摆弄炸弹！”
　　萨萨里安回头看他一眼，瞟到他披风上的精美图案：“因为你的爱好是刺绣对不？”
　　巫妖又能开口的时候说：“我的袍子都是他做的，他头盔上的那颗源钻是我的回礼。”
　　埃德麦尔这时候真想把巫妖的头拧下来然后像无头骑士那样扔得远远的，不过即使在一座亡灵之城里，这样公然的暴力行径也太可怕了，就只是瞪了他一眼作罢。安维加德胜利地跳了跳，因为太久没有用自己的脚跳过而一直跳个不停，埃德麦尔不理他，只是和萨萨里安说：“你觉得怎么才能找到炼金房？”
　　“先找到一个角落，然后你可以朝一个长得像炼金师的人施放心灵视界，看着他往哪儿走，我们就知道往哪儿走了。”
　　埃德麦尔点点头，“说得好，不过我引导这个法术的时候毫无防备，我们又是在部落的领地，最好小心一点。”
　　安维加德问：“这种利于偷窥的伎俩也是圣光的法术么？”
　　“光影相生嘛，再虔诚的牧师也会一点暗影伎俩的。”萨萨里安善解人意地帮埃德麦尔回答，“你们不是想周游世界吗？这次帮我救出库尔迪拉，我们就带你们去暗月岛走一圈。”
　　巫妖说：“好吧，库尔迪拉是大使，这反正是骑士团的私事，和联盟部落什么的没关系。”顿了顿，“但是我似乎听说他效忠部落了来着，这样救出他是不是会让他被部落当叛徒追杀？”
　　埃德麦尔总觉得萨萨里安不怀好意地看了自己一眼，而一边的骷髅开始兴高采烈地跳舞。
　　“圣光在上，你们要是坑我，我就让你们尝尝圣光的滋味。”他想来想去，终于找到能够威胁这两个家伙的说法了。
　　一片迷雾之后，他眼前的景象改变了。移动的景象穿过迷宫一样的区域，他努力地记清道路，最后他看到两个绿色的大罐子和一群炼金师打扮的亡灵，觉得这大概就是炼金区的时候，有几个人的视线似乎透过他所窥测的心灵，看见了他。
　　然后他被赶了出去。
　　埃德麦尔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他们发现我了。只希望他们认为是自己人的恶作剧。”
　　“没事的老兄。”咯咯笑着的巫妖开始试着用巨魔的口气说话，“你又没穿袍子，只有疯子才会觉得披盔戴甲的死亡骑士会用心灵控制这种小伎俩。”
　　埃德麦尔这时才觉得在他的眼睛不在这里的时候，萨萨里安和他的巫妖达成了什么奇怪的协议。人类或者死掉的人类总是不太可靠……他掏出墨水笔和羊皮纸，画出地图，递给萨萨里安，“你去吧，替我向库尔迪拉长官问好。”
　　“帮人帮到底啊，埃德麦尔。”
　　埃德麦尔想了想，爽快地答应：“好吧，如果打起来，我相信你们也一定会怀念全身充满炽热的圣光的感觉。”
　　瞬间尴尬的沉默，萨萨里安干笑了一声，看看地图，“我没有太好的随机应变的能力……只是个很好的士兵，没法当指挥官。这种教训我得到了多次，现在是考验我的时候了。”
　　埃德麦尔看他一眼：“我一直觉得暴风城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很亲切，当年我还与他讨论过圣光的不同教派，所以……就算死后我也不怎么懂战争。而达拉然象牙塔里出来的安维嘛……”
　　“别提达拉然，至少别在这提。”安维加德说，“别忘了银松森林的亡灵杀了不少学徒，外加塞拉摩那事儿，达拉然已经不中立了。你们在这里提达拉然只会让我们更引人注意。”
　　“好吧。”埃德麦尔点头，“老实说，萨萨里安长官，虽然你差不多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一员，但是你每次都战到只剩下最后一人的指挥才能我真的不敢恭维。”
　　巫妖咯咯地笑：“别忘了他除了在安多哈尔吃了败仗，每次都赢了。输给库尔迪拉的老上司不丢脸，是吧，长官。”
　　“你再说下去我也要请你闭嘴了。对了，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关于地精炸弹的事情？”
　　“库尔提拉斯人人都知道，那些地精飞艇每个月都失事。我告诉过你们吗？我当年跟着吉安娜女士去达拉然进修，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来着。”
　　埃德麦尔决定以后一定要写一本黑锋骑士团的惨痛历史回忆录，然后塞给那些吟游诗人，来让世人对他们改变一点看法。他把墨水笔什么的塞进工具小包，藏进盔甲下面，“走吧。”他用萨拉斯语说，“和库尔迪拉一起呆了那么多年，你应该能听懂。”

　　到炼金区的路虽然曲里拐弯，但也还算通畅。除了巡逻的兽人守卫时常以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两个穿着黑锋骑士团战袍的死亡骑士，那些炼金师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只是继续忙碌着手里的实验。走了几步，埃德麦尔听到一声爆炸，扭过头去看了看，那边的炼金师一声不响地将绿色的液体从操作台上擦掉了。
　　“你确定库尔迪拉长官还活着吗？”埃德麦尔轻轻咕哝，“或者，是不是像以前那样……”
　　“希尔瓦娜斯是他的老上司，再加上骑士团和北伐军的威慑力，应该不至于杀了他。”萨萨里安说，“那是希尔瓦娜斯的黑暗游侠，别看她们。”
　　埃德麦尔看看那些生前的族人，耸耸肩：“是不是你认出其中有一两个是你杀的？”
　　“和安维加德在一起真是让你也越来越刻薄了。”萨萨里安说，“那边好像有个地道口，安维你隐形去看看？”
　　“这边的那个位面全是鬼魂，被他们看到还不如被黑暗游侠抓到呢。”巫妖说，“你可以假装迷路地撞进去，反正你以前就真的迷路了。”
　　埃德麦尔表示同意，然后三人就真的从那里进了地下室。突然后面传来马蹄声，一个年青的血精灵冲了下来，从背着的弓箭可以看出是一名游侠学徒，他冲到穿着最华丽的那个炼金师身边，捧出一堆各种草药，絮絮叨叨地请教问题。这恰好给了三人溜到地下室的地下室的好机会。
　　圣光可以作证，那底下的东西如果被任何旁人看见，都会觉得受不了的。一些感染了疫病，皮肤变成绿色的麻风侏儒来来回回地检查各种设备，有人类和矮人被关在笼子里，见到他们三人的时候露出惊恐的神情，还有库尔迪拉。
　　如果让萨萨里安形容这个场景，可能是“和上次他妈的一样”；如果让安维加德形容，就是“好像似曾相识”；埃德麦尔不想形容这种事情。
　　当然，卡德加的开锁术连死亡之翼的装甲都能掀，对黑暗女王的锁链一样有用。不过这次可别指望被囚禁的人一跃而起立刻穿上旁边的装备大家一起走，毕竟他已经被关了好几个月。库尔迪拉看了萨萨里安和随从们一眼，露出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表情，然后爬起来，这时候那个麻风侏儒尖叫着跑出去报信了。
　　这会麻烦大了，因为不仅马上就得有被遗忘者从前门过来兴师问罪，如果在这里做太粗野的事情，还很有可能让黑锋骑士团在部落中的声望受到影响。当然，如果自己被抓了的话，那就更惨了。一小群死亡骑士和一只巫妖面面相觑，埃德麦尔很认命地说：“安维，传送门，随便到哪里。”
　　安维加德幽幽地：“魔粉在你的狮鹫座垫下面。”
　　埃德麦尔试着把狮鹫召唤来，但是这个地方似乎有魔法结界，他没法呼唤身处暗影界的坐骑。他只好看着萨萨里安：“这次看你了，长官。”
　　然后他听见一点不自然的响动，转过头去的时候，看见库尔迪拉已经凝聚影子开启了一道小小的传送门，“我听说了你在外面的英勇事迹，萨萨里安。”他似笑非笑地说，“现在连怎么回家都忘了吗？”
　　埃德麦尔后来在那本神圣书典的最后一页写：连滚带爬地回到黑锋要塞之后，大家都捂着肚子狂笑不止，连只剩下衬衣的库尔迪拉都在笑。大领主当然再次嘉奖了萨萨里安勇救战友的英勇事迹，不过事情总是没那么圆满的……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说起来有点蹊跷。再次回到艾尔文森林，萨萨里安把他们带进了那个奇怪的传送门。阴沉沉的小岛看起来有种很恐怖的感觉，但是人们欢乐地游玩着，就像一切发生之前——甚至战前一样。埃德麦尔的小巫妖总是在这里咯咯冷笑，大家都听得愈发不耐烦，萨萨里安和库尔迪拉就找个借口把他们两个抛弃了。
　　埃德麦尔对于热闹的场面总是有点不大适应，观看了一会小坦克对战和敲豺狼人以后，就和安维加德慢慢逛远了。海边久违的凉风让他觉得心情愉快，沿着沙滩走了不久，就走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洞里倒也没别的什么，埃德麦尔看见一只白色的兔子正在蹦跳，他觉得那兔子跳来跳去的样子很有趣，就伸出手来想摸一下。
　　瞬间那兔子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冲着他的手来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小巫妖勇敢地一跃而起，跳上他的肩头，然后他又站在艾尔文森林的那道奇怪的传送门前了。
　　“到底什么事？”埃德麦尔迷惑不解地问。
　　“你得庆幸你的手没被咬掉，现在我们就算还有通灵师，也没有尸体来替换你的零件。”安维加德没好气地说，“你没看到那排牙么？我看它们连你的剑都能咬断！”
　　埃德麦尔眨眨眼睛，“算了吧。既然那个岛那么危险，就让我们英勇的指挥官自己去历险，我们还是去找那个什么新大陆来得好。不过我听说那个矮人莫格斯加入了联盟的军队，和部落的冒险者们战得不亦乐乎，我们还是不要接近任何一方的营地比较好。”
　　“用不着。”巫妖讥嘲地说，“你又不像他那么热爱战斗，如果你能打，巫妖王当年早把你派到纳克萨玛斯和那可怜的瑟里克爵士作伴嘲笑圣光了。”
　　提到不管运气还是下场都非常惨的前同僚，埃德麦尔念了一声圣光，然后掏出把绿色的扇子递过去，“拿着，新法杖的材料不够，得等些日子才能做好。”
　　巫妖不客气地接过了礼物，咯咯笑着，“我听说现在的冒险者们都喜欢幸运扑克，还高价求购。你有没有兴趣做一点卖？你还欠萨拉诺尔狮鹫钱呢。”
　　“我现在只想知道，除了我以外到底有没有人接近过那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