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切开端与结尾的黄昏 ...
-
铃铃——
铃铃——
铃铃——
风吹动了挂在门上的风铃。摆在台上的一盆小小的风信子随从窗钻进的风与风铃的铃声来回摆动着叶片。
我用手握着晶莹剔透的酒杯的杯身，借着黄昏的阳光观察起杯里透明的酒液来。
酒液中好像有着无数粒细小光芒，将酒杯置于眼前，明亮又耀眼。
『先生，您也喜欢这样观察酒呀！』调酒师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动作。他本人对此毫不介意。什么也打扰不了他此时此刻的思绪，于是他不顾我是否想要听，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曾经也有一位小姐这样做。但她并不喝酒，只是爱在她未婚夫喝酒的时候凑上去观察。后来她的未婚夫也开始学着她这样做。他们两人总是说，这能看到美好的天堂。』
他的这番话使我来了兴趣。趁现在酒馆内客人不多，我向他搭起话来。
『哦不，您不会太喜欢这个故事的，也许……』
对于我请他讲讲那位小姐和先生为何这么说的故事，他反倒踌躇起来，不愿意再多讲什么了。
『哦我亲爱的先生，您真的不会喜欢这个故事的，况且——况且——背后议论别人的事总有那么几分不道德——哎——』
『也许是您说的这样……但说说也无妨，你知道，若是美好的事情应该是被人知道的。我相信你所知道的这个故事一定是能让人感到美好——难道不是吗？』
我的话确实起到了作用。他环顾店内一圈后，放下手头的工作，并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像是在为这个故事找一个好的开端。
『那位先生——就称呼他为L吧，他带着他的未婚妻来到了这里，他的未婚妻，请允许我称呼她为R小姐吧。他们都有一头浅金色的头发，都有一双蓝得比蓝水晶还要美丽清澈的眼睛。您知道吗，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的头发是白色的呢！』
调酒师边说着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他一口气喝干那杯水，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啊——』
他放下杯子，满足地感叹一声，才接着说道：『他们两人就像是主赐给人间的天使！他们的歌喉美妙的无与伦比——无与伦比！您要是听上一句他们的歌唱，会忘掉所有的烦恼！
L的声音让人感觉安心，R小姐的声音则让人充满活力。就像太阳那样，带给人温暖和光明。
他们就是这样好的两个年轻人……平时L都会去贵族家里为贵族们在享用下午茶时演奏音乐。R小姐则留在家里做好分内的事情。偶尔他们也会到城里唱歌给别人听。
大多数人都挺喜欢他们两，可很多婆娘们却很不乐意，总会在L不在家时去对R小姐评论一番。她们在她面前倒也还正经，可刚离开人家的家门呢，她们就笑开了。带着尖刺的评论一串一串地从她们嘴里溜出。我想即便是上帝也无法原谅她们的评论。』
说到这，他又停了下来，垂着眼思考了会儿。
『黑死病原来蔓延的很厉害，您应该知道，对付那玩意儿谁都没办法。
有一段时间黑死病几乎成了所有人家都会出现的诅咒，幸运的是包括我家在内的几户人家逃过了这灾难。
可偏偏R小姐在那时候生病了。上帝保佑，我敢向您保证，她的病和黑死病压根没关系。可那些婆娘们呢，一知道这事，立即就用她们那撒旦都要惧怕的嘴传出了谣言。我家那婆娘也在其中参与——哎——可怕的嫉妒——
医生不敢给R小姐看病，甚至一粒药也不肯给她。于是她的病就不停地恶化下去——』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她死了？』
『没有，没有死。』
他望了我一眼，又垂下眼去，再次继续这个被我打断的故事。
『L非常难过，他辞去在贵族那里的工作，开始整夜地在我这里喝酒。婆娘们开始用虚伪堆起的笑容接近他，不过她们没有从他那得到任何好处。
之后——感谢上帝，那些让R小姐承受痛苦的婆娘们开始一一死去。就连我的婆娘也死了。但我一点也不伤心，其他死了婆娘的人也和我一样。因为犯了罪恶的事情，她们是不会得到宽恕的。即使用圣水，也洗不干净她们被嫉妒染黑的心。』
他这一段话说得异常畅快，似乎这件事能使他的心变得愉悦。
铃铃——
有新的客人来到了。调酒师说的故事不得不中止。
『啊呀，也许我不能向您说完整件事了，我亲爱的先生。』
『是我打扰您了。』
我一口饮完杯中的酒液，从钱袋里拿出几枚银币递给他。
『这怎么可以——啊先生，您不需要这样。』他慌忙地摇摇头。
『请告诉我故事的结尾吧，这些就算我买到您的故事的报酬。』我将银币放到他的面前，恳求到。
『……结尾是令人惋惜的故事，多优秀的两个年轻人啊！』他这样感慨。
『那么，他们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呢？L和那位R小姐。』
『他们？』他停顿了一下，表情突然变得异常温柔。
『上帝让他们去结婚了，幸福又快乐，和所有美丽的故事一样。如果你要找到他们的话，可以去有两棵橘子树的地方。』
铃铃——
风又吹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切开端与结尾的黄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