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年华》程天蓝

23、第十八章

　　“汤可乐，我是不是越来越宠你了？”黄西夏一边收拾着摊子，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

　　“谁说的！”

　　昨天晚上纯属意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情况，更何况是她先无缘无故想要“骗”童中正的钱，最后被迫“赎罪”替他买药。

　　“那你昨天晚上不来看我，来帮手的时间越来越晚。”黄西夏记着账目，又瞅了瞅她。

　　汤可乐将椅子叠放整齐，白了他一眼：“昨晚不是告诉你，迎新股东应酬——”

　　她突然顿了一下，因为她突然感到他的手正放在她的腰部上。

　　“还有呢？”他问她，声音里面有点颤抖。

　　她转过身，四目相对，这才幽幽地说道：“还有就是，下回我尽量赶上公车，不然就直接打车回来，好不好？”

　　“嗯。”他的手顺势转到了她的手心上，有点粗糙，划在她光滑的皮肤上，就像赤着脚在磨铁砂上只能行走一般。

　　都是那些该死的茧子作祟！

　　受到他的动作的影响，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何意，一下子就握紧了他的手。

　　他不由得一怔，呆呆地看着她。

　　其实汤可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握住了他的手，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黄西夏道：“要不我自己开车回来吧？”

　　既然有这种特权，不用白不用。

　　而且她现在已经正式成为公司股东了，虽然说为公司竭尽所能地节约成本是每个员工的义务，可是“赚回来”的利润还要分摊在九个人身上，她还不如让自己特权一回。

　　“不安全。”他喃喃地说道，目光黯淡了少许。

　　倒也不是一个完全之策，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拿到驾照。

　　前一个月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驾校报名考试，可是那边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她刚刚考了科目一而已。

　　“那可怎么办呢。”她自己也忧心忡忡，想到自从自己调去厂房之后，回到他这边的时间已经将近十点了。

　　他之前有一个服务员，后面她闲着没事干说要帮忙，硬是逼着他辞退了那个服务员。

　　现在晚上整个摊位只有他一个人在张罗，他是老板，也是伙计；他是厨师，也是收银员。

　　他真的觉得有点分身乏力。

　　“再请回以前的小罗吧。”黄西夏自言自语，“本来就不会花多少。”

　　“不行！”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现在的劳动力贵着呢，民工都比大学生贵。大学生现在是白菜价，供过于求，可是没有人愿意买白菜，；而民工现在是香饽饽，供不应求，可是人人愿意食香饽饽。

　　“我实在不忍见到你这么辛苦。”黄西夏叹了一句，关上了摊位的灯。

　　两人走着路，为着这件事情唉声叹气。

　　既然都没有解决的办法，黄西夏只好想到一招：“要不这样吧，你每天下班的时间是6点钟，我去接你，然后摊位推迟两个钟头营业。”

　　“不行！”她又再次否决。

　　要知道，做生意是有时间点的，6点钟的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有的时候车子塞在路上两个小时都出不来，而那个时间点正好是人流密集流动点，错过那个时间点做生意，营业额肯定下降一半。

　　得不偿失。

　　两人走了几条小巷，还是没有达成一致，也没有想出其他办法，汤可乐的脚步停在了一家广式砂锅粥门前。

　　她知道他胃口很刁，而且一般下班之后都要喝点粥才能养胃。

　　黄西夏摇了摇头：“没有胃口。”

　　她皱了皱眉，强迫他：“还是进去喝一点吧。”

　　黄西夏很肯定地摇了摇头，笑道：“我送你回去吧。”

　　路原本就不远，可是他一直想着对策，而她一直担心他的胃，前言不搭后语，到小区楼下的时候，两人竟然沉默起来。

　　还是黄西夏主动开了口：“我看着你上楼。”

　　已经三点钟了，明天她六点钟还要早起赶去厂房，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很眷恋地抚了一下她的秀发。

　　汤可乐还沉浸在刚刚的问题上，这才如梦方醒地抬起头来，冲他一笑：“上去吃点东西吧。”

　　黄西夏没有多少食欲，不过与刚刚两人谈及的话题相比，他倒是松了一口气：“我没有多少胃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确实没有多少胃口，原本两个人的活大部分都摊在了他身上，他这个人是杨白劳的命，干累活就吃不了东西。

　　汤可乐静默了一会儿，知道执拗不过他，只好拉着他的手上了楼。

　　电梯门口打开的时候，里头走出来了一对男女，男的相貌平平，女的姿色中等，互相勾搭着肩膀走了出来。

　　汤可乐偷偷用余光瞄了一下那对男女，没想到正与那个女子的目光对视上，那个女子向她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汤可乐下意识地意识到自己正拉着黄西夏的手，赶忙将手松了开来。

　　进了房门，汤可乐想起了刚刚那个女子的目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恰逢黄西夏将外套脱了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里面像是有点结巴，磕磕撞撞地说道：“我——来帮你——拿吧。”

　　以前他不是没有进过她的闺房，只是前几次都没有遇见今天在电梯里面的情况，电梯里面的那对男女根本就是导火线，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耳根发烫。

　　转过身来，见到黄西夏正探着头搜寻冰箱里面的食物，直嚷嚷：“可乐，你冰箱里面没有什么干粮啊。”

　　她大感尴尬，凑过他身边看着冰箱里头的东西，除了两只皮蛋，只剩下几瓶酸奶。

　　真是寒酸，她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觉得自己就是空冰箱套“饿狼”，这样想着，竟觉得好笑。

　　转过头，才碰上黄西夏和煦的目光，他问她：“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的？”

　　她后悔自己笑出声来，只好掩着嘴巴说：“没什么。”

　　“没什么？”

　　黄西夏一脸怀疑，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钟。

　　她一下子怔住了，也呆呆地看着他，就听到他说：“别动。”

　　她确实也没动，只见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

　　汤可乐闭上了眼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似乎还夹带着一点轻微的煤气味，有一股暖暖的气体吹在脸上，等了好久，没见他的唇落下来，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见到他一脸笑嘻嘻地看着她，两手各自拿着一只皮蛋。

　　她大囧。

　　正想说点什么，黄西夏已然抢先笑道：“你是不是——”

　　“不是！”她赶忙掩饰。

　　他笑了笑：“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她愣了一下，这才直到自己被他算计了，赶忙嗔道：“你个坏心眼。”

　　他挑了挑眉毛，戏谑她：“我坏心眼？”

　　一半一半。

　　他的眼睛只是一闪：“等下我再收拾你！”

　　皮蛋粥煮好了，两只皮蛋一抓米，竟然也在黄西夏的手下变成了两晚热气腾腾的热粥，汤可乐一边勺着热粥往嘴巴里面送，一边理直气壮：“那都是我这里的米质好，皮蛋新鲜。”

　　黄西夏也没有反驳她，只是笑了起来，一口一口地喝着粥。

　　汤可乐将整个碗底刮干净了才肯罢休，转过脸还看到黄西夏的碗里还有三分之二的分量，忍不住皱眉：“你喝粥的速度倒是一点都跟不上时代潮流呢。”

　　黄西夏笑了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起了大道理：“现代人太追求热乎乎的东西了，要知道，现在有很多胃肠癌都是因为现代人喜欢吃热、辣东西，你看，火锅啊这些以前是大冬天才吃的东西，现在只要下个馆子，动不动就是唰锅子。”

　　说了大半天，汤可乐还是不太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只是觉得哭笑不得：“说得你好像不是现代人一般——”

　　她自己也喜欢下馆子唰羊肉，唰重庆火锅，还有川菜的那种辣味，所以今天他这么说，确实就惹到她的“嘴”了。

　　说上嘴刁，她跟黄西夏有的一比，他只吃好吃的东西，可她是只吃她爱吃的东西，好在她爱吃的东西品种不算少。

　　黄西夏突然停住半空中的调羹，怔怔地看着她：“我倒宁愿我不是个现代人，你看做远古人多好啊，东西都可以生吃。”

　　“那个时候远古人还没发明生火呢！”汤可乐呛他，“要是以现代人的体质去跟远古人比，我们是远远比不过的，可是远古人正是不断的演化才成为现代人，难道你还想回到过去不成！”

　　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是他吃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等了好久，她实在没有耐心等他吃完东西再整理，径自回到房间拿了洗浴的衣服去洗浴间。

　　将水放到浴缸一半的时候她才突然反应过来，黄西夏还在大厅里头吃东西，意思就是说——

　　她正在以实际行动来诱惑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赶忙将衣领上的扣子重新扣好，关上了洗浴间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还真的是她多想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