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者庄园之外交篇》翎星散落

6、Death.6

　　“这周日晚上，我会将你送到阿曼达元帅阁下的床上。”

　　这是狄斯与泠泠说的最后一句话，意味着这周日晚上将有大事发生。

　　其实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这周日晚上确有件轰动各星球的大事发生。

　　牧羊者庄园的大佬狄斯·威廉森将要与人口贩卖商帕尔纳克进行一场交易对决，以确定谁是顶尖的奢侈品商人。

　　相较于对方的认真，狄斯可以说是带着玩笑性质的参加了这场对决。

　　对决当天早上，狄斯才开始慢悠悠的清点晚上参加拍卖的物品清单。

　　虽然摩达并没有他的庄园基地，但是这些年来他也从庄园运了不少东西过来，所以他就没有特意让人从庄园运特产，而是命克里卡洛特内政官整理一下使馆内的库存。

　　“阁下，您就打算拿这些残次品去参加拍卖？”克里卡洛特内政官将整理出来的物品清单交予狄斯，皱眉道。

　　“你知道这一瓶葡萄酒的成本价是多少吗？”狄斯取过放在桌上的葡萄酒，放在眼前端详片刻，不答反问道。

　　克里卡洛特内政官被问住了，长官的生意从不让他们插手，因此他们并不知这里面的差价。

　　“最便宜的一瓶也是成本价的三十倍。”低沉磁性的声线滑过每个人的耳际，德赛维亚扔下手中的文件，倾身握住狄斯握着酒瓶的手，低语道。

　　“元帅阁下，原来你是心甘情愿的做这个冤大头的。”狄斯愣了愣，随即反击道，德赛维亚竟连这点小事也查得如此清楚，真是小窥了他的控制欲。

　　德赛维亚金色的眼瞳沉沉望向手中的酒瓶，揭底道：“元帅府里的大多是底下人送的礼，或者以帝国名义购买的。”

　　“元帅阁下您在为自己的吝啬沾沾自喜？”狄斯郁闷地答道，自重逢后德赛维亚似乎特别喜欢在口头上和他作对，时常叫他对不上话来。

　　克里卡洛特内政官等人则是被这交易中所能谋取到的暴利稍微吓到了，他们的长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奸商啊！

　　“为何要接受挑战？”德赛维亚换了个话题，狄斯不是乐于出风头之人，从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狄斯面露厌恶之色：“我讨厌人口贩子，尤其是利用科研成果擅自改造人体的人口贩子。”

　　“需要我帮忙吗？”德赛维亚丝毫不意外，狄斯热爱和平，而且厌恶一切非法的人体实验，当年攻占艾塔拉行星时也是德赛维亚第一次见到狄斯除了温和之外还会有愤怒的神情。

　　这应该与狄斯的身世有关，他曾亲身经历过这一切，所以才会产生憎恶之情。

　　“就等元帅阁下您发话呢。”狄斯似乎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眼里闪烁着某种情绪的光彩。

　　德赛维亚一手撩起狄斯的耳侧的头发，贴在狄斯的耳边说道：“帕尔纳克是阿布尔莫贝利的人吧？”

　　狄斯眼神示意克里卡洛特内政官去倒两杯红酒来，方才嗤笑道：“呃，确实呢……几年前能力出众的海吉拉·杰菲萨西斯被调回阿布尔莫贝利的身边做幕僚，帕尔纳克是继任其位置的人。帕尔纳克是个精明的商人，他收揽了一群不法分子，在各个星球进行人口贩卖交易，为阿布尔莫贝利的实验室提供‘实验品’。而不合适进行实验之人，一部分外表身材不错的就利用药物改造他们的身体，使之成为贵族们的娇宠；另一部分体能出众的人就将他们训练成保镖，高价转让给贵族们；剩下那些既无美貌能力又平凡的人则训练成情报员，并建立了一个情报组织‘雾’。凭借着这些，帕尔纳克笼络到不少贵族，借助这些贵族们的势力才能在短短几年间发展壮大，甚至不自量力的向牧羊者庄园发起挑战。”

　　“虽是小人，但也不好对付，太过轻敌的话恐会惹上一身腥。”德赛维亚说着在狄斯的脸上落下一吻，狄斯一脸傲气的模样取悦了他。

　　“无论在哪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与这种小人对抗，最直接的办法反而最有效果。”狄斯挑高眉头，轻笑道，“我打算找几个托以高价买下我的商品，然后顺道做些手脚毁掉他的商誉。其他的我不敢说，但就金钱方面就算倾尽兰克罗特国的财力，也无法与我抗衡。”

　　“看来你已经计划好了。”德赛维亚伸手按住了狄斯的肩，替他取过侍从端着的盘子里的酒杯。

　　“元帅阁下，你知道优先选择权吗？”狄斯陈述道，“就比如端盘子这件事，里面隐含着不少的学问。但凡宴会上优秀的侍者必然记得每个贵宾的喜好，他们一般会端几种酒品下场，然后在经过某位贵宾身前时则巧妙的转动托盘，将那位贵宾喜好的酒品摆到他面前，以便其饮用。宴会素来是商谈攀交的场所，一般情况下贵宾们是不会浪费时间在与侍者的谈话以及品酒之上的，而且为了保持自己的贵族风度他们也不会小家子气的当众挑酒，故而只会拿取托盘上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杯。”

　　“而且在那种宴会中有高低贵贱之分，贵族所饮的酒与‘宠物’所饮得酒是有所区别的，相较于贵族来说宠物们更加怯手怯脚，方便你下药？”德赛维亚一点即通，立刻明白了狄斯话里的深意。

　　狄斯点头道：“使其宠物‘疯狂’不过是其计划中的一步，昨日我与泠泠见面时已达成协议，D组织虽已解散，但是威慑力犹在。情报贩子的情报来源除了自己亲自去收集，更多的是靠道上人互通情报，若是由D组织出面警告道上的情报贩子，他们自此断了消息来源，生意自然一落千丈。至于那些保镖，我以高价雇佣专业杀手，务必秘密解决十几个，这样一来谁还敢雇佣他们？”

　　事实也如狄斯所想，威森带领着为这次宴会特意训练出来的侍从顺利的将每杯有问题的酒送到了经帕尔纳克之手转卖出去的奴隶手上。

　　狄斯倚在二楼栏杆旁，看着威森混在人群里忙碌的身影，微微笑了笑。

　　而后狄斯将目光转移到宴会厅的某个角落，德赛维亚仿佛感受到狄斯的目光，也挑眉看过来。

　　金色的面具遮掩住德赛维亚的大半面容，只能看见他紧抿着的唇角。

　　“威廉森少校阁下，阿曼达元帅阁下的车队已至地下车库。”霍格林打断了狄斯的神游天外，虽然他明知此举只会招来顶头上司的消极对待，但是却不得不汇报情况。

　　“我的身体刚复原，能拒绝接待吗？”狄斯疲软的瘫倒在护栏上，不想挪动半步。

　　“威廉森少校阁下，阿曼达元帅阁下可是专门来为您撑场子的，不亲自接待的话未免太失礼了。”霍格林微微一躬身，恭敬地答道，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我不会输的，因为我足够卑鄙，而他们却把我看得太过高深了。”狄斯自信满满的说道，“红组的先生，希望你们的工作能对得起我出的价钱。”

　　“我们红组手脚很干净，不会牵连到阁下的。”一人动作灵巧的自上层跳下来，单手握住银制栏杆，脚踩在栏杆外的凸出处，减缓了下坠的冲力，然后双脚一蹬，双手松开栏杆，身影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霍格林，事情办得不错。”狄斯见识到了所谓的红组的实力，他们的身手倒是不负他们组织的盛名，只是和那些经过改造的保镖还是有些差距的。

　　狄斯在心中琢磨着，还是需要库洛他们亲自动手才保险。

　　狄斯暗中将消息传出去后，才慢悠悠的去接待阿曼达元帅一行人，并亲自领着他们去预先备下的贵宾室等待拍卖会开场。

　　“狄，今晚你打算拍卖什么物品？”凯尔利·阿曼达挑了个离狄斯较近的席位坐下，待众人刚入席他便急切地问道。

　　“我只是个正统的商人而已，既然有人向我发出挑战，当然要进行公平对决。我的庄园所产之物虽算不上多珍贵，但在这个星系都是稀奇物，难道它们配不上这‘奢侈’二字？”狄斯规规矩矩的答道，语速不急不缓，教人觉得他似乎胜券在握。

　　“衣服？花草？宠物？喝了一半的葡萄酒？外交官阁下，你就想凭这些保住自己的第一奢侈商之名？”埃文·阿曼达翻开了放于手边拍卖手册，讽刺的说道。

　　“这些产品里必有特殊之处，埃文你不懂就别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好吗？看见你的嘴脸，我都快吐了。”费德拉小姐作为阿曼达元帅的“家属”得以随行，她一向看不惯埃文·阿曼达的嘴脸，时常在公共场合同他抬杠、斗嘴皮子。

　　素来喜欢添乱的比莱尔·阿曼达状似惊讶的问道：“四一零八年？这瓶葡萄酒的年份似乎与阁下的庄园同龄。”

　　狄斯收到众人疑惑的眼神，尤其是来自阿曼达元帅阁下的注目，微微勾起唇角，有些话由自己说出来效果会大打折扣，不如保持神秘等待帷幕揭开的那一刻。

　　“阁下，若我没有记错，这瓶酒是牧羊者庄园创立之时生产的第一批葡萄酒，而作为庄园资助者的浦西利元帅阁下亲自开封了其中一瓶，并在瓶身上留下了签名。”泠泠此时突然出声道，这种场合阿曼达元帅阁下自然不会缺了他们的邀请函，只不过以泠泠此时的身份在这种场合发言确实唐突了。

　　“这瓶葡萄酒其实并无特别之处，甚至可以说得上瑕疵品，因为当年庄园刚建立起来，很多东西都不算成熟……不过这瓶酒里蕴含着特殊的意义，浦西利元帅阁下一直希望在我的事业到达最顶峰的时候，能与我再次共饮这一瓶酒，因而我将它封存多年，就为了等到那一天。可惜的是浦西利元帅阁下突然遭害，我也只能遗憾终生。”狄斯看了一眼泠泠，用惋惜的语气叙述道。

　　克里卡洛特内政官听闻长官的胡诌乱语，心里不由的诽谤道，那瓶葡萄酒明明是昨晚由他亲自开封，元帅阁下和威廉森少校阁下一夜畅饮的成品，到长官这里就变成了元帅遗物？这之间的落差，不是普通价格能相比的，长官果然是奸商。

　　相对于克里卡洛特内政官，霍格林脸上的神情一直未变过，冷静而淡定。

　　威廉森少校阁下即使在玩，也漫不经心的赚取到了一大笔资金，看来今年扩展情报网的工作能申请到更多的资金援助了。

　　“这就是你的压轴戏？”阿曼达元帅坐在狄斯身边，这样的位置安排方便他同狄斯讲话，所以侍从们会习惯性地做出这样的安排。

　　“元帅阁下，您也太小看我了吧？”狄斯凑过身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把钥匙才是我的压轴戏，今夜希望元帅阁下您能如愿以偿。”

　　位低者的人为了讨好位高者时常会耍这种把戏，但这由向来低调无所求的狄斯做来，令阿曼达元帅感到荒谬与惊奇，不过他不会因此拒绝这次机会。

　　阿曼达元帅好心情的调侃道：“那位绵羊般的小情人呢？怎么处置他？你就不怕承担后果吗？”

　　阿曼达元帅此次说话的声音很大，众人都听见了，但是他们以为阿曼达元帅说的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外交官阁下的新任情人。

　　“元帅阁下，力量就是权力，只要拥有了它们，我们不需要去适应这个世界，而是去控制它。到达这个境界之后，我们想怎么做其实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他的力量若不及我，也就无所谓后果之类的。”狄斯回了一句嚣张无比的发言，或许此时的狄斯·威廉森，才是真正的狄斯·威廉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