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者庄园之外交篇》翎星散落

18、Death.18

　　“阁下，安尼塔国的军队攻下了莱摩尔人造行星。”艾达侍从官将最新战报汇报给狄斯·威廉森，元帅阁下秘密离开舰队前将指挥权交给了狄斯·威廉森，虽然实际上是某些事情上的决策权。毕竟元帅阁下也不希望威廉森少校阁下太过劳累。

　　“莱摩尔人造行星？”狄斯倚在床头，翻了翻手上的文件。

　　“阁下，这个就是莱摩尔人造行星。”格林希尔内政官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小行星，恭敬的对狄斯说道。

　　“噢，撤军吧，命令这支舰队调转回头把费斯里行星夺回来。”狄斯·威廉森盯着屏幕上莱摩尔人造行星的位置，不在元帅阁下制定的撤退路线内。

　　艾达侍从官下意识的反驳道：“威廉森少校阁下，莱摩尔人造行星具有重要的战略位置……”

　　“艾达，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攻击，而是防守与掩护。”狄斯沉吟了一下，打量的视线从艾达侍从官的脸上滑过，“万一元帅阁下失败了，你也不想费斯里行星成为元帅阁下回程的阻碍吧？”

　　“遵命，阁下。”艾达侍从官领命而去，他根本猜不透威廉森少校的想法，他虽然觉得威廉森少校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是这样平白的浪费兵力攻占行星撤离行星在他看来一点意义也没有，他只希望这步险着并没有错。

　　“艾达侍从官越矩了。”霍格林皱眉，如果是元帅阁下的命令，艾达内侍官根本不会质疑。

　　狄斯体谅的说道：“我能理解，毕竟我并不擅长指挥，其他人也会这么看待吧。”

　　“阁下的才华在于策划，执行是我们的事情。”霍格林皱眉，他的长官的才华极少人能够看到，这大多归功于长官的低调行事。

　　狄斯笑了笑道：“我所擅长的不在战场之上，他们的军务我也不想管，但是元帅阁下对安尼塔国势在必得，我大概也知道他的打算，所以……我不会冒进，为他守好后方吸引盟军和敌人的注意力才是要事。”

　　“阁下，我就没见过您冒进的时候。”霍格林脸上勾起一抹温和的微笑，在他的记忆中这位长官总是胸有成竹，哪怕面临再大的困境也无所畏惧，凡事安排的井井有条、天|衣无缝。

　　“霍格林，请凯威克斯少将过来。”狄斯眨了眨微翘的眼睫毛，现在没有时间和霍格林叙话了，每时每刻都是他与死亡间的拼搏。

　　“是，我这就去。”霍格林想长官找凯威克斯少将过来应该是有事要商谈，因此很快就将人请了过来。

　　“威廉森少校阁下，日安。”凯威克斯少将颔首说道，唇角边带了一抹冷肃。倒不是他对威廉森少校阁下有什么意见，而是他本性就是如此。

　　“维克兰多德小家伙近日还好吗？”狄斯却不是如他们预料般谈公事，而是先关心许久未见的维克兰多德小家伙。

　　“维克兰多德已经上小学了，成绩中等，但因为太过调皮经常被老师告状……威廉森少校阁下您知道的，维克兰多德从不是个安分的孩子。”凯威克斯少将谈及自己的亲人，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小家伙开朗一些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想还是外貌癖惹得祸吧？”狄斯低声笑了下，他想起了与小家伙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凯威克斯少将也不知道自家儿子究竟是遗传了谁的基因，对于外貌的追求简直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说起来我和你也算是多年旧识，你的才能我也有所了解……元帅阁下既然将留守后方的重任交给了我们，我们务必要小心谨慎。”狄斯的唇角微微地扬起一个弧度，“你是元帅阁下的幕僚官，对他的计划定有所了解，现下我将指挥权交由你，请你遵照元帅阁下的意思守好后方防线。”

　　“威廉森少校阁下，元帅既然将指挥权交给你，定是十分相信阁下，旁人的闲言只是在嫉妒阁下而已。”凯威克斯少将因这话一怔，眉宇不由得簇紧了半分。

　　凯威克斯少将心想莫非威廉森少校阁下怀疑散播谣言的是他，否则怎么会拿指挥权来试探他？但是据他所知威廉森少校阁下并不是贪恋权势的人，这个推论并不合理，难道威廉森少校阁下真的要将指挥权交给他？

　　“我从没质疑过自己的能力，这也是我至始至终能够得到元帅阁下青睐的因素之一。旁人的闲话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不能一直扶持元帅阁下，你们这些年轻的军官才是帝国的未来。你也看见我这个样子了，整日躺在床上基本无法独立行动，而且对帝国军官的了解仅限于书面资料的层面。你比我了解他们，做事也很沉稳，身份也很合适，将他们交由你调度指挥我和元帅阁下都会十分放心。”狄斯·威廉森如何不知凯威克斯少将的心思，说实话在这个人心险恶的星际，人人都恨不得抓住手中的那一点权力，更何况是能够掌控整个帝国舰队的指挥权，恐怕不会有人愿意放弃。

　　“威廉森少校阁下，我……恐怕不能……”凯威克斯少将拒绝道，肩负着整个帝国的责任实在是太大了，他负担不起。

　　“凯威克斯少将阁下，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请你‘协助’我指挥作战，最后的决定权还在我这里。”狄斯堵住了凯威克斯少将将要说下去的话，最后的大局他肯定会盯着的，只是要他一整天盯着屏幕下发命令，他现在委实是没有这个精力。

　　根据估算现在元帅阁下应该快要抵达安尼塔国的首都了，阿曼达元帅也稍许看破了这其中的玄机，到时科斯洛埃斯国会发动更激烈的攻击，而他们也就不必在遮掩着输输赢赢了，到那时就完全是军人的世界，他的用处并不大。元帅阁下的本意也是让他掌控大局，他没必要时时盯着累死自己。

　　“遵命，威廉森少校阁下。”凯威克斯少将应了下来，既然威廉森少校阁下都这么说了，他再拒绝就太不识好歹了。更何况这确实是个机会，这个星光璀璨的舞台会让他再进一步，就算是平民又如何，他会让全星际的人都看到他的成就。

　　凯威克斯少将离开后，狄斯让霍格林将牧羊者庄园传来的讯息递交上来。

　　计划已经全部实施，伙伴们在往他这里赶来，一切都很顺利，就只有远去地球的遥远寄托依旧未归。

　　狄斯一生都在和命运抗争，这一次恐怕难以逃离终局落幕了，有些东西终究是他无法控制住的。

　　“我让你查的讯息，结果如何？”狄斯想起来另一件事，趁着此时清醒着一起问了。

　　“除了帝国的情报部门，我雇佣了各国最顶级的黑客黑进了各个帝国异能管理信息系统，除了那些没有户籍的黑户和身份特殊的贵族，所有档案都已筛选过一遍，没有人拥有隐身的能力。”霍格林答道，就算长官没有挑明，他也知道长官问的是什么事情。而他的答案没有说全，但长官必然知道，因为那是长官最深的痛。

　　“你漏了一人，牧羊者庄园的诺克……”狄斯也不揭穿霍格林的谎言，他明白没人敢在他面前再提起这个名字。

　　“在弗莱德星系拥有异能的人本就不多，相对的能力会缩减人的寿命，能力者大多早死。而被人非法改造后的能力者基本上活不过十年，也不会将信息录进官方系统，故而下官认为拥有这一能力的人绝对不多。”霍格林回道，在官方查到的记录十分有限，有些贵族更会买通官方隐瞒家族的异能，而那些黑户连户籍也没有，查起来确实十分困难。但隐身这种能力在星系中确实十分少见，他也是跟随长官后才第一次亲眼见识。

　　狄斯闭眼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泠泠说过兰克罗特国的执政官阿布尔莫贝利正在进行的是人体异能复制的研究？”

　　“阁下怀疑兰克罗特国的秘密研究所复制了诺克先生的能力？”霍格林顿了一下，领悟力超强的他立刻明白了长官的意思。

　　狄斯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诺克死前曾经和兰克罗特国的人接触过，而后他的遗体是由帝国的人处理的，最后到我手上只有一盒骨灰，当时情况太乱根本没人去处理这件事情……”

　　“如此只有两种可能，诺克先生生前被兰克罗特国的人采取到了血液样本，或者死后遗体被人调了包。”霍格林沉声道，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种能力如果被敌人复制成功，将来要刺杀某位权贵政要岂不简单许多？

　　紧接着霍格林就联想起狄斯前几日做的噩梦，难道两者间有联系？

　　“阿布尔莫贝利……我终究是小看了这个阴谋者，即便只有弹丸之地，也想撼动帝国大树谋取自己的利益。”狄斯面无表情的冷笑一声，这个擅长乱中取胜的男人在上次和他的交手中是那个男人胜利了，他以为男人的目的是自己，实际上阿布尔莫贝利的目的既是他，也是诺克。

　　“阁下，需要向元帅阁下示警吗？”霍格林询问道如果威廉森少校阁下的猜测是正确的，元帅阁下的安危就值得人担忧了。

　　“还没到时候……阿布尔莫贝利选择的时机必然能令他获得极大的利益，而在安尼塔国彻底毁灭前，这个时机还不成熟。安尼塔国的毁灭会重新分割弗莱德星系的势力，兰克罗特国此时虽然可以趁机侵占周边星球，但如果他能在战争胜利的欢呼声中刺杀元帅阁下，两大帝国同时陷入混乱，兰克罗特国的利益才能最大化。”狄斯已经预见到阿布尔莫贝利的布局了，数以万计的人群是最好的掩护，杀手混入其中，可以是平民、贵族、军人、贴身护卫……

　　德赛维亚元帅阁下近日会出席这种场合的时机，也只有战胜安尼塔国，回首都从战舰下来的那一刻，那时安尼塔国已经战败，德拉奈斯国和科斯洛埃斯国虽然已经瓜分了安尼塔国，但是还有大量后续工作没有完成，而在此时两大帝国中的其中一位死于刺杀，弗莱德星系还未平复的硝烟又会起来，阿布尔莫贝利就可以趁机浑水摸鱼。

　　等等……若是阿布尔莫贝利的目标不是一个人，而是两大帝国的元帅阁下……越是野心勃勃的人，越是不能小觑啊，他并不想向巴斯托纳·阿曼达示警，巴斯托纳·阿曼达死有余辜，可是此时若放任事态发展，巴斯托纳·阿曼达之死必会阻扰元帅阁下的大计。

　　“霍格林，雇佣一个道上有声望的情报贩子，将阿布尔莫贝利的计划泻露给巴斯托纳·阿曼达元帅。”狄斯十指交叉握在一起，心里的恨意在不断的翻滚着，可是理智却在阻止他犯下大错。

　　他短暂的一生或许就要结束了，而元帅阁下的还要继续，他所渴望的全星系光明、和平的未来……有的时候，他真是恨自己该死的理智。

　　“威廉森少校阁下，泠泠传来消息，巴斯托纳·阿曼达想与D组织的BOSS见面。”霍格林本来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消息打扰狄斯的休息，然长官自己提起了阿曼达元帅，便趁此时机一并说了出来。

　　“阿曼达元帅想知道什么？”狄斯神情恍惚了一下，大概是太久没有人想与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见面了。

　　“一些旧人旧事。”霍格林也不知道实情，泠泠让他这么转告威廉森少校阁下，他便原话传达。

　　“在这一刻之前，所有的人、事、物不都是旧人旧事？我所见过的旧人旧物，早就遗失在星际里了。”若是在一年之前，狄斯很乐意去刺痛阿曼达元帅的伤心处，而现在他觉得让阿曼达元帅一辈子都处在伤心痛苦之中，永远不知道另一个人为了他所做的牺牲，比让他明明白白的死去更是一种折磨。

　　“我会转告泠泠先生的，威廉森少校阁下。”霍格林收起文件离开了房间，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