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伴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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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很好啊！”看着祁慕白从一脸苍白瞬间变成死灰，俞容曦疑惑地说道，“不过是想请几个世家女子入宫小住一阵，爱卿何以脸色如此难看？”
邀请几个？ 听到了关建字，祁慕白顿时死灰复燃。
“那也不是非要小女不可啊！”陛下，别人家的闺女那么多，可不可以不要总看着他们祁家的？
你家的娇娇好，当然就非要你家的娇娇啊！
“可是祁家娇娇诗画双绝，太后娘娘就是深居坤甯宫，也是多有耳闻，很是喜爱......”俞容曦悠悠地说道，“再加上清平公主体弱多病，几个上头的姊姊也已远嫁；朕想着爱卿的娇娇正好与清平公主年岁相当，正是可以入宫与之作伴──娇娇之间玩得来、又知心，更总比身边都是些举止粗鲁的小郎君好，也可以陪陪太后娘娘......”
抢人啊！赤.裸.裸的抢人啊！
有孝心，难道不会自己努力多生几个吗？反正大宇朝如今四海昇平，几个远嫁和亲的公主也都把邦交国和本朝的关係搞得好好的。政事稳固，国泰民安，五谷丰收，多把心力放在后宫，大家也只会替辛苦多年的皇帝高兴、更不至于上奏指责他耽溺于声.色。再说了，生孩子累的是后妃，祁慕白实在想不出来，为何俞容曦偏偏不自己生，就是和他的宝贝过意不去了？
“陛下，臣就这么一个闺女！”咬咬牙，祁慕白还是忍不住地低声说道。
声线紧绷，墨眼冷凝，可就是再生气，也绝对不若朝廷上的那些官员，斗得脸红脖子粗、仪礼尽失。
俞容曦相信，由祁家所出的孩子，绝对可以成为他儿女最好的玩伴。
“也不是成天都待在宫里当陪读。”俞容曦伸出食指，在祁慕白的面前摇了遥，眼神黯然，“只要能定时入宫，陪陪太后、清平公主，朕也就心满意足了。”
祁慕白文言不禁默然，祁勒进宫的代价显然比祁清大，只可惜对他还说，女儿的重要性远远不是儿子能比的──更何况一个待在靠近皇上的东跨宫，俞容曦又喜欢没事四处溜达，肯定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西跨宫可是只有女人的后宫，他要渗透也不易，怎么想，也都是祁清危险的还要多些。
但是俞容曦特意提了清平公主，却让祁慕白顿时有些骑虎难下。只因为清平公主的生母穆贵妃，与自家夫人杨芸是闺蜜兼表姊妹；当年为了生下清平公主、令穆贵妃当场因血崩而撒手人寰，对于杨芸来说，表姊的身亡、姪女远在深宫难以相顾，始终是她心中永远的痛。而依着杨芸的个性，要是知道有机会能帮助那丧母又体弱的公主，想必就是再宝贝的闺女，她也会答应偶尔让祁清进宫去陪陪她吧？
再说，俞容曦已经把那梯子都递了过来了......就算两人小时候也是伴读，交情再深，也绝对不是这样拿翘的。
可他就是舍不得宝贝闺女啊！
进宫不比家里，家里不论是傻儿子还是他的娇娇，那可都是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物；一朝入宫，成为皇子公主的伴读，就等于有了主子，从此得学会看人的脸色过日子......皇亲贵冑，祁勒和祁清进宫后，身分也就比一般的宫女高不了多少，凡事都得谨小慎微，还得处处跪拜......
他们真的有办法，接受这种身分上的差别吗？
也许可以，但势必需要时间。更何况皇宫如同大染缸，这样进出一轮，谁也说不清日后两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祁慕白想着不禁默然，但俞容曦明显是非要等着他表态才肯走，纠结在这里，也不可能去找祁老太爷或是夫人杨芸讨论。
“陛下。”祁慕白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诚恳地说道，“臣的性子为何，您肯定是知晓的......又臣的这一双儿女全随了臣的性子，若论学识，臣肯定为他们击栉称赞......可进宫为皇子公主的伴读，却不比作学问，两个孩子的宫仪还有待加强，臣恳求陛下，能否容许他们等过了老太爷的七十大寿，再行进宫呢？在这之前，臣还能够请先生与宫嬷教导两个孩子一点宫仪，也免得真进宫后，还反给七皇子殿下与清平公主殿下添了麻烦！”
现在是十月，祁老太爷的生辰是三月，隔了快半年，也恰好是皇家学院开课的时候。这个要求，从时间的考量上，可是一点都不为过。只是纸包不住火，更何况流言甚火猛？提早拟旨，怕事情禁不起波澜，胡乱将祁家推上风口浪尖；现在不拟旨嘛，又怕有人提早得了消息，强先塞了来路不明的人进来......
坐着的人虽然依旧笑着，但祁慕白与他相识要三十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俞容曦的脾性？皇帝做惯了，从来都是别人逢迎他，哪里又有过忍让的时候？
还是......俞容曦对于他自己的一双儿女，也有其他的计较？
但话已出口，他看着俞容曦的脸色改是没什么错，却一点都不符合两人平日的相处方式。祁慕白杵着脸站着，没有催促，心里却是高速地盘算起来。祁勒和祁清进宫，首先波及最大的，是祁家的立场。祁家虽无从龙之功，却始终不偏不倚地走在中立的立场上。当初祁慕白入宫为太子伴读，却是只帮忙辅佐着俞容曦的后勤、从未沾上政事，是成后更是立即引退；如今轮到了下一个世代交替，祁家的立场再坚定也没有用，俞容曦既敢做出这种越权的决定，就表示他心中早有谋算。
可是，祁勒入宫，坏了平衡也就罢；可祁清跟着入宫，却成为另外一种变数。听着俞容曦的意下，祁慕白猜测，这次一起进宫给太后娘娘作伴的世家女子，年纪恐怕都是祁清这个数的，作用并非充实后宫，而应是打算要给各皇子们指婚了！俞容曦目前有十一子，适婚的也有六七位了；除了早有婚约的大皇子，其他几位，不是正室未决，就是侧妃仍空着......想必是要趁着召集一向深入简出的千金们一聚，好让后宫的娘娘们相看，也可以让皇子们〝巧遇〞一下未来的枕边人。
同时让这对孪生兄妹进宫，祁慕白可不信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要说祁勒当了伴读，但却要将祁清另许他人，祁慕白是千百个不信的！
但偏偏却是越能猜到结果，他就越觉得悲哀。
小女儿他都还没能疼上几年，人更是还没养熟，这未来的女婿却就已经摆在那里了......不说椎心疼，但光看着就碍眼啊！
“慕白！”忽地，一阵哽咽，桌案的另一头支离破碎地传来，“是朕对不起莞宓的......”
祁慕白抬头看着眼前那几乎要捏碎了茶杯的男人，沉默了。
莞宓，是七皇子生母，如今的晋嫔的名字。当年的事，祁慕白知道的不多──一方面是皇家多辛密，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另一方面，晋嫔的来历太过于神秘，虽是通过选秀而入宫，但就他所知，这不过是俞容曦将晋嫔弄到宫里的一个手段罢了！太后娘娘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地成全了儿子的愿望，代价却是皇后的人选由太后娘娘决定；那母仪天下的位置，本该受世人景仰，为世间所有女子最最渴盼的位置，最后竟成了太后与皇帝之间的交易。
他不知道晋嫔对俞容曦的意义有多大，但他知道，就算俞容曦再喜欢他与晋嫔所生的孩子，这个皇位，也轮不到他们的孩子来继承。出身是一回事，母家的背景是一回事，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立场，却可以左右这个至关紧要的决定！
而表达忠诚的方法有很多种，却不包括奉献自己的子女。
身为一个父亲，祁慕白可以理解俞容曦的心情，却不代表他可以无偿牺牲自己的孩子。这次祁清就是真的入宫，如果是照着俞容曦的想法，只怕自己的女儿，会被太后娘娘给提早作主，随便许配给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祁慕白冒不起这个险。
“皇上！”祁慕白跪在地上，仰着头，恳切地说道，“当年的事，已经至此，何必再一再地重提？晋嫔娘娘也不是那等记恨之人......”
“慕白！”俞容曦双手一个握拳猛捶在案上，本是放在一旁而未乾的画笔一阵鹘落，在那虞美人的花茎上，擦下了浓浓的一笔乌黑。
触及祁慕白那双关切的眼神，他不禁想起当初，自己背着他暗自作出决定，让祁家被迫藉着章州弊案、退下大部分的官职，再想到晋嫔整日不发一语地弹琴，想到皇后与太后的刁难......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曲措！”
“喳！”一名太监，飞快地自门外而入。
“回宫！”
“喳！”
“皇上？”祁慕白不明所以。
可看着那屏退他送行的背影，只觉得，眼前的人，忽然变得陌生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4章 伴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