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SM第四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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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际有些泛白了，谢煜被囚禁的那件屋子却永远都拉着沉沉的窗帘，只有在阳光强盛的时候才会从地下沿边的缝隙中透出光来。
然而顾柠却走过去，一伸手“唰”的一声把窗帘拉开。
淡淡的月光透了进来，照在地上照出顾柠的影子。颜色很淡，所以显得有些虚幻。
顾柠转过身来看向谢煜，他学着谢煜看风景喜欢的姿势把腰靠在窗台上，但斑驳的墙体和劣质老旧的窗棂窗框并不能让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什么美感。
自从顾柠说会告诉谢煜自己这样折磨他的原因，谢煜就不再一心求死，尽管这样，顾柠还是把他双手双脚都铐了起来。
谢煜只穿了一件充当睡衣的衬衫，身上盖了被子，就算不掀开，只是想想那张被子底下的情形，顾柠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谢煜抬了抬长睫，好像那些漂亮的睫毛很重一样抬得非常缓慢，让他的眼神带上些慵懒。
顾柠一直看着他不说话，便只能是他先开口：“你到底说不说？”
他这句催促更加加重了顾柠心中的烦躁，顾柠这才体会到为什么谢煜会这么喜欢抽烟。
顾柠像是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样深深叹了口气，“我说。”
那些故事和谢煜当年为了毕业作品而创作的剧本一样，属于一个离他们并不遥远甚至直接影响着他们一生的时代。
顾柠的父母是一对知青，当年一起上山下乡一起考上大学，生下顾柠没多久，在红旗下长大的两个热血青年把儿子扔给了乡村里的祖母，响应国家开发西部的号召远走青海西藏去当老师。
那一年顾柠才不到一岁，甚至还不会说话。
顾柠的太奶奶是个裹小脚脾气古怪的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思想围绕了她的一生，尽管家里条件不好，她还是想方设法让顾柠得到最好的照顾。
顾柠七岁那年，从县里面传来消息，顾柠的父母在一次雪崩中为了救学生出山失足掉下山崖身亡，政府发给了他们家大笔的抚恤金。可是却并没有给顾柠的生活带来什么帮助。
就在那一年，抚养顾柠长大的太奶奶病逝。
2
从谢煜失踪那一天开始陈扬就失眠，睡不着的时候就把谢煜演过的电影的碟片放进影碟机里，他冲了杯咖啡坐着看，可每次都是没看完一部片子，他手里的咖啡就都变成咸水了。
他常常是在液晶屏幕里谢煜或是轻声的细语或是爽朗的笑声里睡过去，梦里面谢煜还是在人挤人的片场里，穿着厚重的戏服，深情演绎着他的角色。
而陈扬自己站在外面，像当年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好像就这样看着，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手机铃声把他吵醒时他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只瞟了一眼知道是小佳就按下接听键，连珠炮一样的发问：“你这么早打给我是不是找到谢煜了？还是找到什么线索？要我帮忙吗？你现在……”
小佳打断他：“陈总，大神还是没消息。”
这句话就跟根针一样戳了陈扬这个打气球，啪的一下就瘪了。陈扬慢悠悠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有气无力的说：“才六点半你打给我干什么？”
“其实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查一个人，但那个人是和大神有关的，我想去问别人还不如直接问陈总你。”
“和谢煜有关的事情？”陈扬说：“你不是应当知道得比我清楚吗？”
“这几年的当然清楚，可大神刚出道的那两年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他们正说着，陈扬房门被人轻轻叩了两下，然后菲佣推门进来，看到他穿着有些散乱的西服坐在沙发上不由一愣。
陈扬吩咐菲佣帮他放热水准备早餐，才从卧室拐进书房，对手机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最后是有价值的东西，别他当年做的哪个发型染的什么颜色的头发这一点你最好还是去问服装部。”
电话那边的小佳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说：“我就是昨天看到大神早年出道时候开的那个博客啊，他在里面提到过当初他好像是有和其他艺人起过冲突，而且还是前辈，我想知道是谁。”
陈扬听了一晒，脱口而出：“他当年那么快蹿红的速度哪个艺人不眼红，就算他不做任何事也在无形中得罪了不少的人了。”
“就这样吗？”小佳失望地刚想挂电话，冷不丁陈扬那边急切地叫了她一声。
“等等——”
耳朵里传来的陈扬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让人感觉非常的惊恐，就像是快要撞到人堪堪刹住车那一声车轮擦过地面的摩擦。
如同一把刀划过耳膜。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人曾经和谢煜结怨，而且能够被记住的话，倒是有一个。”陈扬的声音停顿了几十秒，小佳这样急性子的人恨不得在床上跳起来，但她不敢催促，不敢贸然去打断陈扬的思绪。
又过了几秒钟，陈扬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她叫……覃茵，由模特入行，后来转为演员也唱歌跳舞，拿过几个有名气的奖，也算是个大红大紫过的艺人。”
“大红大紫过？”
“也就是说她那个时候已经是有些过气的明星了。”
3
躺在床上的谢煜并没有为顾柠的悲惨身世露出什么意外或是动容的表情，他自己就是一个饱受身世摧残的人，甚至非要拿出来相比，他甚至要比顾柠更悲惨一些。
所以拿下口中塞着的东西的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又怎样，你的痛苦凄惨的身世，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只是因为你自己人生坎坷就去报复比你幸运的人，那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不然就直接去精神病院，别出来祸害社会！”
以前的谢煜是轻易不会说这么伤人犀利的话的，可被囚禁的这些天，顾柠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就像是勒住他脖子的绳子，迫使他这样露出尖牙不停挣扎。
顾柠瞧着他，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什么意味：“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也会有牙尖嘴利的那一天。”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谢煜咬伤了舌头，说话时声音还是有些模糊，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情感的表达。“继续说吧，说出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
顾柠在晨辉穿过白云的那一刻微笑起来，淡金色的阳光中他的笑容意外地冷。
“太奶奶临走前把这笔钱和七岁的我统统交给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顾柠顿了一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煜，“你一定不知道她是谁，还是我告诉你吧——那个女孩子，名叫覃茵。按辈分算，是我一表三千里的表姑。”
谢煜的神情先是迷惘了一阵，然后一双耷拉着的眼眸瞬间瞪大了一下。琉璃一般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他看了顾柠一眼，呢喃般的说：“原来覃茵是你姑姑。”
顾柠叹息着说“是啊覃茵是我姑姑。”
对于覃茵这个女人，残存在谢煜里的印象在岁月冲刷之后，就只剩下一个单薄的带着点神经质和疯狂的底子。
那时谢煜出演的那部让他一炮而红的电影刚刚上映，于老很快给他敲定了下一部戏，那是一个颇有争议的□□戏，老套的警察卧底和□□大佬的碰撞，紧凑的剧情和惊险的展开，以及意料之外的结局。
陈氏内部对这部戏期望值很高，在选角上也十分重视，除了谢煜是陈扬点名拍板定下来的之外，其他的演员都是精挑细选的。
谢煜记得那天他刚从总裁办公室出来，想顺道去看看于老，于是就拐进了于老的办公室，在里面看到了两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两个都是浓妆艳抹名牌加身，厚厚的粉底和精致的眼线眼影掩饰着她们憔悴的姿容，一看就知道是女明星。
而且两人都有让他觉得些脸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在谢煜进去之前他们似乎在争吵着什么，就算是谢煜进去了都仍然感觉得到空气里有还未散去的激烈因子。
两个女明星一看到他便住了嘴，四只眼睛瞪着他，深藏警惕的样子。于老倒茶的水声回荡在静谧的空间里，气氛有些尴尬。
幸好于老倒好茶便招呼他过来，生生把那两个女明星晾在那里，管也不管。最后其中一个挂不住脸就先推说有事先出去了，另一个虽然脸色不豫却依然站着等着，一直到谢煜也走了她都没出来。
后来离开机还有几天的时候，导演那边说还有个女配角没定下来，那个配角的身份在戏里面是警察的母亲，所以让他参详一下给些意见。
他去看试镜的时候晚了一点，只剩下两个候选人了，他和其中一个配了一下戏，觉得那个演员和自己很合拍也就没再考虑下一个就定下了。
本来以为这件选角的小事就到此为止了，谁知开机仪式那天，他刚到现场，才下车。一个女人疯了一样地从记者的包围圈外朝他冲了进来，不知叫嚷着什么，紧接着一阵冰凉的液体洒了他半边身子。
保镖很快反应过来，过去把那个女人按到在地，拖走。谢煜唯一看到的，只有那个女人被捂住嘴挣扎着充满恨意的双眼。
陈扬得知这件事怒得掀了茶桌，以至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每次他出行都会有起码三路的保镖前前后后的给他开路。
不少媒体都说他还没成腕儿呢就先摆起名角的谱，当时这件事着实还是闹得沸沸扬扬了一阵。
于老告诉他，那个女明星叫覃茵，曾经也是陈氏的花旦台柱，只是成名得早，红起来以后越来越傲气自诩才华，被许多导演放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通告了。尤其是和陈氏解约之后就几乎算是退出了演艺圈。
谢煜当时还年轻，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他听说覃茵是陈扬亲自解决还问了陈扬是怎么解决的，陈扬提起覃茵就露出一副轻蔑又鄙夷的表情，敷衍一样的随口说自己已经处理好了让他不用担心。谢煜也就不好再问。
很快随着谢煜的新戏杀青宣传上映，新的话题将那么一件艺人之间争风吃醋的小事冲击下去，那个叫覃茵的女人，就如同飘落在水中的一片树叶，仅仅荡起一丝波涛打了几个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跟从没出现过一样。
连谢煜自己都快要淡忘的时候，某次他去参加一个访谈节目，有个观众问了他一个问题挑起了他对这件事的一些回忆，卸妆的时候在化妆间偶然的和主持人谈起来，当他笑着说“也不知道那个前辈怎么样了”的时候
主持人的脸色立即变得有些怪异，问他说你难道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
“就是……覃茵死了啊，就在她去你片场闹之后没几天，就跳楼自杀了。”
如果说陈扬是谢煜明星之路上的保护神的话，那覃茵包括覃茵的死就是在这条路上给谢煜上课的第一个老师，告诉他他现在得来的一切有多么得之不易，他的角色有多少人在打破头去抢，让他知道他不好好演会对不起多少人。
甚至让他在那些繁华和呵护之中，陈扬除却面对他的温柔，另一面是怎样的一种残忍、冷酷，以及无情。
在那些上位者的眼中，人命，也终是什么都不算的。
其实谢煜应该感谢她。
所以这么多年之后，谢煜听到顾柠说，他是她的亲人的时候。谢煜说：“其实我，直到今天，都还有些感谢她。但我并不觉得，我做错过什么，即使她死了，即使她的死，是因为我。”
覃茵到底多想要那个角色谢煜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但拿不到角色不应该只是去怨恨让她拿不到角色的人，而应该先去考虑为什么会拿不到，如果她是个够好的演员，甚至不用试镜就会有人邀她去参演。
这个圈子虽然充满了各种黑暗的牵扯不清的交易和内幕，但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实力。一旦你有实力，明面上的规则玩得转，就算潜规则再强大也奈何不了你。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姑姑固然有错，但她也不需要用付出生命去弥补伤害你的代价。”
“我并没有想让她死，她是跳楼自杀的，并不是有人推她下去的。”
“你们杀人还有自己动手去做吗？一条人命算什么，哪怕让她自愿跳下去不得不跳下去也很容易！”
顾柠不由自主地提高声音，谢煜看了一眼他愤怒地有些扭曲的脸，便抿住唇，不再说话。
窗外有早起的麻雀扑腾着翅膀落在窗棂上，黑色的喙敲打着玻璃窗，叽叽喳喳叫了两声又飞走。
那些零碎的声响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顾柠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低垂的脸说：“我手上有足够把你毁掉的录影，一旦我把它们流传出去，不止是你，陈氏的名誉也会受到很大的损伤，还有当年我姑姑的事情，我也会一并说出去。这样陈夫人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陈扬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谢煜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最好不要这样做，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顾柠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屑：“谢大神你是□□戏演多了吧，你以为我会怕你这句轻飘飘的台词吗？”
“他不是那么轻易会被你一个人或是被我几件绯闻就能打倒的人。”谢煜侧过头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说：“我也不是当年那个二十几岁的大学生，你不是李师明，也不是陈扬，不能带给我那么大，大到让我失去人生希望的伤害。”
顾柠看着被子里那个单薄身影的谢煜，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紧紧的攥着，他从未有那么一刻，那样觉得自己那么傻。
他总是以为自己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对方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只要手中的筹码够重，一定能给予陈扬重创。
却没想到谢煜会这样说，这就好像在说什么都不怕，就好像在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都是一种徒劳，都是……一个笑话而已。
他也从未有那么一刻那样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和陈扬之谢煜心中的区别。
竟然会觉得很……嫉妒。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SM第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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