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悔改计划》卿寒

13、送你的礼物

　　谢煜是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宝马X5来的陈氏娱乐总部大厦，他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好几个月前来这里见于老的事情了。
　　这个时间很多员工都已经下班了，但他这张脸就等于通行证，在安静的大厦里从大门到总经理办公司一路畅通无阻。
　　“我知道了，明天早上十点，嗯嗯，你……”陈扬坐在办公桌后面，正拿着笔在便签纸上记录着什么，显见他对电话那头的人和那个人所说的话非常重视，“我说你既然回来为什么……”
　　门扉轻轻被推动的声音传来，陈扬抬头一看，顿时消了声。

　　总裁助理之一Max带着歉意领着谢煜进来，在谢煜后面轻轻把门从外面关上。
　　耳畔电话里的人声还在不停呼唤，陈扬匆匆跟他说了句“我现在有急事，要是你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打给Qunne。”
　　他目露惊讶看向谢煜：“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谢煜绕过他的办公桌，拢在呢子大衣里窄瘦的后腰抵着桌沿，修长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灯光从上置下笼罩着他们，谢煜的嘴角勾着一丝似有非有的弧度，这个动作未免落在陈扬的眼中带着一点浅浅的挑逗意味。
　　这样热情，这样奇怪。由不得陈扬疑惑：“你怎么了？”

　　谢煜和他关切的目光对视了两秒，低下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来：“我是想来和你道歉的，那天晚上我喝得太多了，对不起。”
　　“这是我今天去逛商场的时候买的，我觉得很适合你。”谢煜打开盒子，用眼神示意他，“戴上看看好不好看。”
　　陈扬从盒子里拿出那条银灰色的领带，看了两眼就笑着塞到谢煜手里：“你的眼光我还信不过吗，来，给我戴上。”

　　他站起身在谢煜面前，谢煜顺从地把他衬衣领口的领带解了下来，然后换上自己送的新的这一条。谢煜的手修长白皙，指头圆润干净，每一个弧度都想精雕细琢一般。陈扬看着看着，低下头去，轻轻亲吻他的食指，而后是手腕。
　　谢煜的手抖了抖，像是怕痒，却没有终止手中的活儿。他的手没能放回身体两侧，就被陈扬擒住，抵着对方的浑厚结实的胸膛。有重力压下来，他不得不微微向后仰起头和腰。
　　他闭着眼睛，像一棵被狂风倾轧的树，脆弱得不堪一折。

　　陈扬把湿漉漉的吻留在他的颈窝和脸颊，舌尖情色地在他润泽的唇上卷了一圈才松开他。
　　“我很高兴今天你来看我。”陈扬细心的把谢煜身上被自己弄乱的纽扣和衣襟都整理好，带着些愧疚道，“可是待会儿我有个应酬，是很重要的事情，这两天可能都抽不开身。我听说你们那个电影快要拍完了，等杀青了我去找你，我跟于老说过了让他年底不要给你安排工作，到时候我好好陪你，你想一想想去哪里玩？”
　　谢煜沉默的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给自己刚系上去的领带整理最后整理了一下，转身离开了陈氏的总裁办公室。

　　“总裁。”Max敲了两下门探身进来，看到只有陈扬一个人，忍不住道，“大神走了？”
　　陈扬埋头看文件，随口道：“我明天早上十点要去一趟机场，大概出去一个多小时，我自己开车就行了，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老夫人和……你明白了吗？”
　　Max点了点头，提醒道：“总裁，严总已经在楼下等你了，你是不是现在就下去，还是要把严总请上来让他等一会儿？”
　　“我现在就下去。”陈扬把文件合上，整了整外套，抬眼却看到自家助理惊诧的目光。“怎么了？”

　　Max站在他身前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他两圈，惊异的问：“总裁，这条领带是你刚换上去的？”
　　“是谢煜刚给我换上的，他说是他今天新买的。你干嘛这个表情看着我？”
　　Max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领带应该是上半年大神出国前，你让我挑的送给大神的礼物。”
　　陈扬愣了愣：“你确定？”
　　“我肯定。”Max道，“我电脑里存着一份自从我上任以来，总裁你让我给大神买的礼物的清单，包括图片时间价钱和产品简介，需要我打一份给你过目吗？”
　　摩挲着胸口这条领带，陈扬心中蓦地涌上不好的预感，谢煜将自己送给他的礼物在不知不觉中又还给自己，这样的事情绝对相当诡异，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那样危险的感觉让他恨不得立马把谢煜抓到眼前问清楚。

　　不过此时门被人一推，一个俊美的男人插着兜走进来，态度恶劣的对他抬了抬下巴：“陈扬你搞什么鬼，让我在底下等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在上面和你小情人做—爱呢！”
　　“就这么点时间你是在蔑视我的能力吗？”看到严景这个痞样，陈扬顿时心头一火，走过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你他妈在人前装得那么好，在我面前就不能再撑一会儿！”

　　严景截住他的拳头，从裤兜里摸出根烟来，没好气的道：“你是我女朋友啊我费那么大劲儿在你面前装13，还不快走，老子晚上还佳人有约呢，我现在都□□焚身了！”
　　“我操，你就说你哪时哪刻不焚身吧。”
　　陈扬跟着严景往外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来，对得力助手道：“把那些东西印出来，明天放在我桌上。”
　　Max点了点头，目光里两个人模狗样的男人毫无形象的相互搂着肩膀走了。

　　街边的霓虹灯接连闪烁连成灯海，谢煜心中的烦躁像是有一把火在胸腔中燃烧，他看不清前方高高宣示着的究竟是红还是绿，踩着油门嗖的一下从身边的车辆穿了过去，黯淡的阴影里，他咬着细长的雪茄的脸在朦胧中阴沉着。
　　风和被气流带起来的尘土追随着他的车身一路行远，不久有蜂鸣一般刺耳的警报声也跟了上来，环绕不停。

　　“前方那辆车牌号为XXXXXX的车停下！”“你违反了交通道路规范条例第XX条，我们要对你进行调查！”
　　直到穿着可笑黄色马甲的交警骑着摩托车赶上了他，警示性的敲了敲他的车窗，他才恍惚梦醒一般放慢了速度在马路边停下。降下车窗谢煜偏头看出去，形状姣好的眉微微蹙起一点：“有什么事吗？”
　　那样无辜而淡漠的语气好像是对方打搅了他的行程打扰了他的沉思，干扰了他的脑电波运行，像错的是别人不是他。

　　摩托车上开车的某位面色黝黑的男交警的脸色黑了个彻彻底底，而他后座上坐着的身材苗条的女交警哇的一声大叫跳下车来。
　　男交警给她猛烈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想怒斥她，却被她趴在车窗上摇头摆尾谄近乎媚的举动弄得说不出话来了。

　　“大神大神！真的是大神啊！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真的能够见到大神的真人真是太幸福了！大神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签两个行不行，三个、三个呢？”
　　男交警满头黑线地撕了张罚单拍拍女交警的肩示意她让开，语气不善地对谢煜道：“我不管你是谁，你超速闯红灯违反了交规条例就必须受到处罚，美琪，去拿工具来检查一下他的酒精含量怎么样。”

　　被称为“美琪”的女交警瞪了男交警一眼，继续笑靥如花的对谢煜道：“大神你不用管他，大神一定没有喝酒了，只是闯红灯嘛，闯红灯……咦，大神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去做，不然你为什么要闯红灯？”
　　“孟美琪！”男交警大喝一声，“这就是你作为一个大公无私违法必究的人民交通警察应该说出来的言论和做出来的行为吗？！我一定要在你的年终审核的评语上好好写一写对你的建议！”

　　谢煜抬了抬手制止了自己粉丝和粉丝的上司的针锋相对，他对男交警微微一笑，那仿佛是天上月光坠入其中的明亮笑容让对方着实一愣。
　　“我绝对没有喝酒，刚刚闯红灯的确是我不对，孟小姐你不要为了我违反自己的职责，那样得不偿失。”谢煜从皮夹里抽出几张毛爷爷递过去，又温和对孟美琪道，“你要是要签名的话就那纸和笔来吧。”
　　于是三分钟后谢煜的宝马X5毫无阻碍的绝尘而去，孟美琪拿着那两张被谢煜签了名的百元大钞，兴奋得简直要在大街上跳脱衣舞。

　　谢煜回到家里，轻车熟路得走到客厅会客室靠右的那一面整齐的水晶酒柜里取了两瓶拉菲红酒和XO威士忌。
　　当初温莎刚建成陈扬把这座别墅送给他的时候，他还是十分惊喜的，特别是陈扬把这一面墙之大的水晶酒柜送到他面前，并且和他亲手把一瓶一瓶从世界各地的酒庄空运过来的名贵的酒放进去的时候，陈扬那些亲昵的话语，简直还言犹在耳。

　　“小煜，你喜欢这些酒吗？喜欢这里吗？现在我只能把这些酒带到你面前，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去全世界它们的产地，去你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总有一天！”
　　这个总有一天过去了多少年，远地像是天涯海角之外的一个地点，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比天涯海角还要越来越遥远。
　　他们总是那么遥远，陈扬总是能给予希望然后再轻而易举的把他从高高的希望云端摔下来，重重跌在绝望的底端。
　　然后再很无辜地问他有什么不满意。

　　他的不满意那么多，却又一个字都不能跟他说，因为就在停顿的那几秒种时间里，陈扬又会像耐着性子哄着小孩那样哄他，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很忙，乖。
　　陈扬总是这样在他的生命里匆匆的走来走去，手里无所忌惮地牵着捆住他身上的线，把他当风筝一样收来放去。
　　看不出那个人的真心，也不敢去看一看他的真心。
　　他们的关系是什么，床伴而已，又不是什么结婚恋爱的对象。
　　所以谁认真了，谁就注定了受伤。

　　谢煜一杯又一杯的倒了瓶子里的酒和下去，水晶吊灯闪烁的光芒倾泻在他的身上，像一层光辉的纱衣。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又长了一岁。”谢煜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仰头喝下去，眼中的醉意比救更醇更香，他嘴角的笑比被霓虹灯遮蔽的星光还要惨淡。
　　“谢煜，祝你生日快乐。”
　　在他惨淡的笑着的时候，桌上的手机突然刺耳的起来，像一串串鞭炮在他耳边被点燃。
　　“喂，谁啊！”
　　对方是个声音略微纤细的女声，声音有点平板又有点急促：“请问你是谢煜谢先生吗？今天傍晚我们医院接到一位莫淑敏女士的急救电话，她突发脑溢血现正在我院进行治疗，如果你是她的亲属，请尽快赶到我院急诊室。”
　　那声音就像把谢煜兜头塞到冰渊零下几十度的冰水里，水中尖锐的冰凌直直穿过他的胸膛，扎进了心脏，血花汹涌，痛得他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