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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四大名捕同人]《过尽征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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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梁失。
地板上血淋淋的头颅证明此话不虚。
戚少商上前一步,目光如电扫过那兀自瞪着眼的头,转头对铁手皱眉颔首。
——那头就是梁失的。
铁手自成为捕头以来,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拿过多少的穷凶极恶、不法之徒。不是没有前来自首的,却也各有目的。
他看何叶。
这个高大的男人坦坦荡荡,目光如炬,说不出的英雄豪气。
英雄。
铁手不由的想起这个词。
他上前拱手,朗声道:“你既知杀人犯法,又为何杀他?”
那男人直直地盯着铁手,一字一顿:
“他杀了巧溪,所以,我杀他!”
巧溪,原名何惜花,有一兄于少年时失踪,十四岁父母双亡,四年前被卖入春满楼。容貌虽不及高祖儿,但别有韵味,她善于音律舞蹈,常周旋于各种达官贵人之间。王铎两年前在春满楼见她,便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自此每到春满楼必找巧溪。
铁手所有的资料中,巧溪就是这么一个可怜可叹的人物。
铁手看着何叶:“你是……”
何叶截道:“我是巧溪失散多年的胞兄!”
小楼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外面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楼里的灯火一明一暗跳跃着。
戚少商看着何叶,自何叶进来以后,他除了看了看地上的头颅和盯了铁手一眼,他都一直看着这个人。
戚少商不似铁手,他对何叶的来到是扎实吃了一惊。他邀铁手前来这小楼一聚,知晓者不足三人;风雨楼找到梁失,知其下落者不足十人。而现在,梁失被杀了,杀人者却找到这里,似乎早知铁手会在此,怎不记他惊讶?他历来聪敏机智,自连云骞巨变,更是沉稳老练,现下第一个反应就是问出原由。
“你是如何找到这儿的?”
“你怎知铁二爷今夜要到此处?”
所以他一开口问的就是这两个。
何叶这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大笑。
“戚楼主,你切莫怀疑,二更时分,我就跟着戚楼主,眼看着你走进了这小楼。至于如何知道铁二爷会来,也只是我杀了梁失过来,远远正好看到铁二爷也走进这小楼罢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戚少商铁手却俱一惊。
被看到了?而且自己居然还未曾察觉。
这个念头同时在两个人的心里转了一圈,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正欲再问,却听那何叶又道:
“铁二爷!我敬你是一位受人爱戴的名捕,我不想你为难,所以我来自首;戚楼主,在下也早有耳闻,今日杀了你们风雨楼要找的梁失,自知莽撞,又见你二人相聚,索性也不等明日,便自行前来了。”
他踢了一脚那还血淋淋的头颅,须眉倒竖:
“他要杀王铎可以,可是他不该杀我妹子!惜花一生命苦,已沦落风月场所,最后却还死于非命。我虽生为她大哥,却未尽大哥之责……”
说到这儿,他眼露缅怀之色:
“八日前我才回乡,才知她被卖入青楼又被小子毒杀,我何叶眼见妹子受此横祸,若不杀此人怎么对得起我那枉自送了性命的妹子?!”待说到此处时,他已双目尽赤,铁拳紧握,显是内心澎湃无法自恃。
铁手皱了皱眉,长吸口气,沉言冷声:“梁失虽在王铎死后潜走,但人究竟是否为他所杀尚无定论,你妄自论断,不怕失以公正,错杀好人?!”
那何叶眼露讶然之色,悲声急道:“那是铁二爷有所不知!”
“我那胞妹之所以会服下那‘红颜白骨’便是梁失下的毒手!”
“你有何证据?”铁手寸步不让。
“春满楼有一个叫久久的丫头铁二爷不知吧?”
铁手一愣,摇摇头。白日高祖儿已将那楼内所有的姑娘都带出来引见,却没有任何一位叫作久久。看那戚少商,也同样是一头雾水,显是同样不知。
“那久久才四岁,是春满楼内涮碗高婶的女儿,不是春满楼的姑娘,估计高祖儿也忘了这一成。若不是那日凑巧,我还不知我那妹子是如何丢的性命!”
铁手、戚少商自是惊讶不已,按下不表,却都对何叶的话留起了心。
“王高常自王铎死后,除了王铎和我妹妹的尸体被抬出春满楼以外,就连一只苍蝇也没有放出去过。我八日前赶回,知我妹子死讯后就潜入了春满楼。听得一些伙夫姑娘私底下议论说起那日惨状,多少也怀疑是‘红颜白骨’,正愁无处寻找真凶,却凑巧看到那小姑娘从柴房里拿出一封精致茉莉花饼,躲到那暗处偷吃。小小丫头哪去找这三两纹银一封的零嘴?我过去又哄又骗,才知是两日前梁失那厮托言是王铎带给惜花的零嘴,被那小丫头门缝里看到,乘他们不在,抓拿了两封……我自是拿了一块,攥着出来,找我朋友看了,不是那‘红颜白骨’是什么?!”
何叶说到这儿双目含泪:“江湖事江湖中了,权贵佞臣的恶心勾当也不是我那可怜妹子所清楚明白的世界,却无辜被害。我不杀梁失,日后难见我那早逝的爹娘和那苦命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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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中精致厅阁里,白玉般的桌上放着时鲜水果,淡黄烛光下,王高常拈须微笑。他那十二位护卫散落在花园四周,隐没于黑暗。
“梁失死了。”他身后一人垂首而立,“我与十一和十二赶过去的时候,只有一具无头尸首,经十一辨认,那正是梁失。十二与我找遍整个房间,未发现他的头首和任何其它线索。”
“什么都没有?”
“是的,什么都没有,除了他的尸体以外。”
王高常一笑, “什么都没有不是正好吗?”他反问,那方鼻大脸如浴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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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有些犹豫。对于这位前来自首的何叶,他有些想要手下留情。但尽管他犹豫,他还是把何叶押往大牢,因为他的确杀了梁失。
他为了胞妹而杀梁失。
但是,他上如何找到梁失的?
他真的是看到了戚少商与自己分别进入小楼吗?
他又真的是巧溪的胞兄吗?
铁手对他的话不敢尽信。他向来愿意相信人,相信人性美好。
可是这一次却是事关重大:朝廷命官被人毒杀本就不是小事,更何况王铎背后还有一位身居要职的蔡京余党王高常。
而梁失,王铎被杀唯一的线索,如今却在最重要的关头戏剧性的死在一位复仇心切的兄长手上,这怎么让他能那么轻易的去相信?
春满楼。
莺歌燕舞,古琴铮铮,琵琶咏词,笑语如珠。里面寻欢作乐,甚是激昂,热闹如一觉好梦。
铁手刚踏进春满楼,就看到高祖儿在笑,笑得似是薄嗔,又似是惋叹,那双乌亮的眼睛,妙目盼兮。
高祖儿看见他,盈盈一笑,满目娇楚而柔:“铁二爷此番前来,难不成又有要事?”
铁手微微苦笑,上前一步:“又得麻烦高老板了。”
巧溪的房间布置的甚为精雅,中间陈设客座,两旁桌椅工致。整室内淡香浮动,沁人心脾。铁手再看几上零落的放着一些胭脂水粉,铜镜铿亮。旁边有一室,高祖儿上前将那湖色床幔挑起,铁手看进去,床里面零乱不堪。
高祖儿抿唇一笑:“巧溪的东西,祖儿一件也未动过。王大人被杀那日,王高常大人带人来看过,事后嘱咐祖儿不得擅动挪动这里面的一切事物,祖儿也就任得这里如此了,铁二爷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可尽管问祖儿。”
“谢谢高老板。”铁手温和一笑,拱了拱手。
高祖儿笑得妩媚艳丽:“铁二爷若真心感谢,叫我祖儿就是了。”
铁手顿了顿,扬眉一笑:“那游夏有劳祖儿姑娘了。”
高祖儿一笑,媚眼如丝。
她跟在铁手身后,看他仔细查看。
她很安心,不知道为什么。
只要这个男人走在她身边她就感觉到安心。
从心里面涌出来的踏实。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高祖儿一阵恍惚,竟有些想流下泪来。
铁手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王高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价值的东西,这间房间想必已经被他连地板都翻过来过了。
铁手暗自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笑道:“还有劳祖儿姑娘带我去见见久久。”
高祖儿一呆,问:“久久?”
“春满楼涮碗大婶的女儿。”铁手的眼中闪着光,“她很重要。”
高祖儿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盯向铁手:“如果真是高婶的女儿的话,现在祖儿无法做到。高婶并不住在春满楼,祖儿现在是找不到她的。”
铁手怔了怔,有些红了脸。
她噗的一笑,摇弋着走到那妆台前,“祖儿有话想告诉二爷,不知二爷可愿意听听?”
铁手回首看向高祖儿。
那常笑得艳美如花的风月女子竟露出一丝羡慕、一丝妒忌、一丝悲哀。
“巧溪生前最喜欢这面铜镜,只要不接客,她常常会拿着它看好上久……”高祖儿如葱白的手指滑过铿亮的镜面,拿起那面铜镜,探视着背后的菊花纹样:“我有一次上来找她,看到她把一个东西放进了铜镜里面。”她用力点压其中一朵菊花,听得轻微一声喀嚓,一抹红色从铜镜夹层滑落在地。
铁手一愕,弯身拾起。
一张丝帕。
“南北东西,南北东西”高祖儿轻声呤哦,“这是手帕上绣的字,我那次见了好奇,乘她被王泽邀去他家里竹兰小厅喝酒,偷偷进来花了近半天才打开,以为是什么重要事物,却只是一张丝帕……”
“但巧溪似乎相当珍爱……王大人前来搜查的时候,祖儿本应交于他,可是……”
她忽得笑了起来,笑得清清淡淡,却还着无尽的艳和妖娆,和一些调皮:
“祖儿那时正好忘记了。”
她走到门口,门口正好有一小厮对着她招手。见她过来,小声对她说道:
“戚楼主和杨先生来了。”
京城小甜水巷、半夜街、瓦子巷、蓝、红二线地带的烟花风月之地早在前风雨楼楼主苏梦枕当家之时,就已成为风雨楼的管辖范围。为此事,杨无邪还亲见了诸葛先生,并得到诸葛先生的一臂之力。现任的楼主戚少商同样得到诸葛先生更多援手,而且他还是由诸葛先生大力推介而来。
只因“金风细雨楼”是京城里唯一一支不受丞相蔡京纵控的正义力量。
现下风雨楼因王铎死于春满楼而卷入这个是非漩涡,更因与诸葛先生相交甚密,而不得不避嫌而活动渐少。因此之前戚少商才会借夜约见铁手。
不过,这一次倒的确是巧遇。
杨无邪深知这一点,他一见铁手,含笑点头,上前一步,对着铁手施礼:“铁二捕头,许久不见,无邪有礼了。”
铁手手里还拿着那张丝帕。
他还没有来得及看它。
他还没有来得及思索那上面的几个字。
他就看到了微笑着白面无须的杨无邪和孤僻独臂的戚少商。
铁手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儿遇到他们。
他也没有想到戚少商想得居然与他之前想得一样。
——戚少商想见久久。
铁手上前,还礼。冲着戚少商和杨无邪摊开了那只握着丝帕的手。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