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拯救计划》大妙妙菇

7、奸妃的奇葩宫女

　　“婕妤您认识这少年？他莫不就是……”走出老远，松玉才抽了空子问出一句。

　　“我不认识！”隋幼卿停住脚步，异常严肃地开口：“有关今天发生的一切，你有两件事必须得记住！”

　　“什……什么？”松玉有些吓怕了的样子。

　　“第一，外头的男人，咱们一概不认识！”

　　“……第二呢？”

　　“不该你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出声！今儿幸好是他，若是潜入宫中的刺客，你我的小命还在吗？！”隋幼卿越说越想掐死松玉。

　　可松玉道：“婢子知道错了，今后再不会了。可是，婕妤您吉人天相，陛下他洪福无量，怎么会遇上刺客……”

　　隋幼卿真的觉得，从她成为柳柔亦的那一天起，这位松玉姑娘，就持之以恒地致力于带给她每天至少一次的惊吓。如若她能在松玉的陪伴下活到六十岁，那么她的心脏一定会强大到水泵都无法比拟的程度……

　　“婕妤，婢子说得不对么？”

　　“对！”隋幼卿扭头就走，她真心想撬开这松玉的脑袋，看看里头灌的浆糊到底是用小米熬的还是用糯米熬的……

　　当然这个过程大抵是有些过分血腥的……考虑到松玉还承认错误了，她也就高抬贵手饶过柳白花带出来的真白痴宫女吧。

　　回了自己的宫室，松玉便端茶倒水前后忙活起来，明摆着是看出她暴怒来讨她欢喜的。

　　“婕妤，您喝茶么？”

　　“……我牙疼。”

　　“要请御医么？”

　　“你能请来陛下么？”

　　松玉的表情有些纠结，好一阵子，才“哦”一声，怏怏退下了。

　　隋幼卿看着她这样，突然觉得有些不忍。松玉所忠心的虽然是柳柔亦，可不正也是现在的她么？

　　这样挤兑一个萝莉，实在是有点儿掉人品啊……小孩子嘛，慢慢教总会聪明起来的。以后可以耐心一点儿。假以时日，这位松玉姑娘就算还是不太聪明，至少不会蠢到以为“陛下洪福齐天”这种马屁话能当真的地步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柳婕妤”一直在宫室里头等着松玉回来。期间她也还思索了一下那个少年奇异出现的事儿，结果……没有结果。

　　她不知道柳柔亦是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尤物。更不知道她怎么救了他的命。

　　也不知道这少年是怎么混进宫中的——大概是有路子吧，否则便是溜进宫里，也得灰头土脸地躲着，如何能这样衣裳鲜明面色红润看上去就吃得很好……

　　但是能在宫中找到这样的路子，说明这少年的身份本来就不会很低——可这样的人如何会被八品小官的女儿柳柔亦救了呐？

　　还有，他别的地方不去，偏偏等在那枫树林里。是的，深秋季节唯有那一片枫树好看，如果柳柔亦要逛园子，十有八九是往那里走。可是，别的妃嫔们同样最可能去那里啊，他还敢守着，一守十几天，还敢说话……他是真不怕被人给看到么？

　　且慢，说话！他是和谁说话？！

　　她刚刚居然忘了这一茬儿！

　　如果是两个人，甚至更多不属于这座宫城的人躲在那落霞圃里……

　　真的是刺客么？如果是刺客，她应该……应不应该告诉皇帝？

　　如果皇帝挂了，以她的心态，自然是喜闻乐见的。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上辈子对这位君王自然也有些情意的，可这些情意，在他下令把自己弄进冷宫之时，就被愤怒冲得荡然无存了。

　　这种种马，早死早好，省得再祸害别人小闺女——但是且慢，现在还不是让他死的时候啊！

　　如果皇帝现在死了，当然是皇后的亲儿子即位。皇后当太后，皇妃们做太妃。

　　大家都荣升太妃了，引起争斗的唯一的那个男人也已经驾鹤西去了，剩下的女人们从此过上了你来我往相亲相爱和和美美一家人的日子……会是这样的吗？以隋幼卿所见，未必！

　　那些有儿有女的皇妃们自然可以跟着儿子女儿过日子，苦逼不到哪里去。可她……这种年轻的，没崽子的，地位又不高的，能出家当尼姑已经算不错的了。万一摊上个给先皇殉葬的指令，那不是就彻底完蛋了么？

　　而且以皇后和“隋丽妃”现在的关系来看，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甚至相当大——经过锦缎一事，虽然皇后和丽妃之间有了点儿矛盾，可她和丽妃，是挑明了不和了。

　　所以皇帝还死不得啊！

　　当意识到这事儿之后，隋幼卿的纠结点就变成了——要不要举报呢？

　　她当然可以去告诉皇帝这事儿，然后雷厉风行地查下去。可是，这就一定能把这人查出来？若是没查出来，那人怕是要回来报复的。

　　就算是查出来了，把那个看上去一往情深的少年给咔嚓了，她就一定能摘干净自己么？她该如何向皇帝解释自己怎么发现了这人，又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人放自己走？

　　两个答案都是明显的——去告状，你就算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自己给自己下毒，自己送自己去死，自己为自己上坟……

　　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她纠结犹豫了许久，直到饭点儿到了，松玉带着午餐回来，才稍稍转移开了她的注意力——奸妃守则有这么一条：由于做奸妃的人只爱自己，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儿，让自己开心，那是最重要的。

　　很明显，不吃饭，不能让她开心……

　　然而看着宫娥们将饭菜摆好，隋幼卿就更不开心了——一眼望过去，这一桌子的环保色，真是让人气馁。

　　“为什么一点儿肉都不见呐？！”她扭过头，问松玉。

　　“婢子依您的意思，将您牙疼的事儿告诉陛下——他说您大概是上了火了，吃些素会好些……”

　　隋幼卿已经举起筷子的手不明显地抖了一下。

　　世上最傻，不过松玉！她只是说一句气话，居然还真跑去请皇帝了。天知道皇后要是知道这事儿了会怎样想……

　　“我……我胡说的，你居然也信？”隋幼卿道。

　　“婢子以为您是认真的！”

　　——松玉其实是知道所有真相的吧？

　　——她其实是来玩儿我的吧？！

　　隋幼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吃青菜。

　　“这几道菜不是婕妤们的厨房做的……”松玉大概是发现了她的郁愤，大概是出于告诉她好消息来邀功的心思，大概是为了让她放下心理负担稍稍开心，便道：“是陛下嘱咐他的厨子做了送过来的……”

　　隋幼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望着这个宫娥，她觉得自己要被一根青菜叶子给呛死了……

　　“陛下的御厨？！”她艰难地咽下菜叶，道：“他……”

　　“他还说现下忙，晚上再来看婕妤呢……”

　　隋幼卿顿时觉得，她真的有必要把松玉调到殿外伺候去了。她越怕什么，松玉就越帮她招来什么！谁想见皇帝了？这个时候见皇帝，刚和她别扭过的柳柔亦本尊，得受多大刺激，得生多大疑心，得对她下多狠的黑手啊！

　　“婕妤您先用饭吧！”松玉却偏在这时候贴心了，盛了一小碗儿饭给她。这一碗饭，硬生生把隋幼卿的怒气给堵了回去。

　　晚上还要伺候皇帝，现下，果然还是得先吃饱了再说！

　　其实在宫中生活，除了要和人勾心斗角之外，偶尔也还是有些好处的。譬如说这青菜萝卜和苦瓜，若是寻常厨师做来，味道定然不会多么美妙，然而宫中的厨子，到底有几手拿得出的……

　　这做素菜，也是宫中厨子的好戏。妃嫔们老了都爱信个佛吃个素，从太后到太妃，每年总有那么一阵子是不碰荤腥的。但是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金贵的老太太们给饿瘦了呀。

　　所以，御厨做素菜，也常是一绝。

　　隋幼卿出于一种近似发泄的心理，通过不断的咀嚼，硬是把自己撑饱了。饱得闻到饭菜味儿都想吐之时，她终于站起身来。

　　她在这一顿饭的时间里算是想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不发生，你想得再多能有什么用？那个不知名少年不是说见她一面就走么？如今这一面也见了，他肯走，那是最好。就算不肯走，皇帝今儿在她宫中，那少年大概也不会冒着拖她下水的风险贸然动手。

　　柳柔亦啊柳柔亦，你惹的什么烂桃花啊！

　　她心底下才抱怨一句，外头的太监便传了圣意进来，要她沐浴熏香更衣上妆，准备晚上进御。

　　当了人的嫔妃，这也算是职责。隋幼卿客气地送走了太监，老老实实收拾好了，便准备候着天黑皇帝驾幸……当然，在这整个发呆的过程中，她也回想了一下柳柔亦的身世。

　　柳白花到底什么时候救过这少年，还叫他以为柳白花是个善良得见谁救谁的转世菩萨呢？

　　柳柔亦的父亲是个八品外官，到底管着什么，隋幼卿不甚清楚。柳柔亦的兄长仿佛没什么出息，是个纨绔子弟，整日价出没于烟花风流场子。柳柔亦的母亲是什么人她还真不知道——不过，教养出这样的女儿，这做娘的大概也是一朵伪白花。柳柔亦家里当然还有些庶生的兄弟姐妹之类的，然而按理说这些庶生子女，在家中不会有太高的地位，更不可能给柳柔亦提供什么出去救人的机会……

　　这一切看上去，没有任何破绽可寻。

　　她想着想着，便忍不住皱了眉，于是在她身边伺候着的松玉实在忍不住了，又道一句：“婕妤是想做愁妆，好叫陛下心疼么？婕妤生得好看，若是画了愁妆，也难说别有一番美态……”

　　隋幼卿已经对她的发言无法表示任何意见了。

　　她抬起头，深得柳柔亦真传地，哀婉地，看了松玉一眼。

　　请饶了我吧。少女，我真心架不住你找不到重点进不了状况的建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