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拯救计划》大妙妙菇

53、有关爬龙床

　　周宝林进门，隋幼卿已然披了衣坐起。她手中捧了小暖炉，看着周宝林眉毛肩膀上竟然挂着薄薄的白，便笑道：“外头下雪了？”

　　“……是。”周宝林进门时便仿佛是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此刻看着隋幼卿神情，却似是生生被她这句寒暄从倾诉的欲望中打醒：“听闻贵嫔玉体不适，可好些了不曾？”

　　隋幼卿笑得甜甜的，又露出几许遗憾神色，道：“好是好多了，只是，没有参加苏才人的生辰庆贺，反倒傻乎乎地躺了一天，真是无趣极了。柔亦也就是这身体讨厌，若是有旁人一半儿康健，想来就不至于走了点儿路便发起热来！”

　　“贵嫔要好好将养……”周宝林话虽这么说，可眼神儿一转，隋幼卿看在眼里便知道，她要说的下一句话，决计是让自己难以“将养”的了。

　　果然，周宝林道：“嫔妾有话，不知该讲是不该讲？便是今儿的事儿呀……”

　　“有话就讲，有什么该不该？”隋幼卿道：“我这儿没有那般多的规矩！但凡是姐妹们好生聊天，讲些什么，我都乐意听！”

　　“……这怕是算不上好生聊天了。”周宝林道：“贵嫔可知，咱们要有一位新姐妹了？”

　　隋幼卿一怔！要？要，是不是还没有，但是已然确定会有的意思？

　　那位新姐妹……她下意识便想到了当今宫里头最是风头无二，却又不属于皇帝的那个女人。

　　“贵嫔猜猜是谁？”

　　“总不能……总不能是苏右相的千金吧？”隋幼卿道。

　　“便是她！”周宝林道：“贵嫔可知晓，陛下今儿……临幸她了。”

　　隋幼卿这一下是真的惊到了，忙道：“此言可真？！这由不得乱讲的！”

　　周宝林面上隐隐嫉恨突然清晰起来，可须臾又被她自己压下去。她道：“如何能不真？今儿苏家千金在苏才人的宴席上饮了几杯酒，推说身子不适，便自己去歇着了。歇着倒也无妨啊，可谁知道，陛下说是要去处置政务，前脚出了门，后脚便被该死的奴子引到她歇着的房里去了！”

　　隋幼卿整个人已经斯巴达。

　　虽然在诗经的年代，老祖宗就说过那么一句——深宫里头说的话，脏的叫人没法讲……然而根据隋幼卿自己在宫中生活这么几年的体验来看，真正超越伦理的勾当，还是甚少发生的……而苏云曦是苏右相的亲闺女啊，是贵族小姐啊，她不是个宫女，就算她现在是在宫中，也不是皇帝你想上就能上的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是情投意合勾搭成那啥，那也得先给苏家个交代，把人家闺女妥妥帖帖接进宫中，给个名分再垂幸啊！这种不给名分先上了再说——尼玛这是对待宫女的手段好么！

　　这事儿放在哪个大臣头上人不炸毛啊？！就算男方是皇帝，成了便宜老岳父也是很丢家风的一件事！——虽然，苏云曦这整天在宫中混迹的人，有今天也是顺理成章……可是，人家进宫是为了陪堂姐！你皇帝要把她那什么了，也总得给苏家个交代啊。

　　“苏家知道消息了不曾？”隋幼卿道：“没什么反应？”

　　“这嫔妾不知道，嫔妾只是觉得，苏才人太过无耻！”周宝林的声音不大，然而里头的愤恨是谁都听得出来的：“她自己干了那些下作事儿，惹恼了陛下，便拖着自己的堂妹也来争宠。这苏家是骨头低贱么？没名没分的，居然也……爬床！这说出去真真要笑死人了！苏右相还说什么诗书传家……”

　　“快别说了！”隋幼卿忙喝止她：“这事儿，皇后还没说什么呐，轮不到咱们义愤填膺！再说了，你家是几品官，我家是几品官？码在一起，有没有人家苏右相一个小指头重？我倒不是要你去巴结那苏家千金，只是这背后嚼舌根的事儿，难保会有嘴长的人往外传！真要是叫苏家恼恨了你，你有几条命够她们暗算？可别觉得这宫中多么安全，那时候我正得宠，那……那个打脊贱人都敢暗算我想要了我命去呢！”

　　她这一番话说得重了些，周宝林脸上现出既委屈又畏惧的神情，道：“贵嫔这儿也有传闲话的人么？”

　　“人心比什么都可怕，今天没有，未必以后没有。”隋幼卿叹了口气，道：“再者，陛下临幸了她，这也是人说出来的。你也不曾见，我也不曾见，何苦说这个？万一并不曾……这闲话传出来，让人千金贵女如何做人呐！再说了……我与她，在皇后和陛下身边也曾有过数面之缘，她看上去并不像是个爱慕虚荣到会用这种法子讨宠的人……”

　　“贵嫔您看谁不像是好人？”周宝林道。

　　……我看你这么着急地想看我炸毛，就不太像好人……隋幼卿心中虽这样想，嘴上所说却全然不是一套东西：“想着旁人尽皆是坏人，不累么？宫中永远都有说不完的利益纠葛，看看也便是了。动气，又是何必？再者，陛下和皇后都还没说这事儿怎么处置呢，咱们做妃妾急什么啊？宫中有什么天大的事儿，都有皇后掌着，她做事儿，不会有错。”

　　“……贵嫔便一点儿也不恼？”

　　“我只觉得这件事情奇怪。”隋幼卿道：“依你所见，陛下是个……对女色这般热衷的人么？他如何会做出这样……不堪之事？他若果然想要这苏家千金，大可光明正大地给她名分！之所以有了今日一出，我想，怕是有人设计……”

　　周宝林一怔，方是恍然道：“这……贵嫔说的有道理！是吴才人同嫔妾说陛下垂幸了苏家的千金……嫔妾听了，只觉得自己心头火起，便跑来找贵嫔了……却是没想过陛下的性子，不是做这般事情的人……”

　　“无论陛下做了没有，都和你我无甚干系。”隋幼卿终于卸下面上的郑重，还是那般微微笑，道：“就算有这事儿，宫中能多一位姐妹，不好么？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接触一阵子也便知晓了。而且……便是没有她，待到开春大选，不也一样有的是新鲜的美人儿进宫？这样的醋都要吃，真是酸死自己也来不及呢。”

　　周宝林也跟着笑了，只是笑得很是讪讪，道：“这么晚了，嫔妾冒昧跑过来，还引得贵嫔动了气，真是……嫔妾先告退了，贵嫔好生歇着，身子要紧。”

　　隋幼卿当然不留她，只道：“外头的雪怕是还没停？走得小心些，莫受了凉。”

　　看着周宝林出去，一直默默伺候在一边儿的碧水才轻声问：“贵嫔看她是什么意思？”

　　“她？要么是自己来挑我和那姐妹俩斗，要么，是有人唆使她。”隋幼卿微微笑了，道：“今儿的事，怎么也轮不着我一个小小贵嫔来管啊。陛下喜欢谁，那是他自己的事儿。若那苏云曦真有这般福分，定也能得个不低的位次，我何苦做这出头鸟？再者，我看皇后也挺喜欢苏云曦。人说龙生九子尚有不同，难说苏云曦真比苏才人好得多！”

　　“贵嫔这心意，倒是淡定得很。”碧水却道：“婢子看在眼中，倒是很敬佩您……您就真的不担心没有孩儿，不担心红颜易老么？”

　　“这都不重要。”隋幼卿看着她，道：“是女人，都要记住一句话——男人的恩宠，从来都是没缘由的。他喜欢你，你便是半老徐娘，也有风韵犹存，他不喜欢你，红颜未老，也抵不住恩义先绝！陛下对我，怕是不爱这张容颜吧。老不老，于我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有些女子单凭相貌，怕就是担心得很了。”

　　“……也是。”碧水也笑了，道：“贵嫔最是朵解语花。陛下来这边，倒是有多半时间是和贵嫔说话儿的！是婢子瞎操心，婢子……就是觉得那对姐妹风头太甚了，有些担心，贵嫔莫要和婢子这般愚蠢的计较！”

　　“你不是为我好么？”隋幼卿目光流转，道：“我记得你的好还来不及，哪里会计较！”

　　“贵嫔……”碧水有些腼腆地抿了嘴唇，却又道：“您早些休息吧。若真如这周宝林说的一般，明儿个怕还有事哩。”

　　“哪天会没有事儿？”隋幼卿说是这样说，自己却躺下了。碧水吹了两根蜡烛，留下两根，退了出去，掩好了门。

　　隋幼卿合上眼，心中却不自觉想到了皇后……

　　她没有证据，然而根据皇后从前当着苏云曦说的那句话来看，皇后也有叫苏云曦成为妃嫔的意思呢。

　　而且，皇帝说是去处理政务，结果处理到了苏云曦床上这种事儿吧……要真没有皇后的默许，只怕还挺难干出来的。别的不说，陪着皇帝那太监就不怕皇后和苏家同时算账整死他么？就为了这个也得死命拦着皇帝啊。

　　而且的而且，除非是苏才人装得太好了，否则按照皇后眼线的回报，苏才人对苏云曦得宠这件事是绝对不想接受的，可是按着周宝林的话意，分明是苏才人主动把自家堂妹送上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