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奸妃的以牙还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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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烛光犹自微微摇动。
隋幼卿伸手拖了绢帕过来，将皇帝面上汗珠擦去，轻声道：“陛下。”
皇帝抬起眼，瞥了她，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手攥住：“早些歇息，你身子不算好的。”
这男人长得赏心悦目，看着她的表情也真挚又温柔，然而，隋幼卿知道，他胸膛里头，埋的是怎样的一颗心。
她柔柔地应了一声，躺下去，却又道：“陛下，嫔妾有个……有个请求。”
“怎么？”皇帝心情显是大好。
“……您……可以把让嫔妾握着您的手睡么。”隋幼卿微微勾了头。从皇帝的角度来看，大抵是刚刚看到她乌黑的睫毛轻轻扑闪的动人模样。
果然，他应了一声，便将手放了过来。
隋幼卿果然伸了手，只虚虚笼住他的指尖，然后闭上眼睛，做出要睡去的样子，然而嘴角却挑起，俨然是为自己的小小愿望实现而高兴的情态。
“陛下……还愿意这样，嫔妾好高兴的。”她很小声地说，脸上还微微泛红。
她说的这句话，原本便不是一时兴起。从皇后那里回来之后，她便想了许久，等到侍寝时，该怎么说，怎么做。
男人的本质都是需要被崇拜和信赖的。当然，做皇帝的人，时刻都有人捧着他敬着他，这崇拜二字，他不缺。可是，这些崇拜全是从皇权上蔓生出来的，又有几分，是真的崇拜他这个人？
至于信赖，那怕是更加没有。
尤其是她。
可是，现下她必须做出一副把他当男人崇拜依靠的模样来。她要让他知道，唯有“柳婕妤”是因为他的一点点阳光就灿烂的单纯姑娘，一心一意只向着他，他对她稍微好一点点，她都会很开心。
而他在她生病的一个多月里头对她不闻不问，这样的行为她都可以不计较，这是要爱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的容忍？
如果皇帝真按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隋幼卿觉得，今天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皇帝应该不会猜出自己不怨恨的真实动机的吧……实情是：因为不在乎，所以丢没丢，都无所谓。
隋幼卿也想笑，笑自己矫情。不过，这宫中哪有女人不矫情？能矫情得若出天然，那就是本事了。
她要向这个目标努力！
不过，勾搭皇帝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出成效的。皇帝也不太可能天天来临幸某个妃嫔，更不会因为你把他伺候好了就大笔一挥赏你家人加官进爵。隋幼卿只能暗自用心记下皇帝来的日子——其实也不少，从皇后召见她，到除夕之前的二十天中，皇帝总共来过三次。
算下来一个星期一趟，虽然说不上是盛宠，然而已经能和于贵嫔平分秋色了。而剩下的几次，皇后占了两回，旁的小妃嫔占了一次，“丽妃”却只轮到一次。
隋幼卿对这个成果已经是相当满意的了。她能打听到的，是皇帝今晚去了谁那儿，至于做不做，那却是不好打听。事关皇帝的隐私和尊严，谁往里头牵扯自己谁就是傻戳。
且不说，哪个男人喜欢妒妇啊——什么，吃醋是关心的一种表示？省省吧，大概只有现代男人才会有这种想法。古代男人感受妻妾关心的方法太多了，人家不稀罕你吃醋好么？相反，你要是真关心人家，那还是闭嘴，假装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皇帝来她这儿三次，都是有成果的。这样算下来，她最少也和那于贵嫔打了个平手。
于贵嫔可是在她养病的一个多月中最得宠的人儿啊，那一个多月皇帝三天两头往她住的鸥雁阁中去，硬是整得满宫女人一边往她那儿跑着拉关系，一边儿在心底下扎小人咒她。
大概那时也只有她隋幼卿没有参与这个活动。一来呢，她在养病。二来呢，她是真的不在乎皇帝喜欢谁了。上辈子她做丽妃的时候皇帝也是这么宠她的，一转眼知道了那小白花被她陷害得几次差点丢掉性命，甚至还为此失去了一个很可能不存在的孩儿的时候，不一样不听她解释就直接踹进冷宫了么？
君王的恩宠比熊孩子的表情都捉摸不透，她何必凑这个热闹？唯有皇后的心意是坚贞的——谁影响老娘的利益，老娘就拍死她。
眼看于贵嫔已然成了皇后的目标，自己却是跟着皇后走的人，隋幼卿很有心理优越感。当然，眼见着要到了除夕皇室的家宴……她还是得提起心来的。
不管是丽妃还是贵嫔，都比她一个小婕妤品级高。皇帝虽然宠她，可也没像对于贵嫔一样，一个月时间里就硬是胡闹地把她从一个小小宝林提到二品内命妇的位置上。如今那两个她不能不提防的女人，谁都能一个平底锅就把她拍成灰太狼。
而灰太狼的人生，还是比较悲惨的。
为了避免成为灰太狼，隋幼卿决定，在百花争艳的除夕宴会上，她要变成一个灰姑娘。
虽然打扮得灰不溜秋也未必就能降低旁人对她的仇恨，然而打扮得花娇玉嫩，却稳稳的是在抢仇恨。能少一事，还是少一事吧。白花的第一要义，不就是懦弱不争么。
于是，穿着烟灰衫子，衬浅水红色长裙，头上也只戴了几样银饰的隋幼卿，就成了这皇家盛大宴席上最不引人注目的存在……
其实她自己觉得这样穿还是满好看的，只不过，盛世气象里头，还是那些宫妃的姹紫嫣红更像样些。虽然若论起这衣衫的材质……嗯，衫子是皇帝赏的浮光纱，这纱料不怎么值钱，但到底是君王的心意。而水红裙子的那种红恰到好处，端正里带着几许柔情，这正是皇后赐下的最好南缎！缎子送到皇后跟前时她正在皇后那儿下棋，皇后这才特别给了她一匹来，也就只做了这么一条十六褶的撒暗花裙子。
这一身衣裳乍一看简直粗陋，但细看，只要有些眼光，都会明白它的价值。
不过高中政治书上都说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家这古代农业社会，要的就是个丰色艳容才喜欢。她打扮得清淡，虽不曾犯忌讳，到底不是美事！姹紫嫣红一片的，谁仔细看你穿着什么啊？只有皇后认出了她那裙子衣料特殊，便是微微一笑，道：“妹妹有心，只本宫现下还有些事儿，顾不得你。那边儿的第四个座儿，你先过去吧。”
旁人，就是把她当空气，彻底当空气。只是她来时，那两位还不曾来，隋幼卿听了皇后嘱咐坐下，却怀着要看看隋丽妃和于贵嫔反应的心思，连几口茶，都喝得心不在焉。
先来的是隋丽妃。隋幼卿分明看到这“隋丽妃”同她的差别了——隋幼卿的身体，原本便是丰纤适宜风情万种的，可硬是叫柳柔亦给玩出了一种……不协调的悲苦感。
柳柔亦蹙眉抿嘴是娇柔的，可丽妃的脸若是也蹙眉抿嘴，那感觉就有点儿苦逼了。
隋幼卿默叹了一句皇帝真可怜……他身边有皇后和容妃那种端庄的“媳妇”，也有柳柔亦和于贵嫔这种萝莉式的“崇拜者”，但真正能风情万种让他在某个地方过足瘾的，只有原本来自现代，比较容易放得开的隋丽妃。
如今柳柔亦更崇拜他了不假，可那个隋丽妃……姐姐，你能看看你这身体的年纪么？你已经十九了十九了十九了！在古代不小了不小了不小了！就连十六岁的柳柔亦，我也得准备给她转型成知性的红颜知己，只是暂时还得用身体拴拴皇帝而已，你这么一把年纪了，不温柔妩媚，和谁卖青春少女的忧愁啊。
但是这一天，经过她身边的“隋丽妃”，却只是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神色，有些叹惋，有些怅然，却并不见动了情绪。
想来，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隋幼卿不禁得意，竟隐隐笑了，这笑容落到“丽妃”眼中，却叫她惊奇地停下了脚步。
“你笑什么？”
“看到姐姐这样宁静……”隋幼卿笑得无邪又无懈，轻声道：“真好看。”
熟悉的脸那么一僵，“丽妃”丢下一句“多谢了”，便直直走开。
她以为自己在讽刺她？是了，她怎么知道如今的柳柔亦是谁——但不管是谁，柳柔亦讨厌隋丽妃，三不三地出口刺她一下，不是上辈子就有的优良传统么。
被“自己”欺负，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呢！
隋幼卿心里头得意，却默默垂下头，一副与世无争的好白花样。上辈子她多少次被柳柔亦这幅表情气得心里发懵啊，终于轮到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矫情的白花是我的爱，气得你嘴也斜啊鼻也歪，什么样的虚伪是最呀最无赖，以牙还牙才是最开怀。
老娘要作就要作得最痛快！
她这边厢正暗ＨＩＧＨ着，耳边便听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女声，带着清脆笑意，道：“妹妹今天怎穿得如此素淡？是没有好衣裳么？何不早些与我说，几样华丽衣服，我那里还寻得出，送了妹妹也好。”
这谁啊？谁是你妹啊？你当宝林的时候怎么不叫老娘妹妹啊？还特么这么大声——你是要满堂人都听个清楚，觉得老娘寒碜吧？！
隋幼卿吸气，回头，望着一脸关切的于贵嫔，笑道：“不劳姐姐费心！您的衣裳是有制式的，二品命妇能用的颜色料子，嫔妾一个三品婕妤，怎敢僭越？再者，姐姐如今穿戴的，不也是简素衣裳首饰，做妹妹的怎么能去再夺人所爱呢！”
她嗓音也柔和，也不低，也是满堂都听个分明。
在场妃嫔们有的是不满于贵嫔一个月飞升贵嫔的，听得这话，顿时一片吃吃笑声——于贵嫔所穿的衣裳是柳柔亦夺宠前皇帝赐给她的料子做的，那自然是求皇帝重温旧情的意思。然而皇帝赐这料子给她做衣裳时她还刚拔擢了婕妤，所以，这衣裳的式样花色，也皆是婕妤品级的。
“柳柔亦”非要这么说，明着是拍马屁，暗中未必便没有讽刺她急着夺宠丢了身份的意思，更可能还掺杂着几分对她的不屑。
而对于贵嫔嫌弃柳柔亦衣裳的一句听得分明的皇后，此时却笑着开了口打圆场：“于贵嫔也是一番好意！柳婕妤莫要与她计较！她只是不识你那衣衫料子！”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奸妃的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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