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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三帖 空华 ...
二十三.
阴阳寮卜定壬子卯正最宜婚娶。是时亲王与妃子谒祭宗寺,次赴神泉殿参拜氏神,再至紫极殿受朝臣礼贺。合婚前夜,妃子照例由中宫除鬓,我便得以再见秋罗。
秋罗妆仪甚美。菊与月草纹赤绢袿正是当季的穿着,色目也与年岁相合。她的长发乌黑光艳,如流瀑冉冉飞泻。
我梳起一缕,以素帛束好,祝道:「敬尔威仪,淑慎毋慝。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秋罗敬诺。我手持胧银枚刀,细细割削青丝。
从兹而始我与她身份已别,她的命途亦该由她把握。流云目示侍从将断发收入沉金匣,隔日交与中丞大人。宣旨女官以双手承接,庄肃唱禀:「礼成。」
秋罗目光澄净,一颦一笑仿佛都与旧日无二。内里只有寥寥几人清楚她如今背负了那样多。她也已投身入局,是一颗与我一样的棋子,为知道或不知道的人与事舍命拼杀。
合婚当夜行宴至子正初刻,又行管弦,琵琶伎舒和子奏《肆夏》。席上众人拜酒,亲王一一答拜。我与启彦同坐,思及我们的婚仪,至先帝、再至清河院宫与父亲。启彦亦感悲凄,言语里便有十足的阑珊。
一时亲王携妃子至此处拜酒。亲王薄醉,步履摇晃,歌笑恣意。而秋罗依旧行止端谨。
启彦饮毕:「弟弟不擅酒,还是及早歇息为好。」他向秋罗沉声道:「不然这华烛之典怕是枉过了。」
亲王微笑称是,旋首又命添酒。
秋罗轻轻道:「殿下不要再饮。」
亲王如若未闻,一饮而尽。启彦却听得真切,谑道:「妃子此夜有所担忧呢。」
我只觉荒唐,用力握一握他的指尖。何时他竟与那一班脂腻气至重的公卿一样讨厌。启彦不察,双眼只在亲王身上,双耳一字似也不肯放过。亲王怀瓮痛饮,须臾醉倒。
启彦哂笑,命将亲王扶去寝殿。我与秋罗目光相对,她默然礼上,眼波翻出无限忐忑。
当日嫁与启彦,我竟然心中安笃,以为他会待我亲厚、将我庇护、免我惊痛。然而今日,领略了他的手段,知悉了他的忮嫉与猜疑,我便有意与之疏远。此刻他在我身旁,依旧着白花鹡鸰纹穀纱直衣,依旧容色暇豫、言辞和悦。
我赠秋罗所藏《花若》抄本;以中宫之名赠靖平亲王妃莳绘黒柿香合、色贝饰手箱、翠青瓷钵。笙管复起,公卿次第拜舞而退。我忽然行至阶下,与众人扬袖歌踊。羯鼓有瞬间的停滞。月轮皎洁,星汉灿烂。舒氏以风香调奏《浮由》,我跨入勾栏,操琴和之。
朝臣醉中欢喜,启彦亦不阻拦。我得以尽兴,又奏《竹河》,弹指弦上,酣畅淋漓。舒氏拂拭琵琶,双目微眄:「哀而不厉,果真很好。」她年逾三十,形容与舒季柏肖似,亦有同样的沉慧。
我鼓琴至众人散去,奉还「鸣鸾」,依依拜谢和子。落花寂静,秋罗独自立于廊下,身影几乎没入薄夜。
我与启彦踏晓携归。他兴致极好,娓娓谈及诸多往事。我却别有所想,偶尔颔首而已。
三朝之后,亲王便再度南下。这一别不知又是多少时光。他是否会依从启彦,命中将只身上京?是否会一心一意爱重秋罗、生死以之?
我步履虚浮,微风吹堕明月,庭中的白沙上有禽鸟竹叶般的足印。不知启彦还会容他多久。清河院原是明白的,他也该是明白的:启彦但若有意,一切便都是枉然。
承安北殿更鼓寂静。我径直向隔间里去,启彦止步于门外。我视如不见,由流云服侍盥洗更衣,独自睡下。
隔窗有一株青珊瑚,花子垂垂,枝叶摆拂,在我眼中渐渐模糊。
腹中的那一位与父亲都已不在世间。我心灰意懒,不愿见人,与启彦亦分别寝食。我将绫被拉至肩上一分,怀中的棠梨花枕仍是旧年味道。父亲焚葬本音寺后的第十夜,母夫人派人送来这只花枕。织金牡丹扇狮子,四角坠以玉铃铛。仿佛昨日,少允晒干棠梨花,持檀杓细细填入纱枕囊。
母夫人用心之深,我素来畏惧。可是正如从不敢猜测启彦的一言一行那样,对此只能佯作不知。父亲与那一位为何死去,甚至少允为何死去?我恨意大渐。日出东山,使天地朗然、鬼魅遁形。我也畏惧这晴光,缓慢背向窗牖。
隔屏响动。
我用力入睡,思绪却往来于诸多往事之间。南邸,上章殿,千鸟池。启彦为我插戴栉子,许下似是而非的终身之约;清河院在病笃之时又一次语及亲王,含泪命我照拂他。
极轻的步履声渐渐逼至身后。
我抱紧花枕。棠梨味涩,当日漂尽涩味,香气便也没有了。少允惯于放入一枚香丸,或沉水或梅檀,然后满意地将枕囊一针一线地缝起来。
我心底悲冷,很想大哭至昏厥,醒时再哭。廊下风叶簌簌,虫鸟始鸣唱。他坐到榻上,呼吸平稳却有着十足的克制。我于假寐之中听见他轻轻卧伏,满身的零陵香与酒气使我怅恍。我没有转过去看他,甚至不知心中这一分起伏是欢喜或是厌恶。帐台两侧垂挂的金箔荆花忽然摇响。他从身后将我抱住。
窗掩得很紧。帷幕重重,薄墨色的幔帐笼出一室阴郁的影子。我无意挣脱,也与他一样,竭力均匀呼吸。
他惯于一起睡。自合婚时便爱被子里呵痒打闹,倦极则一言一答地说故事。有时丸雪恰好伏在榻上,一定要他低下身子喂它吃番豆酥,然后好脾气地请它走。
我们原来也有过这般可爱的时光。思索来只觉酸楚。他城府至深,嗣位后愈事韬晦;而我亦不得不处处有所保留。我微笑,许久才察觉眉稍的一分清凉。
他探手过来,鼻息一寸寸移至我的面颊上。我以为他会如平常般为我拭眼泪,便再不敢偷看,却不意怀里一空,花枕竟被他取了去。
那样多的心中事,彼此知道多少?我依旧假作安寐,背后渐次全无一点声息。
他似已睡稳,眉间极平静。花枕跌落榻边,丝锦枕衣皱作一团。
许久我也抱一抱他,将额头抵在他肩上,然后笑起来。
竹笕不知翻转过几次。眼前忽然有一片水。为何会有这样的水?涟漪荡开小小的鱼虾,稚子赤足渡涉,捧起陶瓿,倒落瓿中死去的蝴蝶。那枕囊有一处破裂,洒出许多棠梨花。此时风来,花瓣乍然飞散。
浅眠有梦,偏偏是亲王等人,一应地使人乏力恍惚。
醒来时看见花枕已被收取。天光杲杲,启彦仿佛仍旧稳睡。我披上单衣,竟发觉他正目意温和地望着我。我微微愕然,待要向两旁挂起绢帐,却被按住双手。启彦几乎将我扑倒,金箔荆花响作一片。
我不觉惊笑:「你做什么!」
他意态疏懒:「不忙走。」然后侧过身子,缓慢为我打扇,「多躺一躺。」
我便安耽躺下,片时轻轻道:「要吃橘丸与薄荷渍青梅。」
他拢了纸扇,作势点点我的额头:「都是酸冷的东西。不是说过不许贪凉。」
我举袖拭一拭汗,轻移瞳心:「甚感饥虚。」
他起身道:「我命雪舟宣膳饮。」
我已有十足笑意,摇摇头,仍重复道:「主上,我腹中饥虚。」
启彦终于明白,无奈道:「我入厨下,也要你肯吃才好。」
他并非不曾做这些。从前误将我的手帕掉入湖里,我便缠他绣一方来偿。只是他哪里会烹庖针黹。绣极狰狞的银梅草,制不堪入口的酢白藕。
这般生涯,谈此不谈彼,仿佛也是很幸福的。那一方绢帕随上岁的衣物收入笼中,如今却不易找到。
我在袖底应道:「那么你去煎茶。」一时又拉住他,「不好。你也不要去。」
他便满面欢喜:「我本也不要去。」而后堆起枕被,倚回来,信手结我的长发来玩。两人依旧闲谈。谈内里、古今,兼谈天下。
并非没有避忌,枕上言语偶尔亦需思虑再四。他与我讲幼时的事、议论京中的种种传闻。白鸟院宫、养莲院夫人,平氏的盛衰,治平亲王和莳姬的生与死。这些人在我心里渐渐不再是朦胧的影子,我因他们愈发惧怕人世的悲欢与起伏。启彦言及养莲院,手上一紧,我吃痛,转头便打他的手。
启彦抱歉,替我仔细揉一揉,眼底有一丝莫名的欢喜。我索性一直嚷疼。他很不解:「会这样……痛?」
我佯怒道:「幸好不痛在你身上。」目光相对,我含笑垂首,听凭处置。
启彦静了静,自语般道:「那两位日后的生涯是否也会如此?」
我随口应道:「世上人的命途罢了。」
许多时候我甚至憎恶自己,总是不可遏制地说这些与眼前情景毫不相契的话。启彦眉间有一分无奈:「你心中多少要明朗些。」他忽然起意,「我们去江孰。」
这才得知自那件事之后,他便有心以「礼祀天地、体视民生」为名出京巡幸。若向深处说开,倒是在为我考虑。
江孰是公子济的封国,不过三五城邑,地势平漫,人情风物皆很可爱。济与公子妃曾邀我南下,言及除却伏中,四时都是极好的。我喜爱济与妃子,亦十分向往江孰,纵知不易,却也欣欣然应下来。只是我莫名地想起亲王。那日午后,两人对坐饮茶,他俯身笑问:「何时中宫随我到沅南去。」
那是清河院至死不能割舍的地方。他寄望启彦记得沅的一切,以至启彦嗜甜食,讲起沅语或京都话,两者都有彼此的影子。而他死去,将亲王封至沂沅,亲王便代他重回故地。春余夏首的沅南,晴光划野,一江碧水,万点苍山。许多次清河院娓娓道来「流波汤汤,萑泽东西无边,沙鹭与芦苇似如一色」,许多次亲王信中笔及「林月渐明,飞鸟疾投,白狐绥行于野。草木丛萃,盲僧歌《花浦》」。
我直视窗外,微声道:「不如到沅南去。」
启彦有一瞬间的不解。我看见他的神色渐渐沉重,陡感失言。
沂沅是他素日的心病。他一直不能忘记父母的纠葛,年来的敌患。我避谈沅地,即便宁氏本贯锦原。
许久他轻松道:「仍不放心那两位?可是究竟太远了。」
我未置可否。廊下似有稚儿语:「风满树,叶子便落下来。」我耳中时有稚儿语。白昼有时,黑夜有时。她站在眼前,着三阶松纹桐山锦夹小袖,鬓削乌黑,面庞若出云之月。
入夜例由亲王携妃子至承安北殿见礼。亲王面有倦色,迈支离的步子,仿佛刚刚从坍塌的世界脱身。秋罗的精神也不甚好,亲王埋首吃饭,她却心不在焉地将鲭花鱼搛碎堆起来。
启彦终于忍不住问:「不合意?」
我亦抱歉道:「因顾及我,如今内里馔饮味道都很轻——」
秋罗微笑置箸,眉间轻松:「之前感饿,便食白桃饼果腹,现在倒吃不下了。」言毕执壶为亲王满茶。她很小心,举手投足有一分不若以往的庄重。
殿内寂静,涧茶注入茶盏的声音格外明晰。亲王忽然低语,伸手按住壶身。
秋罗极轻地战栗。她望向亲王,亲王只是饮茶,吃饭,偶尔应答我与启彦毫无头绪的问话。
我不安。亦在此时决心稍后留下秋罗一问究竟。秋罗嗜酸甜,我便忍耐疑惑,目示雪舟,将一方橘丸送至她案上。
「要去见一见中丞大人呢。阴阳寮卜定两日后启行,想是都知道了。」
秋罗食一枚橘丸,时时举袖掩口,不愿有一丝不雅。她片刻道:「父亲说不必,在崇光门见一见就很好。」
我不免劝道:「中丞大人总是这样拘礼。父女翁婿,以后再不易见到。」
父女翁婿?思索来陡觉凄凉。
沅地大风拔木,丹城没百余家。亲王焦急,连九日归宁也要罔顾,恨不能今夜就走。此事自不便以礼法计较。而我怜悯中丞老来伶仃,委实想将他们多留一留。
亲王略沉思:「明日去吧。」
秋罗感激,眼中有点点流光。
亲王很是寡言,秋罗因此也不敢冒昧说话。隔扇外人影往来,流云微声道:「是典书。薛氏拟刺腹,幸好被典书撞见。」
启彦如自语般笑道:「典书这是何必。误其投生,薛氏岂不怀恨。」
我睨向他。启彦忙正色问流云道:「可有大碍?」
流云空首:「不曾伤到。典书夺下刀,薛氏却疯魔一般,只称——」她顿一顿,言辞颇艰难,「只称亲王立妃,她便无意人世,或净持斋戒,至于终身。」
我也觉不堪。启彦至无奈,抚额道:「那日命她去,你言其无父无母、无可归依,不许我宣旨。那样多的人情,不要以为可以处处周全。」他索性命流云,「将刀还与薛氏,生死由她,谁也不要阻拦。生则流至伽阇山,死则葬于萤桥。」
我心中难过,许久轻轻道:「好不好让她留在内里?」
启彦骇笑:「你不忍她死,我倒不忍驳她的意。弟弟有一门喜事,不妨再添一门。」他扬眉朗声道,「亲王殿下,朕赐你薛氏,万勿负之。」
亲王仍正坐,淡淡道:「兄上说笑。」
我次看秋罗,她只是默然垂首,洗朱色的衣袖一点点叠上膝端。
启彦目意温和:「是我疏忽。忘了问妃殿下的意思。」
我已察觉他并无真心,便牵一牵他的衣裾,请他不要如此。启彦掩袖饮酒,笑意几不可见。一时又道:「愿与不愿,妃殿下当与朕言。」
秋罗依旧不答。
我憎恶这玩笑。秋罗与薛氏交厚,设若上命薛氏入藩府,秋罗必不会推阻薄待;而她一心爱重亲王,必不肯自请将薛氏迎入。
启彦恍然般道:「妃殿下原来另有打算。妃殿下不与亲王殿下商榷?」他面色一沉:「朕的确是在说笑。宣旨司宫台,薛氏囚于光严殿,非死不得出。」
饭后启彦与亲王闲话,不留意经沅地风灾谈至檀山君纵兵屠戮小松地方,我便携秋罗退下。南钓殿风露清凉,蒲芦与木香极茂盛,水中有青鹭,人来则逐对飞隐林间。
我屏退侍女,与秋罗邻水并坐。玉徽院又奏琵琶,发声遒润,似从空中来。
明月所照,秋罗眉目安宁,仍如往常般温温衔一丝笑意。微风吹卷她的鬓削,她不禁痒,伸手拂一拂。
我很认真地问她:「殿下待你如何?」
秋罗仿佛不解,片时郑重道:「殿下自然待我好。」
我注目于她,心中悲凉兼有怨愤:「你要字字如实!重岚回说那一位连后朝之文①都不肯作,这是什么道理?!」
秋罗低眉,言声至轻柔:「迟一些罢了,总不会没有的。」她小心地唤我名字,「宁姐姐,主上将我嫁与殿下,是否从未问过殿下的意思?」
的确不曾问过。一门婚姻,果真是一念之间的决定。而我与启彦不也正是如此?我心生忐忑:「问与不问,终需两个人慢慢相处。」秋罗深以为然。我又宽慰道:「亲王不比主上,作诗怕很艰难,何况内里礼度他也知之甚少。明日悄悄命他补给你便是了。」
秋罗恬静微笑。萤虫飞起,施施然,明明灭灭。她提扇扑捉,风出袖底,木香酷烈的气息使人微微眩晕。这般看来,她还是从前模样,一如启彦所言,与亲王都有极好的天真。一时她疲倦,便安耽合膝坐下,眸光仍然耀若星辰。
「要离京了呢……」说话时交叠衣袖,也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梅山的果子,丽正院的管弦,织里的绫绮。」她不觉笑起来,愈发靠近我,声音渐成低语,「你一定会笑我贪慕浮华。只是我生长于京,父亲在此,阿姊在此,你在此——我便不舍得了。」
我亦笑:「不要这样孩子气。院上在世时,将沂沅视为故土,每与我言及沅水风景。听说柳垣町里的红菱②也极好,沅人擅弹歌,深浦可采珠,还有丹城的缬纱——」
她很怕我未曾听清,仔细重复道:「沅南没有父姊,也没有你。」
我心中温暖,挽她的手臂,抚她的鬓角,又至面颊:「可沅南不是有亲王殿下?」她肌肤皎白,面颊略有檀特花一般的微红。
回到承安北殿时正看到亲王独自在廊下折一枝夜扶桑③。两处见礼,我将秋罗交与亲王,要他处处照顾周全。亲王有片刻的怔愕,他不敢违背,忙乱地去牵秋罗的手,夜扶桑静静掉落,露水散如珠玉,光华莹然。
亲王由始至终姿仪端正,目中却有一丝流连,仿佛言而未尽。他小心扶秋罗登车,转身长揖道:「再见中宫当在饯别宴上,礼重人杂,连道一声珍重也不能。」
我微笑开言,字字艰难:「殿下适才道过珍重,我记得了。」
亲王目底枯涩:「很久前臣请中宫珍重——」他忽然哽结,而后一点一点地笑起来,「但愿此番不是中宫敷衍。」
一时风骤,庭际万叶皆飐。亲王俯身拾起夜扶桑,默然递至我面前。
我只好双手承接,某一瞬间觉得启彦就在身后。许久亲王离去。天地昏暗,花云扰攘,风中有雨意。
启彦伏案读书。灯不甚明,我便用银条子拨一拨。他见我来,匆忙合书道:「派人去过中丞府上宣旨。明日赐妃子玉辂腰舆。虽非九日归宁,总不要太蹇薄才好。」
我感其大方。启彦仍投身卷牍。我向枕下取出《薄云抄》,邻窗书写。纸张有一些皱④。我抚一抚,疑心错看,再细细抚一抚。启彦读罢一节,提笔作复,面容至平静。
「王在京——」
启彦置笔,又读下一节。我悚然,只将这三字一一涂去。
①后朝之文-後朝の文。平安时代新婚次日男方作歌与新妇以示诚心。早则意重,迟则意薄。亲王殿下的态度基本等于秋罗是白睡的。是故,很闹心。
②柳垣町里的红菱,见《春日迟迟》。笔及此处格外心酸啊……
③夜扶桑-朱槿。之前东宫貌似也给过某人一枝白木槿。还有亲王与中宫初见时说过的话,“北殿的夜扶桑极盛,代我折一枝交给她(《竹雨》)。亲王基本心意坚决了。
④我不愿承认东宫不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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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三帖 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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